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过他说车子在路上抛锚,会晚一点到,姨,我可以到妳家等我爸爸吗?”
那一瞬间,荷眼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掐死自己!
泛滥的同情心果然只会害死自己,多给自己惹麻烦而已。
他黑如曜石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啦,荷姨,曹言会教我做功课。”
那个不识大体的小女生居然过来拉她的手,还把它当成树枝摇……她想扁她。
要不是看在她老娘的面上,荷眼相信平常的自己会毫不迟疑的巴过去,让那小猴子飞到天边贴着。
她冷淡的抽回了手。“为什么妳的功课要别人教?妳上学没把脑子带来吗?小猴子!”
对于荷眼的不近人情秋歌已很习惯,从小看到大嘛,她继续扑过去,“荷姨,我忙着玩嘛,妈咪说让我上学是来玩的,功课那种东西我不行。”
“歪理!”荷眼马上一斥。
“不要这样啦,妳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姨ㄟ。”她索性整个人吊在她的胳臂上,瘦巴巴的脚夹住她的腰,强迫中奖。
她妈咪说过,荷姨面恶心善,说不通,讲不赢的时候,使出撒娇这个撒手锏就万事OK喽。
“马屁精!”她不吃这套。这对母女都是一个样。
忙着应付秋歌的她忽然看见乖乖站在一旁的曹言眼露羡慕。
看他也想把她当秋千荡的表情,荷眼马上把秋歌甩下来。
“别巴着我。”她啐道。
“小拌,妳不要勉强姨,我不去妳家也没关系,我可以到对面的泡沫红茶店去等。”曹言很懂事的……以退为进。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有人意气用事的中计了。
“呵呵,谢谢姨。”小绅士鞠躬,脸上泛着开心的笑,伸过略胖的手握住荷眼的指头。
她呆了下。
握就握吧,反正也不会破皮。
不说别的,这曹言的手心戳起来ㄋㄨㄞㄋㄨㄞ的,小孩的肌肤都这样子吗?
“姨,妳没有小孩吗?”
这是什么问题!
“我想要一个妈咪。”
那关我何事?
“姨?”
“你想要什么东西去跟你爸爸说才对。”
“爹地也不知道妈咪去哪了。”
那种老爸肯定是混帐一枚!
“爹地说,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害妈咪不见了。”
那活该!
曹言太过炽热的眼神一直没放过荷眼,要不是他小得只能当她儿子,有这么一号崇拜者滋味还挺不赖的。
“要是找不到原装进口的那个,考虑叫你爸爸娶个后娘。”
啊?
曹言怎么都想不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小小的脸蛋垮了下来。
第三章
陪小孩玩要做功课?开玩笑,她又不是小表的什么人!
谁生的小孩谁去当老妈子,她只是客串的角色,小孩带回家就鞠躬下台本是应该。
也不知道那个叫曹言的小表在别扭什么,回家后,月兑了鞋子窝进沙发,一言下发,垂着那对狐狸眼,像个小老头子,活像她欺负了他似的,那幼小的心灵到底有几个弯?这么难搞定。
她想不通,也不想花那种脑筋,为了不伤眼睛,不如回她的老巢去自由自在。
门才开,一个人影就杵定着。
他的后面是一辆古典的Jaguar,墨绿的颜色跟眼前的他洁白的牙形成了恍惚的交错。
金发,迷雾森林般的眼,浑身优雅,是个上好的逸品。
吕可娣家的古董太多,多到眼光的养成不好都不行。
是阳光造成的错觉吧,她看见他的眼闪过一种叫作讶异的情绪:很重、很深,像看见多年不见的心爱东西。
“请问……我来接小孩,他叫曹言。”男人的声音像沉钟,一下一下敲进荷眼的耳。
上等质料的打薄麂皮外套,卤素白衬衫,舒适的鞋裤,非常有品味的穿著;一个会让女人疯狂爱上的男人。
不用荷眼多说什么,在里面听见声音的曹言咚咚咚跑出来,小火箭似的冲到他父亲身边,扬着脸一叫,“爹地。”
男人压了压他的头,露出一边的梨窝。
很相似的一对父子,就连梨窝也是一个人一边一个。
有其父必有其子,用在他们身上,很恰当。
“爹地,这是我认识的姨,你也认识她吗?”
