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亲热地一把搂住红鬃烈马的颈子,马儿也响应她超乎寻常的磨蹭。
“来,请你吃糖。”她拈了一颗三色糖。
红鬃烈马也不客气,舌头一卷,滋滋喳喳吃得津津有味。
小龙女也慰劳自已挑了一块玫瑰豆沙,她才吃了一角,只觉指尖一凉,那半块豆沙又落进马儿的肚子里了。
她不以为意,反倒格格笑得无比开怀。
她又重施故技拿了一块三黄白莲蓉,结果也是一样,又一块红枣酥酪,这次她还没沾到唇,红鬃马已经老实不容气地“制敌机先”抢先享用啦。
于是红鬃烈马有生以来一口气吃遍各种糖果糕点,一人一马争相吃食又龇牙咧嘴的场面引得船上一堆人观看,大家看得入迷,全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
烈问寒轻咳了声,把众人从迷梦中敲醒,大家这才掩嘴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问寒,你也吃一点吧!”她终于想到还有个烈大当家哩。
“大人不吃糖。”
小孩吃糖被人视为天真未凿,大人吃糖,就不伦不类了,况且他也不爱此道。
“你明明跟我一样大!”她不喜欢他老气横秋的样子,彷佛她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似。
她又钻牛角尖了。
烈问寒明白她在意年纪的问题,只好一笑置之,扭转话题。
“妳别贪甜吃太多糖,小心肠胃受不了。”
小龙女根本不是生气耍脾气的料子,她长年住在海底,心胸比任何人都宽阔,被烈问寒一拐,乖个隆咚锵,一晃眼就忘记自己先前生气为的是那桩。
“但是它真的好吃。”
模模她那微被风吹散的发丝,烈问寒苦笑。“叫妳用膳好象要妳的命一样,吃糖果又全不是这么回事,怎不教我怀疑——”
“怀疑?”
“是啊,怀疑我买糖给妳是对是错啊?”
想来,他有点后悔呢!
小龙女翻翻精灵的眼珠。
“大丈夫做事是不时兴后悔的,更何况那些饭啊、菜的一点滋味都没有,教人哪里吃得下!”
“妳的理由真多。”看来他得另想办法才好。
烈问寒心念电转,心底有谱了。
他不动声色。
正当他在思索时,梢公已经率领着舵手过来请示开船与否。
他点头,遣走了那些人。
随着船慢慢开动,又小龙女努力地讨价还价,两人终于取得了协议。
那就是小龙女一餐至少要吃一碗饭才能碰零食。
小龙女怎么算都觉自己吃亏。
遑论一小碗饭,就叫她吃一口都有困难。
真正到他们停下打尖用膳时,小龙女的懊悔才开始。
依照惯例,她还是很坏习惯地把饭含在嘴里,不吞也不咽,连咀嚼更是动也不动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瞧着满桌菜肴发愁。
烈问寒帮她挟了一块蜜汁腊鱼,见她那委屈百般的模样,不由心中一软。
“既然吃不下就不要勉强了。”
小龙女闷着头不发一语,可是水灵灵的眼瞳中却浮起一层水雾来,说时迟那时快,两串水珠倏地滑出眼眶,连小巧的鼻头都染上微红。
烈大当家什么恶劣的场面没见过,偏偏对一个泪眼汪汪的小女孩没辙。
尤其小龙女在他心中占着无人可取代的分量。
“翩翩乖,不哭,不爱吃饭就不要吃,何必掉眼泪呢!”
他无奈又为难,也亏得他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好耐性,顺着她的性子又哄又骗,只差没应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
“我答应过你要把饭吃完,我就该做到!小女子也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呀!”
