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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夫人 第22页

作者:陈毓华

他将散漫如沙的丐帮逐一纳入正轨,这完全不是曲七所乐于见到的。

一旦丐帮成了安分守己的平民,他哪来的筹码和安硕亲王交换高官厚爵?

曲七捏了撮鼻烟往鼻子上一抹,眼皮抬也没抬。“叫曲无界进来。”

潘翼衔命而去。

不一会儿曲无界进来,朝曲七欠了个身,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爹。”

曲七两个肉眼泡一翻,笑容微凝,道:“你知道那佟磊的来路。”

曲无界沉默了一下。

“他和帮主是拜把兄弟,并非江湖中人。”

“我派出净衣派里的所有精英分子,却没人查得出他的底细。”他脸色阴沈,灰色的眉神经质地抖动着。

“他一直避居在滴翠峡上,此峡高峻险隘,普通人难以窥知。”他一五一十道出所知。

“你去过?”曲七的声音平淡,教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佟家寨巨大如碉堡,气派恢宏,十分惊人。”该说的他全说了。

“呃--”曲七阴恻恻地咧嘴。“这些事我居然一无所知--”

曲无界攒了揽眉。虽然曲七是他的父亲,但自己对他的认识并不比任何一个陌生人多。

“孩儿以为这些是无关紧要的事,所以没有呈报给爹知道。”

“无关紧要?”他霍然直视曲无界钓脸。“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无关紧要』的事?你该不是想窝里反吧?”

曲无界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心头一震,身子躬得更低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孩儿怎敢不识大体,不明轻重。”

“说得好!”曲七的目光从他儿子身上扫过。“为了证明你的话句句由衷,不是拿来敷衍我的,我要你在最短的期限内杀了他。”

曲无界垂着手,脸色白了白。“爹,我们虽是武林中人,也该遵守江湖道义,不能滥杀无辜啊!”

曲七眉腾气怒。“你敢教训我?”

曲无界脸上掠过一丝怯意,旋即说道:“孩儿不敢,我只希望父亲三思。”

曲七陡然一声沈暍:“敌情你是翅膀硬了,胳臂就向外弯了,叫你做事竟如此不干脆!”

“爹,孩儿只是不明白您一心欲置帮主及佟磊于死地的原因何在?”

他上山学艺前,父亲虽然严峻冷漠不易亲近,却也不似十年后不近情理到换了个人似的。丐帮待他们曲家一向不薄,他无法理解父亲的想法。

“蠢蛋!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的道理你不懂吗?原本我以为司徒长死后丐帮帮主的位置非我莫属,不料司徒长那老小子居然还有个私生子,我后悔当初没有用加倍的蚀骨散一举要了他的老命,可恶!”

曲无界听得一怔。“您……下毒……向司徒伯父?”

采花和下毒是一般武林中人最为不齿的行径。

他不敢置信!

知子莫若父,曲七一眼看穿曲无界眼瞳中一闪而过的鄙视,冷酷悄悄爬上他故意内敛的小眼睛里,他动了杀意。

虽然杀机已起,毕竟曲无界是他唯一的亲骨肉,他仍试图安抚他。“我这么做,可全心全意是为了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我在丐帮做牛做马二十余年,图的是什么?丐帮今日有这等规模全是我曲七的功劳,江山是我打下来的,霸主理当由我来做。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他狂乱大笑,显然中毒已深。

“爹……”

“杀杀杀!挡我者死,我要你杀了他们,孩子,不要让爹爹失望啊,我的千秋大业成败尽看此举……”曲七小眼突然暴进,嘻嘻一笑后,说出更教人毛骨悚然的话来:“否则,爹爹可会杀鸡儆猴地先杀了你,以儆效尤啊……”

