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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门前好孕来 第5页

作者:蔡小雀

“回相爷,有人拦轿。”

他愣了下。拦轿?拦轿申冤?

可他又不是京城府尹,也非九门提督,甚至不是刑部之人,这拦轿的未免也太吧专业了。

然而文无瑕奔着文官之首、国之栋梁的良心,依然倾身向前伸手掀开轿帘。

几乎是一掀开,他立刻就后悔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这几日令他头疼不已的娇艳张扬笑脸,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撑着油纸伞,眉眼儿弯弯地望着他。

“妾身来接夫君下差了。”

小厮和轿夫们一片静默,轿子里的相爷却是一头汗,内心险些泪流满面。

第一个窜进文无瑕脑子里的念头竟是大街上人多不多?有没有人看见?

“夏姑娘”

“呼,站了大半天真是累死我了。”夏迎春不由分说便自动自发爬上轿来,挺着大肚子危危险险的模样,看得文无瑕倒抽了一口凉气,慌忙伸臂将她抱上轿里。

“当心点儿!”他低喝道。

她究竟记不记得自己肚里还揣着一个?

“哎呀!”她借势柔若无骨地跌入他怀里,唇儿偷偷地擦过了他敏感的耳垂,成功地“轻薄”了他一把。

“夏姑娘,你_,你”他浑身一震,白皙清俊脸庞倏地红霞片片,慌乱间,急急将她推开。

“文无瑕一你谋杀妻儿啊?”她吓了好大一跳,幸亏及时扶住了一旁软软的锦垫团墩,抬头怒目而视。

“对、对不住。”文无瑕匆匆道完歉,惊觉不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夏姑娘,你在我府中百般闹腾也就罢了,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攀诬辱没文某清誉?”

夏迎春也恼了,纤纤指尖几乎戳到他的鼻子去。“我来接自家夫婿下差回家,哪儿错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够贤慧不够漂亮不够大方,不配在大庭广众下喊你夫君,所以丢了你文大相爷的脸面?”

“你不要指鹿为马,吧知所谓。”他脑袋沉重,捧额哀叹。“你明知我指出的重点不是这些。”

“明白,怎么不明白?”她冷笑,“所谓重点,不就又是那些你不记得我了,我不是你娘子,我压根是认错人了吧啦吧拉的狗屁话?”

第2章(2)

“夏姑娘”他几乎申吟起来。

“别说我夏迎春色心未尽。婬性又起的在这边半路认夫婿,胡乱冤枉你,”她一昂下巴,娇眸熠熠发亮。“我可是有证据的,不信你当场试试看!”

“夏姑娘!”他脸突然又红了,支支吾吾道:“万万不可再提起那些……月兑衣……验证什么的……罔顾礼教、无视纲纪的浑话。”

“也行。”她很干脆地一点头,自信满满问:“那我问你,你七个月前是不是去过芜州?”

“芜州?”

“对,芜州石城。”

文无瑕沉思了片刻,谨慎地摇头。“印象中没有。”

“好你个,”她恨恨一磨牙,强忍怒气。“我都已经打听过了,你七个月前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在相府里,是四个月前才回来的。”

“是,文某曾奉皇上圣谕,于回返江南故乡中途,顺道前往路州巡视堤岸诸事宜。”他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光明磊落地坦承。“而后行水路归京,同行有官员、护卫,都可为我作证。”

“我是在石城水道边把你捡回家的,当时你一身白袍湿透,狼狈得像水鬼,昏迷不醒,拖你回去的时候还高烧了三天三夜,我家十七八个姑娘和两名老大夫都可以作证的。”

见她言之凿凿,澄澈明亮的眼里满是坦荡之色,致使本是理直气壮的文无瑕也不禁一时语塞了。

他眨眨眼,有一刹那地迷茫。

真的吗?他当真曾果睡遭她相救,还与她衍生了后续种种情由纠葛?

