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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后 第22页

作者:陈毓华

她不逃的话,等着被徐国舅那人渣整死吗?

她一心要嫁孙上陇,可惜一年年过,他却丝毫没有要娶她进门的意思,即便没了申浣浣,他的心还是不肯给别人。

年岁渐大的她实在等不及了,后来她退而求其次,想嫁皇帝,她以为凭着孙上陇的身份、地位,要把她举荐入宫一定没问题,可是新皇年幼,她自然不是理想的对象,更别说封后了,但是这么颜面扫尽的返回仓浪国,她又拉不下面子。

最教她措手不及的是,他竟把她送给了那个花名在外,人老得可以当她太祖的徐国舅。她曾给自己哥哥们送过信,可是兄长们只是冷淡的响应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孙上陇替仓浪国平靖许多年的外患,说起来还是国家的恩人,既然他对她无意,把她当成赠品送给徐国舅,他们这些兄长也鞭长莫及,要她自己保重,诸如此类冷漠无情的话语。

这辈子就因为错一件事,她就应该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吗?

“徐国舅要是知道我找到他的逃妻,不知道有多高兴―”孙上陇目光尖锐得似一把淬着火花的匕首。

“不!”雪瞳朱面上血色尽失。

“大哥,不要这样。”申洗梡的眼神里有谴责和淡淡的怜僩。

她的前半生她已经不记得,虽然这女人如今还是给了她极差的印象,可她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她根本不值得妳可怜!”孙上陇甩袖。

“那我们就当作没看到她好了。”她大哥向来是与人交好的,会这么讨厌这女人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她虽然好心,但也没有滥情到要把一只老虎往家里带那么胡涂。

“我不需要妳同情!我是情场的败将,败就败了……我无话可说。”雪瞳朱满心不甘的凄然低语,因为情字一败涂地,她的人生是被自己给毁了。

看着她,迟疑了半天,申浣浣牙一咬,心想:就胡涂吧!

“要过新年了,妳有地方去吗?要是没有,跟我们一起回家吧,等春暖花开,我们再想办法送妳到妳想去的地方好吗?”同样是女人,她实在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雪瞳朱太惊讶了,一时间忘了要阖上嘴巴,嗫嚅了下,忽然不敢再直视她。

“我不用妳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倔强了一辈子,即便落魄了,也有她的志气,不许人瞧不起。

“这样啊。”申浣浣转头身朝着孙上陇,摊开她细白的手掌。“你有带银两出来吧?”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叹了口气,把荷包拿出来放在她的手心里。

“谢谢大哥。”她笑,如春花绽放。

孙上陇宠爱的摇头,却是一脸欢愉。申浣浣蹲去,抓住雪瞳朱的手将荷包放到她手掌,再把她的五指收拢。“妳要多保重。”人家以德报怨,雪瞳朱无言以对,身子一颤,终于流下两行泪。

她拚尽了全部的力气抓牢那只荷包,目送他们的身影淹没在人群里。

从此,没有人再听说过雪瞳朱的去向。

第10章

除夕当天。

年糕前一日就已蒸好,做血肠还有包饺子这种难度比较不高的活儿,梅花很大方的开放给那对母子玩,看他们到底能把饺子包成什么样。

等她去外头转了圈再回来,只见两个雪白的人儿不好意思的冲着她露牙傻笑。

她啼笑皆非看着一桌子奇怪形状的水饺。“我要的是饺子,可不是面疙瘩、猫耳朵,算了算了,你们两个都给我进去弄干净。”

“梅嬷嬷、梅嬷嬷,我最爱妳了。”孙崇虎就要扑过来给她熊抱。

“得了得了,别来添乱了。”梅花笑着躲到桌子的另一边。申浣浣拎住想造反的小子衣领。

“嘿嘿,我去把他弄干净……当然还有我自个儿。”

一大一小消失在门的那边,梅花唇边挂着莞尔。眼角余光瞥到那桌怪饺子,她摇头了。现在可不是傻在这里的时候,等着她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