曲无界的心滑下谷底,久久之后,听见摔碎的声音--

第九章

菊月。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今年有别以往,菊月过了大半,冬雪还不见踪影。

丐帮一年一度的岳州君山大会已在一个月前结束了。

卫寇答应香禔他会在中秋之前赶回。

她天天倚闾盼望,几乎望穿秋水,从来不自觉早已深种的感情在卫寇一去三十个长日里终于由她的心中进萌,这份迟来的认知让她在等待的日子里心旌动荡,恁她天性再乐观,藏了心事的怀春少女,眉睫眼梢也难掩相思情绪,人明显地愈发清瘦了。

相思载斗量的其实不独她一人。岳州一行,佟磊也在其中。他能成行,是耗尽口舌和威严双管齐下、软硬兼施,闹得卫寇烦不胜烦,没奈何才应允的。所以,望君早归和望眼欲穿的理该还有个苏大姑娘。

苏映心和佟磊结褵四年,打打闹闹(其实全是苏大姑娘自己唱独脚戏)难免,却从来没真正分离过,佟磊这一去,苏映心纵使心性坚强(她可是划时代的新女性,独立性之强不输江湖儿女的司徒香禔),依她和佟磊夫妻之情深,失落感之重也是前所未有,所幸人小表大的佟聘这阵子缠她缠得紧,应付小表之余倒也解去不少寂寥愁情。

香禔虽然心情不佳,思及自己也算半个主人,在一心盼望卫寇回来的同时,也打起精神陪伴苏映心。

这天,天气好得不象话,她不由分说地把闷闷不乐的苏大姑娘拖到丐帮练马场后的大草原。

大草原广大深远,是她最爱溜马的地方。

朗朗青空,云岫上有只黑鹰挟风展翅,凌霄翱翔。

忽尔。

响啃破空而鸣,绵长的笛声悠越。飞得半天高的鹰翅霍然一敛,一个完美的回旋,俯身便往下冲。

牠笔直的身躯如流星、似箭矢,滑进一棵百年老树的茂密叶丛中。

“阿蛮,乖。”蓊郁的树叶里传出娇女敕女敕的女声。

透过隐隐约约的叶缝望去,坚实如臂向外延伸的树干上盖着一栋树屋,树屋的小平台上正蹲着被司徒香禔拐出来的苏大姑娘。

“哇!牠就是妳的『秘密』?”像小孩般欢天喜地的,不消说是苏大姑娘。

“是之一。”香禔眨眨眼。

“之一?那就是说还有之二、之三……”她贪心不足蛇吞象“大心肝”地努力数下去。

“妳猜呢?”香禔和苏大姑娘相处这段时间可模透了她的心性,面对苏映心“逼迫”的双眼,故作神秘说道。

“牠吃了,吃了耶!”下一秒,苏大姑娘的注意力又被阿蛮吸引回来。

“阿蛮是只乖老鹰。”香禔以指抚刷牠光泽鲜丽的颈部,那鹰居然也享受地从喉咙发出咕嘟的声音。

鹰,通常是骄傲的,野鹰更桀傲难驯,看不上眼的主人宁死不从。若说这阿蛮,显然是正常品种里的突变,自从牠受了剑伤,落难被香禔拾到,除了最初几天保持“鹰格”中的威武不能屈之外,美女的悉心照料和上等好肉伺候,令牠见风转舵地对女主人服服贴贴,认分得不得了。

“我们把牠带回帮里去,大雪一来,我怕牠会受不了!”

“企图”二字清楚地贴在苏大姑娘垂涎的俏脸上。千万别以为她有副慈悲的菩萨心肠,她分明、不过想献宝,巴望着佟聘瞧见阿蛮时那流口水的样子。

“好。”香禔答应得爽快。“那咱们现在到打铁铺去吧!”

“铁铺?”

“难道妳不想看看妳画给我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轮子造好的样子?”香禔颇有美术天分。

“妳是说铁铺有办法照样敲出型来?”她一直学不会骑马,又讨厌轿子的密不通风,所以愈发想念她的重型机车和脚踏车,在一次闲聊中,她把脚踏车的形状告诉了香禔,不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香禔竟牢牢记挂在心里,重新用炭笔花了一夜的工夫画在纸上,然后送到这县城最大的一家铁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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