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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欲狂 第6页

作者:单飞雪

艳红的药丸,像种子,深植在香思月复内,等待开花结果

荆无痕冷漠的眼眸对上蔚香思迷惘的双瞳,似乎有种暧昧不明的情愫正开……

“你明知她不会说出去的。”荆掠任由义子扶他回床上,他声音虚弱,一点也不似方才和香思用膳时的健朗口气。

“你不该下床。”荆无痕冷淡责备,伫立在床沿。“不该说那么多话”义父几乎耗尽了元气。

“唉!”荆掠叹息。“那姑娘恁地聪慧,我好久没和人聊天,我很高与。”

“她工夫不浅,可能是那个教派寻来的。”荆无痕谨慎道。

“不,她不像要来害我们的。”荆掠对她的印像好极了。

荆无痕不这么认为,他冷漠道:“我逼她服毒,要是她敢泄漏出我们的行踪,就得死。”

“无痕——”他还是那么一句。“你知道她不会说的,她眼里只有善意。”

“她的谈吐,还有背上那把剑,极可能师出名门。”无痕冷静理智地提醒义父。“江湖上各教派全与你为敌。”

荆掠疲惫地窝进被里。“我不懂,为什么非要她服毒,对她太不公平了。”

“别忘了——”他冷淡地提醒。“你封了我的刀,又逼我立誓不开杀戒,我只有出此下策。”

荆掠痛苦的叹气,背过身子。“难道……我一生都得活在痛苦中?江湖路一步错步步错……”

对于义父千篇一律的忏悔,荆无痕只是冷漠以对。

他望着义父狼狈而丑陋的背影。

“无痕,昨夜她说的你全听见了,为什么我没有早些听见那样的话?为什么?”

荆无痕没有回话,他一向不多言。

他望着义父静静看他被病痛折磨痛苦的申吟,无痕知道义父时日无多,但是他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感觉,也许是他自小生长环境就不同,早早习惯用冷漠来面对人情反复世态炎凉。

七岁前,荆无痕本性聂,原是富贵官人之后,由于他特异的发色之故,他的生父竟听信道士之说,认定银发之子将碍及仕途?于是愚蠢自私地将他遗弃。

荆无痕一夕之间,由得宠的骄子沦为鄙夫之子,在乡野里其发色又受尽同侪歧视排斥,因而造就出他孤僻阴冷的性子。

然而命运之轮总是如此的玄妙,同样长相异常,江湖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三大恶人在一次意外的邂逅下,瞧见了正被一群少年欺负的荆无痕。

容貌同为异常,命运同样曲折,于是三大恶人带走他收为义子,从此改变了荆无痕的人生。

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态让三大恶人将无痕视如己出,抚养至大;亦是一种矛盾的情感让生性淡薄冷漠的荆无痕愿为恶人效命,至死不渝。

荆无痕让杀人如麻的三大恶人有了感情的依归,然而三大恶人却没能改变荆无痕,他的依归在哪?他的感情没有靠岸……

下山的小径上,落英缤纷。

牙儿犹担心地叨念不停。

“劝妳别老往外头闯,妳老不听,现下闯出祸了吧?”牙儿气呼呼地。

“我看得跟师父说,师父那么厉害见多识广,认识的门派又多,一定有方法可以解妳的毒。”

香思听了急道:“不准跟师父说。”她瞪师妹-眼。

不行?“好好好,那跟大师兄说也是一样,大师兄人脉广,又那么喜欢妳,一定会找到解药。”

“更不准告诉他!”香思斥道。

“这也不行?”

“樊烈的性子妳是知道的,难保他不会杀上嵩山。”

“哼哼!”牙儿笑得眼瞇瞇。“那更好,师兄的焚宵剑和妳的潋水剑一般厉害,一定可以把那个叫什么痕的砍得惨兮兮。”想到那冷傲的男人跪地求饶的模样,真是爽啊!

香思皱起眉头。“牙儿,怪不得师父不让妳习武,妳满脑子暴戾念头,心浮气躁,让妳习了武功还得了。”

“唉哟--”牙儿委屈地瞪师姊。“妳说这是什么话?师妹可都是为妳担心为妳愁哩,真没良心!”