耙情她的好胜心还不是普通的强。
说着说着,她泛着汪洋的眼睛又掉出一串泪来,口气好不委屈。
烈问寒举白旗投降了。
只要有法子能一时三刻止住她的泪,别说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会二话不说的马上去办。
他放下饭碗,寻找小龙女的眼睛,而他的目光底是一片浸人的温柔。
“我希望妳加餐饭是为了妳的身体着想,不过——或许是我爱之深,忽略了妳跟我有不一样的地方,从今天起我尽量不再逼妳吃饭,但是,我要妳答应我一件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小龙女已拭干眼泪,忙不迭的大点其头了。
烈问寒拿她无可奈何,横竖她总有办法撩动他对旁人而言,少得可怜的恻隐之心。
可是,他并不觉自己这样专宠她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毕竟,他苦盼了她十年不是吗?
包甚的,第一眼见到她时那像亲人般的感觉,十年来一直挥之不去。
十年后,他不以为有什么事情比她的快乐和笑容更重要。
他用力地把自己的话做了结尾。
“这是我师父卧龙真人青阳子锻炼的“丹冰丸”,妳一天至少要吃一粒。”
他拿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瓶来。
小龙女轻触了下玉瓶又复轻模他的脸。
“你放心,我只要每天泡泡水就没事了。”
那些什么丸药之类的东西还不是人类作出来想求长寿的,她用不着那些东西。
但是她乖乖地收了下来。
或许她用不着,但是她感觉得到烈问寒心疼她的心意和感情。
他或许有些不善言词,甚至没有情趣也不懂要如何讨她的欢心,可是她就知道他在乎她。
四目交接,烈问寒惊喜的发现,他在小龙女明亮晶莹的大眼里看见属于小女人才有的柔情。
他是练武的人,理论上来说,自制力应该是一等一的,他作梦也没想到就那一霎那,他竟有股难以压抑的冲动,想霸占小龙女的红唇。
“把眼睛闭上!”他嘎声命令。
“啊?”
怎地他的声音变了,就连眼神也变得其深如大海。
她痴痴地望进他深邃的双眼,感觉自己好象回到温暖的海洋中。
依言的,小龙女安静地合上双眼。
他轻缓地把她抱到膝上,然后覆上他的唇。
他的吻十分细腻,缓慢而温存,如歌行板的柔情像涨满风的帆将小龙女的四肢百骸软化成水。
半晌,他才郑重地放开小龙女,眼底犹在跳跃的火焰残存着恋恋不舍。
小龙女用手指点了下自己嫣红的唇,如梦似幻说道﹕“这叫做吻对不对?”
烈问寒复将她扣回怀抱,用力地点点头。
她毫不害羞地盯着他的唇。“我经常看见我爹这么亲娘”她竟然叹了口气。“原来滋味这么好,难怪我爹娘乐此不疲!”
江湖汉子毕竟豪迈,虽然烈问寒清楚地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心底充斥的竟是满怀的艳羡。
不过,小笼女接下来的惊人之语可让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问寒,我每天都要一个这样的吻。”
烈问寒张口结舌。
她根本在考验他的定力!
“妳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要求吗?”
“你不愿意?”她还是问的起劲。
“不是不愿意——”唉!烈问寒早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败在她的伶牙俐齿上面,不料这么快就应验了。
他哪是不敢、不想或不愿——他收敛,是源于尊重!
突破了这一关,他没把握自己是否能防守住最后一个关卡?
她是他的妻子,将来要伴他一生,尊重她是最起码的事,他爱她,所以,就算要她,他也会等到洞房花烛夜
扬州城的繁华热闹自古以来皆然,又扬州居于运河之中,是苏浙漕运的必经之地,更有大富盐商定居在此,所以殷富居天下之冠。
小龙女好不容易来到扬州,那肯再等待,一下船,拉着烈问寒便直奔最热闹繁华的市区。
她回顾张望。
“问寒,纳兰大哥不是说好跟我们在扬州碰面的?”这一路上烈问寒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她虽然高兴,却总觉得少了一点刺激的感觉,不由得想念起肯陪她一起淘气的纳兰任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