“妳说呢?”男人把眼光往上扬,对着荷眼弯弯的狐狸眼。
“我?”这干卿底事?
“是。”
还说是勒,这……莫名其妙!
他那鹜猛的眼叫人突然心跳加速。
“爹地……我没有认错人对不对?”曹言极力要求得到什么承诺一样,水汪汪的眼睛睁得老大,睫毛几乎要贴在眼皮上,可以看出他的迫切紧张。
“不要着急,我们等等回家再说。”成熟的男人不应该毛躁,即使荷眼的无动于衷令他从云端掉进泥沼,多年训练来的涵养让他不动如山。
他的安抚很具有影响力,几个字,安抚了渴望得到答案的曹言。
虽然眼露失望,却没有死缠烂打,曹言静静转身。
荷眼几乎要被他眼中的失望溺毙。
这对父子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叫曹黔。”
“幸会。”她说。
“我们见过面吗?”曹黔投石问路。
“我见过你儿子,这算吗?”又来了。
“妳这么确定?”
这一家的男人都这么烦人吗?还是看不懂别人摆的脸色?
“我的脑袋很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可是,你们两父子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确定了。”这么明白、损人的话,任何白痴都听得懂。
“我好像不受欢迎。”
荷眼撇了嘴一下。
“看起来我们不受欢迎的程度很严重了。”
这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拖小孩下水,恶劣!
“你可以把小孩带回去了。”这种男人再优也没用,泡女人的招数奇烂,可怜的曹言,他想要后娘,成功率降低了一半。
她没看见曹黔把拳头握了握,青筋跃然浮现在他白皙的指掌间。
“谢谢妳。”
“免了。”好啰唆啊,这出戏要唱到什么时候,她想回去睡觉。
“谢谢妳……这位小姐我怎么称呼妳?”他用指头在曹言的手心抠了下。这是他们父子共有的暗号,意思要曹言稍微忍耐一下。
曹言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嘟嚷着,需要忍耐的是快要气坏的爹地吧。
还没完?荷眼的脸色超臭,只差没下逐客令,直接冲着他吼你可以滚蛋了!
“荷眼。”她咬牙吐出话。
“有没有人说妳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要不是她有一口好牙,这下可能要崩了。
“不客气。”曹黔这才微微露出笑容来。
他弯下腰,直望着曹言。“你有没有谢谢阿姨?”
“有!”曹言赶紧回神,声音响亮。
“那就好。”
爹地连声音都在抖欸,他很久没有看过爹地眼睛发亮的模样了。
“再见了,我们还会再见的。”他对着荷眼几乎要气坏的脸孔说。
他看着她瞪大眼,像要伸出爪子来泄愤,好可爱的表情,要不是时间不对,他可能会咧开嘴巴笑出声音来。
为了不让荷眼太过难堪,曹黔牵着儿子的手转身离开。
“小猴子,以后不许从疯人院给我带朋友回来!”她大吼出声,完全没有形象。
曹黔差点颠了脚步。
而正在厕所忙着缴“水费”跟“地租”的秋歌掏掏耳,谁在吼?
“爹地!”曹言也听见了,他惊呼。
“我没事。”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冒火呀。
她火冒三丈的样子真是叫人怀念。
栽在同样一个人手中两次不算没志气吧?这次的胜算应该会多一点,他手上还有一个王牌嘛。
低头看着钻进车内的儿子,曹黔的脑子如风车一样开始疯狂的转动起来。
※※※
“爹地,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坐上车,曹言迫不及待趴在座椅上询问充当司机的曹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