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住得好端端的,不用跟别人分居吧。
“妳看起来精神很不错。”距离滑雪场事件不过两天,仔细看除了脸色稍微苍白一点,已经能吼人,看起来她恢复得很不错。
“我吃好、睡好,除了脚偶尔抽筋之外,精神当然不错。”她在气什么,气她受伤两天,除了头一天送她去医脚跟回家之外,他就不闻不问了,真是一点都不体贴!
“我担心了两天,幸好看妳复元的情况良好,让我稍稍放心。”前阵子他把全副精神放在荷眼身上,工作全部停摆,手机关机,可他知道要是再这么失踪下去绝对会出大问题,打电话回去自首,才知道一大堆因为他延误的工作已经淹到喉咙,不得不连夜紧急处理,然而Case还是堆积如山。
鱼跟熊掌难以兼得。
可是要他舍弃荷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即使他的事业登峰造极,没有人分享也是枉然。
他已经失去过他的挚爱一次;一次就足以当成教训,要是再犯,他就真的是猪了。
“你总算还有点良心!”殊不知这样的气话让人以为她很期待曹黔的到来。
“我当然有,妳看我的黑眼圈,都是因为工作忙来的。”本来是邀功的,可是荷眼一听脸色就沉了。
“听起来你像是大公司的负责人,事业忙得让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睡觉时间当然是有,不过我做的是五湖四海的生意,没办法长时间关机,员工们找不到我会产生危机感。”
“我倒是失敬了,董事长先生。”她的神色更冷,态度骤变。
他简单的穿著,出入代步的是中产阶级的房车,就算吃东西也很简单,不奢华,不浪费,她以为他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
至于带小孩住饭店,他说过,他只是在台湾暂时停留,租赁房屋对一个短期过客来说,的确是麻烦了点。
也许是她有刻板印象,也不见得所有董事长级的人物都爱排场。
可是,她讨厌工作狂。
她讨厌事业心过重的男人。
“妳别误会了,我做的是货运承揽,客人到哪我跟到哪,才说做的是五湖四海的生意,我跟以前的同学合伙成立一家小鲍司,扫地兼撞钟,谈不上什么董事长。”曹黔眼角一抽,有些明白了荷眼的心结。
即便她忘记跟他的全部过去,那些让她不舒服的回忆却根深蒂固的盘桓在她的脑子深处,一听说他掌握着一家公司的命脉就脸色陡变,要不是几天前有那么一段“救命之恩”,怕早被轰出去了。
“那是什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一般人对承揽业很陌生,简单的说,货运承揽拉的是货物,航空、水运都包括在内,以前的航空权集中在华航身上,后来台湾政府开放天空,空运公司也应运而生。”
“你是说……像宅急便、物流配送的那种工作?”不耐站,小腿又开始隐隐作痛,荷眼干脆席地坐在楼梯口处,托着腮,要是曹黔不给个满意的理由,就休想进她家大门。
曹黔也把皮箱当舒适的沙发椅,准备长期抗战了。
“对,这行业门坎低,几个人合伙就可以开业。”他还整合相关业务,从进出口及报关做起,由于必须帮客户垫出口所需的关税、仓租跟运费,要有庞大的资金做后盾。
曹黔很仔细的把他目前从事“小而美”的事业说给荷眼听,不管她一下子听不听得懂,要让她认识他,就必须先剖开自己让她看见。
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的曹言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看起来他爹地跟妈咪的初步沟通没问题,不用他在这边监督,他也要去拓展他的国民外交。
这边就留给他爹地搞定喽!
“新型态的货物承揽除了进出口、报关,还要整合下游卡车货运,才能适应新产业需求,太过保守的单项业务没有竞争力,一定会被市场淘汰。”是天性,提到事业打拚,曹黔整个人焕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
荷眼不自觉的模着胸口。她身边的人都很享受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像可娣的陶艺工作,像奥伏羲的家具设计,就连霍一飞的太子爷庙也兴旺得很。
而她呢,每天浑浑噩噩的过去。
老实说,她从来没有羡慕过他们。
“荷眼。”
“嗯。”她奇怪的看他。“别吵,我在想事情。”
咦,什么时候他靠了过来,跟她并肩坐在阶梯上,一只手臂还搁在她的肩膀,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蜂蜜香皂的味道。
那手,温暖的感觉很熟悉,那味道,好像也很熟悉。
她没有往后缩,他也没有逼近。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画面浮掠过她的眼。
“妳要告诉我什么吗?”他的眼神奇特,带着某种企盼。
她皱皱美丽的眉毛,按捺下狂野的心跳。
“你可以搬进来,我没意见,就这样。”
就这样?他无声的问。
就这样。她的眼这样答。
不管怎么说,她不是屋主,人跟家当都搬来了,要是坚持“退货”,大家恐怕会很伤感情。
“我是不是要谢谢妳大开善门?”曹黔开玩笑的说,却见到她脸上浮现诡异的表情。
“你自便吧,我住二楼,其它的地方你都可以使用,除了二楼。”占地为王的好日子到今天结束,无所谓,狐狸不只一窟。
了不起她回屏风去住。
“妳别走!”他像是真的说错话了。
她沉默着。
“我只是想说,以后请多指教!”
“我没有什么可以指教你的。”
曹黔想笑,笑意在胸口发酵,他斟酌着,要是笑出声音会不会马上被扫地出门?他还是忍一忍吧。
来日方长,先别激怒她,看得出来她对将成为室友的他并无欢迎的意思,可能碍于吕小姐已经答应不好翻脸。
“要是妳愿意,我倒是有很多地方可以指教妳的。”他们的那段过去还有即将开始的未来,有太多需要“互相指教”的喽。
“你是指互殴吗?”像电视上的摔跤?
这次,曹黔真憋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
这男人,什么意思啊?荷眼瞇起了眼。
※※※
“荷眼,妳可以出来一下吗?”
不断叫喊的声响吵得她只好出来瞧瞧。
站在屏风里头的她故意跟曹黔拉开距离,她站的地方绿草如茵,竹筏为针,溪为线,穿过三十六青峰,是图画中才有的山水世界。
在她几步后面,是她的宅子。
“妳真的在?”曹黔想用手碰她,却在半途缩回来。
二楼人生荡荡的空间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面汉白玉屏风。
屏风中的云缓缓移动着,要是不小心绝对不会注意到就连桥下的小溪也潺潺流动着,里面的风景会随着日光转换,活生生一般。
他试着喊人,不料出来应声的人竟然在屏风里。
“有事?”
“可以出来说话吗?”这样……的空间混淆会使他产生错觉。
“我出来了。”她不扭捏,大方的走出来。
曹黔不可置信的模了模屏风的浮雕。
“很好奇吗?”他的表情很有趣,像小孩迷上了某种只能看不能模的玩具。
他腼腆一笑,接着被她的穿著定住了呼吸。
她真美。
一件短不及腰的豹纹毛外套,领口滚着松软兔毛,腰下是迷你窄裙,裙边也是一圈兔毛,娇柔的装扮衬得她甜美可人。
“对我来说,妳身上的惊奇已经多得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多一样,少一样,我的心脏还负担得起。”
“我拿家传的金创药膏给妳用,据我爷爷说只要擦了这药,妳的腿就不会留下疤痕,这对一个女生来说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