入夜,烧炕暖屋,房子里充满融融暖意。

子时一到,府衙点了报时烟火,全城也都跟着燃起烟火鞭炮,满城好不热闹。

然后就是祭祖了。

但尴尬就尴尬在这,虽然孙崇虎人前人后的喊她娘,孙上陇也我妻、我妻的叫个没完,可是申浣浣压根还没过门。

见她一古脑的往后退想退离祠堂,孙崇虎把她拉过来,“娘,妳也来跟爷爷女乃女乃还有曾爷爷女乃女乃说说话,我想他们很想认识妳呢。”

表灵精怪的又知道了?申浣浣让儿子领受了她一个眼神。

他吐了舌,躲到他爹身后。“……我不能,我是外人,要是给你爹娘上香,他们地下有知会生气的。”

“不会,妳可是他们盼了很久的媳妇,妳给他们上香,他们有什么不乐意的?还是妳心里没有我?”孙上陇靠过来,知道她的别扭。

他用这话来堵她,她只好妥协,乖乖接过香,行了礼。

上过香,一家三口闲庭漫步。

“我原来打算年前把我们的婚事给办了,俗话不是说,有钱没钱讨个老婆好过年,可是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不肯。”

这是什么说法,他娶妻要别人同意吗?

孙上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想娶妳进门,想得要命,想到夜里总是辗转难眠,想到人家都有老婆可以抱着睡,我却孤家寡人,实在不好受。”

“你这些话是从哪个戏本子上抄下来的?”他实在不像那种满嘴涂蜜的人,心想近朱则赤,一定是在农场时,天天听她说白话本里书生跟小姐的故事被污染了。

她哪知道自从把她找回来以后,孙上陇经常手脚发凉的生怕她又出什么岔子,一天不把她娶入门,一天不安心。

“我句句肺腑之言……”

“孩子在这里,你不要胡说!”虎儿就瞇着眼睛在听他们说话,这些话儿童不宜。

“虎儿,你去替你梅嬷嬷收拾,爹有话要跟你娘说。”

“知道了。”这回他没有非要赖着他娘不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乖巧得很,不过走了两步路他又不安的回头。“爹,这回你可别又把娘弄丢了,我对你好不放心呢。”

“……我知道了。”孙上陇额上青筋跳了两跳。

院子角落老干横斜的梅树冒出点点花苞,申浣浣站在下头,忽然就飘下好几朵早熟的花,她捧在手心里,闻着梅花的清香,不禁陶然。

“战事过后,妳不见了,我也无心恋栈摄政王的位置,弟兄们想返乡的纷纷求去,我知道没有人喜欢打仗,会投军都是不得已,于是我尽己所能的给了大家优厚的退俸,希望他们光荣回乡后安居乐业。

“这几年兄弟们不时有消息传来,开枝散叶了,有的从了商,变成富商,大家都过得不错。我筹备婚事的事情一传开,他们说妳的喜酒他们一定要喝到,偏又卡着年关要我再候着,我这么做,妳不会生气吧?”申浣浣大概可以想见自己的婚事会变成耍猴戏般的被大家围着看,但是听孙上陇提到自己那些兄弟时的看重,心想:能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同袍,应该也跟亲人没什么两样吧?

她就当自己要嫁入一个大家庭好了。

“听你说了那么多,我不见见他们还真说不过去。”

孙上陇闻言,眼里涌上无边喜悦。他的浣儿一直是那么贴心温柔。

“我有东西要给妳。”

“红包吗?”

“妳脑袋里就只有红包?”

这有什么不对吗?

忽地,她觉得两人靠得太近,她彷佛能听见他擂鼓般的心跳。

她心中一荡,热意沿着耳根一路铺开。他的手扳住她,寻着她的嘴轻轻的咬了下去,这一咬,一股酥麻立刻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心底猫挠似的,让她双手圈过他颈项,也咬了他。起起落落的鞭炮声淡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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