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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冠公主 第7页

作者:董妮

然而,关靳封却听得只想昏倒,一声喝骂出了口。“你疯了——”

“妗粼!”适时,岳夫人催促的声音再度传来,压过他的声音,没教岳妗粼发现他。

“来啦!”岳妗粼不敢再耽搁,赶忙将所有衣箱都翻过来,终于在最角落的箱子里找到父亲的药。

她转过身子才想走,窗旁一道黑影掠过眼角。

“那是什么?不像神、也不像鬼,倒像个人影耶……”心头暗凛,该不会有贼想乘乱打劫吧?

她故作不知地继续走,那抹影子一动也不动,看来是个很谨慎的贼。

她想转回去捉他,却知自己绝非他的对手。他就站在窗户边,只要她一妄动,他翻个身立刻走人,她就算追到天边也没用。

只好想办法引他出来了!她转着脑子,脚下不敢停,急急步出大门。

“妗粼。”岳夫人看见她,松口气,迎上来。“瞧你动作慢的,万一又地震,房子垮下来,看你怎么办!”

“我找不到爹的药嘛!”她分神回话,还不忘注意屋里的动静。

“找不到就别找啦!人命会抵不上一包药?”

“这可难说了,有时候少了一包药,确实会害死一个人……啊,来了。”屋里的人开始动了,她听到一记轻微的碰撞声,想必是贼人在翻箱倒柜找值钱东西时弄出来的。“看你往哪跑!”没心思再与娘亲争辩下去,她一个箭步冲进屋内。

“妗粼!”岳夫人看得眼都直了。“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又冲进去做什么?”真真气煞人也。“你给我出来,妗粼!”她正想要进去把女儿捉出来。

“梦蝶。”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岳家那病假面的老爹。

“相公。”岳夫人忙回头扶住丈夫。“你哪里不舒服?”

“唔……药……”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呃,好,我马上喂你服药。”掏出怀中方才岳妗粼抢出来的药,这时真要佩服她的机灵,否则岳老爹这回非病发身亡不可。“云儿,去井边提点水来给你爹服药。”岳夫人对着长子喊。

“我……提水……”即便危急逃命,岳观云手中仍不忘拎着一本厚厚的书册;而此刻,他埋在书里的脸是满满的错愕。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说的也是,但……他一辈子除了书和碗筷外,没提过其它东西耶!可是爹爹病得这么严重,娘和妹妹又都在忙,所以……

“好吧!我去提水。”岳观云走了,手中的书依然长傍身旁。

岳夫人担心地看着除了读书之外,什么也不会的儿子。不能怪她紧巴着女儿不放,看看这一家子,唯一有一点点担当的就只有岳妗粼了,她不靠她,又要靠谁?

“唉,如果相公能健康一点,云儿能干练一些,那该有多好?”岳夫人仰天长叹。

“咳咳咳……梦蝶……”岳老爷咳得一张脸都青了。

“相公,你再等等,云儿去提水来给你服药……”一句话未完,后院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叫声。

“救命啊!娘,我快给拖进井里了,娘——”是岳观云。

“云儿。”不是只提个水吗?为何会被拖进井里?岳夫人担心儿子,又放不下丈夫,只好使出“神力”,一肩扛起丈夫,摇摇晃晃地走到后院。

井边的景象让岳夫人瞧得脸都黑了。

“你在干什么?”放下丈夫,让他就地躺好,她奔到儿子身边,抢接过打水的桶子。

“娘,这水桶奸重啊!差点把我也给拖了进去。”岳观云苦着一张脸。

岳夫人提起水桶一看,不过半满。“你真是……”唉,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下回提不动,就直接放下吧!”总下能叫儿子为了一桶水,摔进井里淹死吧!

“对喔!可以放的,我怎忘了?”

呆书生就是呆书生。岳夫人没辙地叹口气,提了水,喂丈夫服药去。

丙然还是妗粼有用,绝对不能把她嫁出去,绝对!岳夫人边服侍丈夫、边想着。

虽然女儿再个把月就十五了,剩没多少青春好蹉跎,但嫁人也不一定好啊!也许还会更辛苦呢!

像她,第一任夫君嘴里说她是他唯一的真爱、要怜她一生一世,结果……哼!他所有的红粉知己加起来,比一整座发财村村民人数还多一倍有余。

她愤而离去,穷途末路之际遇上岳老爹,人才是不怎么样,没钱又没势,但却有一颗真心,不嫌弃她再嫁之身,又拖着一个女儿,反而对她们照顾有加。

岳家公子也很好,“娘亲、娘亲”的喊得亲亲热热,从不将她当后娘看。书生汉啊!除了少些气力外,忠厚老实、诚恳用心、孝顺乖巧……他是样样占足了;比她亲生的女儿还贴心。

所以她愿意为岳家做牛做马,毫无怨尤。

不过她一个人撑太辛苦了,非得要女儿帮着不可,虽然是委屈了妗粼,但……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很正常,不是吗?

必靳封也不知自己是得罪了哪位过路神仙,莫名其妙被岳妗粼看光了身子、无缘无故让她走进了心里、不知不觉为她担惊受怕……现下,还要为她把一条小命送给阎王老爷。

他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啊!虽然……暗地里跟踪她、有事没事扶她一把,但……他真的没安任何坏心眼。

顶多就是逗着她好玩,顺便希望她领了好处,不再记恨他的不小心“现宝”,把那件微不足道的小小糗事就此遗忘。

这样算很过分吗?老天爷居然因此就想要他以命相抵,太不公平了。

“我还不想死啊!”无奈看着年久失修的横梁在第三次摇晃中断裂,紧接着,四面砖墙唏哩哗啦地倒了下来。

眨眼间,生路尽断,他被一堆残砖破瓦给困住了。

要逃,其实不难,冲破半倾的屋顶便可;以他的功夫来说,这是小事一椿。

但要跑得无声无息、不泄行踪,就颇令人伤脑筋了。

唯一庆幸的是,岳妗粼已经出去了,不会发现他、进而想起他是那日在溪边的男子……

“你这小贼,当真要钱不要命,屋子都快垮了,你还不快出来?”一声娇喝自门口一路张扬进卧室。

必靳封当场一呆。不会吧!岳妗粼又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但随着门口的破砖碎瓦被搬开,一道柔和的月光照进他黑暗的世界里,他看见她惯常穿著的藏青色衣裙,确定麻烦上身了。

“喂,我知道你在里头,屋子快塌了,你再不出来,就要被压死了。”她很卖力地搬石挖土,企图为他造出一条生路。

必靳封眼都直了。她不是很胆小吗?成天担心这个、忧愁那个的,怎么这节骨眼儿上反而有勇气往危险里钻?

“喂,你有没有听到?了不起我不报官就是,你快出来吧!”她快挖出一条路了。

必靳封只想大叫。

求求你继续你的胆战心惊吧!走都走了,又何必再回来?反正我的死活又与你无关,求你别再过来了,徒然令我尴尬嘛!

他承认自己是个很害羞的男人,尤其在经历了那样的……初会后,他委实不想再见她;起码……在未作好心理准备前不要。

所以才会默默跟在她身后,费心又费力,却始终不愿现身与之见上一面。

“哇!”又是一阵摇晃,震得正在搬砖块的岳妗粼脚步不稳,几乎跌了个四脚朝天。

必靳封一颗心提到喉口。“你……没事吧?”最后三个字清音,因为他还是不好意思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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