他记得自己到路州巡视河工的点点滴滴,也记得有几日大雨疾疾,洪水湍急,他和护卫们三番四次危危险险地涉水过桥,而路州下游,确实也便是连接芜州水道。

但他理智上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他不曾落过水,不曾认识她,更未与她有过任何交集,因为他脑中对这一切这丁点印象也无。

非但没有印象,甚至连她的形貌、气息、声音都无比陌生。

若她于他而言,当真是至亲至爱之人,他又怎么可能对她的行为举止、声音笑貌全无一丝熟悉感?

只是文无瑕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行事光明,明明为人坦荡,可一对上她的撒泼耍赖、胡搅蛮缠,原本的坚持便变得七零八落起来。

好像他原就有愧于心,失了底气,又怎能与她这般斤斤计较?

可他又愧了她什么?负了她什么?

“夏姑娘。”文无瑕甩去脑中莫名其妙的矛盾不可解思维,长吁了一口气,极力保持冷静公正道:“你我各执一词,这么下去也吧是个办法。不如这样,我答应你会查明此事,而这些时日就请姑娘暂时客居相府中时,谨言慎行,凡事低调,直至事情水落石出之日,如何?”

夏迎春凝视着他,注视之久几令他有些坐立难安。半晌后,她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好吧。”看在他那么诚恳的份上。

文无瑕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冷汗涔涔,湿透了背脊。往常舌战百官朝臣,乃从客有之、轻松有之,还不曾有过连般寸寸艰难的。

“唉,”她伸出青葱玉指挠蹭他的腰间,笑得好撒娇好妩媚。“我饿了。”

“你……”他心下一撞,背脊僵挺如笔,脸都红了,也不知是给臊的还是气的。

“我怎样?”她灿笑如春花。

你怎可对我毛手毛脚?

“我怎样阿?你说呀!”她俏生生地掩袖笑了,眨了眨眼。“怎么光冲着人家脸红呢?”

他勉强忍住了冲动,硬生生地改口道:“不知夏姑娘想吃什么?”

“鱼。”夏迎春眸底浮现一抹似感触、似幸福的柔软笑意。“以前你做的西湖醋鱼我总嫌酸,可现在一定合胃口。”

文无瑕正想再次解释那人不是自己,却见她目光里暖若春水的笑意忽而蒙上了一层雾气,素日的娇艳嚣张再不复见。

“真以后后再想,也吃不着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竞有些恍惚了。

文无瑕当然没有当真为了她一番话,就挽袖洗手做羹汤。

因为文家祖训之一便是“君子远庖厨”,为此,他更加确信眼前这位小熬人绝绝对对认错人了,他文无瑕生平从未踏进厨房一步,又怎么会做那西湖醋鱼?

但他还是带她到城里以鱼鲜驰名天下的“百味楼”,点了一整桌以鱼入菜的招牌料理。

文无瑕告诉自己,这桌菜是点来给她肚子里孩子吃的,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夏姑娘,请用。”

坐在可凭栏眺望湖面烟波美景的雅座厢房内,他手执玉壶,为被此斟了莲子酿。

“哇!”夏迎春眨了眨眼,看花了眼。

糖醋鱼,酸辣鱼,梅子鱼,酸瓜鱼,豆酿鱼……口味不是清爽的酸甜,便是开胃的香辣,引得她馋虫大作。

她也不客气,举着便埋头大快朵颐,吃得喷香。

饶是文无瑕心绪微郁,可见她吃得这般满足欢喜的模样,眼神也不自觉柔和了起来,嘴角轻轻上扬。

她真是他私定终身的妻吗?

他险些被入口的莲子酿呛到。

夏迎春夹鱼的动作一顿,抬眼关怀地望向他。“怎么啦?”

“没什么。”他摇摇头,忙放下茶碗,定了定神。

“咦?你都没吃呢。”她这才注意到他丝毫未动筷,随即自以为恍然道:“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这些酸汤辣菜的,还是我让他们做几道清淡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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