香思了然回瞪她一眼。“我看妳是恨不得见人开打。武功是用来防身,不是拿来闹事的。”

牙儿哼了一声颇不以为然。“妳真奇怪,一身武艺不找人较量较量,哪会痛快?”牙儿打量着师姊。

“嘿,我现在一和妳说话就闻到好浓的香味,看来那毒可是挺厉害的,三十天后妳真的要再来?”

香思没有回话,即使她不回话牙儿也知道答案。

“师姊,那个冷血的荆无痕,还有那个怪老头恁地恐怖,那地方阴森森地,真不知妳再来会不会出事,妳真不让师父知道?”

“牙儿——”香思淡淡地道。“要让师父或师兄知道这事,我会很生气的,”蔚香思笑瞇瞇地望住师妹。“我很少生气。”

“是啊!”牙儿点头。“几乎没生气过。”她望着师姊笑瞇瞇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一些些胆寒。

“有句话说,会叫的狗不会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意思很明显,牙儿如果说出去,可能会很惨很惨,师姊聪明绝顶武功高强,她才不敢挑战她哩,

“我知道我知道啦,我不说行吧!”旋即她搔搔头。“不过妳这次又溜出去旅游,回去一定会被师父骂,连我也要跟着挨骂,唉……”

“放心吧——”香思微笑。“我已经知会过师父。”

“哈?”牙儿横师姊一眼。“知会?这次是派谁去通知他老人家?”师姊哪次不是先斩后奏的?

“呵呵……”香思揽住牙儿臂弯。“没,师姊这回什么人也没派。”

“敢情大伙儿都学聪明了,不帮妳送口讯了?”每次都被师姊耍得团团转。“敢问妳是如何『知会』师父的?”

香思笑意漾深。“极普通极平常的知会法。”

“啥?”牙儿好奇极了。“快说给我听啊——”

龙虎门——

门主书房内,樊烈震怒而不耐的表情显而易见,面对着捻香的师父,他爆出这些日子以来数不清第几次的怒吼。

“还没回来?她到底玩够了没有?!”

樊烈暴躁的咆哮声令龙虎门门主——萧凡,耳朵痛了起来,他叹气,扬起眉头,看着香烟冉冉升起。

“吾徒勿躁,香思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若是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她,即便是你我都不行。那丫头看起来温温顺顺地,其实骨子里反叛得紧,她不让人管的,所以师父也……”

樊烈急躁地挥挥手,打断师父温温吞吞的解释。

“未出阁的女孩子家,随便地在房间留封家书,连知会一声也没有,就擅自地出门游山玩水,成什么体统?万一路途上遇着了危险呢?万一结识了坏朋友呢?万一让人给拐跑了呢?”

萧凡听了竟笑出声。“万一路途上过着了危险,凭她的本事只有她砍人没人砍她的分;万一结识了坏朋友,凭她的性子,只会将坏朋友变好,她是绝不会变坏的;至于让人拐跑?呵呵……那更是不可能,香思那么漂亮,她别把人和拐回来就阿弥陀佛了。”

“师父!”樊烈动怒了,俊朗的五官骇然地凛住。“你太宠她了,从前她还会告知去向,亲自请示过后再走;后来变成了随便找人通知一声人就先跑了;这次,她甚至连派人知会都没有,只留了一封信帖。”樊烈恼怒。“什么是循序渐进?这就是循序渐进。您宠坏了她!”

“香思会变成连知会都不肯就跑了,该怪的是你,吾徒。”

“我?”樊烈不解,但见师父一副了然的模样,顺了顺苍苒胡须。

“没错。”萧凡凝起眉。“香思不爱人管,你偏要管她,她是你师妹,辈分比你小,自然不好令你难堪;她怕你阻止她出门,又不想听你教训,自然只有逃避与你正面冲突。如果出门前她先请示过我的意思;她明白你事后一定要怪师父了,为了不让为师难做人,所以现在她连预先告知都不肯了,情愿先斩后奏;甚至为了怕你找她,连去向都不肯透露。什么是循序渐进?这就是循序渐进。堂下之阴,见果而知其因。樊烈,你说,香思变成这样不是你造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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