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笨蛋,书呆子……就算当真喜欢他了,叫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当场在人来人往的酒楼里承认呢?
好歹她也是个女的,是要矜持矜持的!
子言一时之间被搞懵了,他睁着清亮深邃的黑眸,瞅着爱爱娇红的脸蛋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这个……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述……寤寐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这诗经只教人怎么“求之”,或是求之不得之后,该如何“辗转反侧”……可没有教人在遇到并非“不喜”,也未“很喜”时,该当如何是好?
子言头痛了起来。
爱爱脸红心跳着,低垂着粉颈偷偷想着他下一步不知会说什么,做什么,可是没想到等了半天,等到她脖子都酸了,四周还是一片静悄悄的……
他是突然被吓哑了吗?
她纳闷地抬头,这才看见他苦苦深思的神情。
“你在干吗呀?”她噗嗤一声。
瞧,脸上的表情活月兑月兑就是个傻乎乎的书呆子,连个拿来哄人骗人的甜言蜜语话都不会说……她嘟起了嘴,却口是心非欢喜得不得了。
嘻,傻瓜。
这样怎么骗得到女孩子呢?幸好她并不讲究这个。
子言小心翼翼,一个字一个字细细斟酌过才道:
“如果说……我喜欢你……那我该如何才能知道你是不是也会喜欢我?”
看他的表情好像生怕一个讲错话,立刻就会招来她狠狠海扁一顿的样子,爱爱不禁笑得更大声了。
“咦?”这样不摇头不点头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大笑,又表示什么……子言更加一头雾水了。
爱爱索性边笑边埋首饭碗里,径自哈哈大笑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般得子言坐立难安,挠耳摩掌不知所措。
边吃饭边偷觑着他失魂落魄的神情,爱爱又是欢喜又是甜蜜蜜,唇畔的笑意怎么也管不住,荡漾得比窗外春水河的柔波更美……
原来,他也是喜欢她的呵!
☆www.4yt.net☆☆www.4yt.net☆☆www.4yt.net☆
午后。
爱爱傻笑着,盘腿坐在鹤鹑笼子前,将满手的豆子一颗颗地喂人了鹌鹑嘴里。
盈盈腋下夹着厚厚的账本儿,举步进来,见状一怔,“爱爱,你在做什么?”
“喂鹌鹑啊。”她抬头灿烂一笑。’
“哇。”盈盈被这抹金光灿烂的笑容照耀得眼儿几乎睁不开,“你……发生了什么事?哪儿发了大财了吗?要不怎么笑成这样?气色又如此好?莫非你找到巡按大人了?”
“没有啊。”她笑眯眯摇头,又将干肉、豆子塞进了鹌鹑嘴里。
盈盈看得冷汗直流,今天的爱爱异常地不对劲—
“你……这么喂鹌鹑,它会太胖上不了场打斗的。”盈盈提醒。
“啊?”平常爱爱一发现给鹌鹑吃太多了就会紧张兮兮,尖叫连连,可是此刻她只是傻笑着打量了胖鹌鹑一眼,“还好啊。”
盈盈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忍不住一个箭步向前,模了模她的额,“你该不会是中暑或是中邪了吧?”
“呵呵……盈盈你就是这么容易紧张。”爱爱张开了双臂,翩翩然地在原地舞了一圈,“我很好啊,你瞧,我还想要唱唱歌跳跳舞……怎么会有事呢?”
“就是这样才有事。”而且是不正常到了极点。
平素爱爱除了赚钱、赌钱、攒钱以外,不会有第二项嗜好,现在居然兴高采烈地说要唱歌跳舞……
盈盈脸色微微一白,急忙抓着她就要往外走,“不行不行,我带你到玄真观去收收惊!
她讶异地傻望着盈盈,“去收惊做什么?我现在好得很,全身轻飘飘像在白云上头……好得不得了呢!
盈盈都快急哭了,紧张地抓住她的双肩拼命摇晃,“爱爱,你醒醒……哇……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逼得太紧,给逼疯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出什么馊主意让你去吓退巡按大人……我应该早早贴上暂时歇业的公告条儿……哇……”
爱爱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惊醒了,她眨了眨眼,“盈盈,你怎么了?中了邪还是哪儿不舒服吗?你……竟然在哭?你不是几百年都没哭过了?
盈盈脸上尽是着急惶乱与自贵,抱着她歉疚地叫道:“爱爱,咱们民不与官斗,就这么算了吧,先关一阵子赌坊,等巡按大人走了后我们再东山再起,好吗?”
巡按大人?!
一提起她的宿敌,爱爱整个人通通清醒过来。
“不行!”她气咻咻地叉起了腰,晶亮的双眸绽放出熊熊的战火,“怎么可以这样就认输了?我还没给他瞧瞧我的厉害呢!
“爱爱……你……”盈盈愕然地盯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又醒过来了吗?”
“你在说什么呀,”她双手叉腰,信心满满地道,“敌人尚未就擒,大家仍须努力,相信我,我总有一天会逮到那个老头子大人的。”
“你确定……你没事了吗?”
“我会有什么事?”
“你刚刚……”
爱爱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刚刚怎样?”
“呃……没事。”是她一时的错觉还是眼花了吧!
爱爱一回头,蓦然瞧见笼子里头吃得饱到四脚朝天的鹌鹑,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唉呀,蹦蹦,是谁撒这么多干肉、豆儿给你吃的?要把你给涨死吗?快快快,我替你减肥……茶呢?纱布呢?得把你紧紧包起来闷一身汗才行!
盈盈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还是应该到玄真观要一张符回来烧给爱爱喝才行。
☆www.4yt.net☆☆www.4yt.net☆☆www.4yt.net☆
子言查访了数来堡十二家的赌场,有九家恶行重太已被暗暗登记在案,只待雷厉风行大力扫肃的那一天。
他来到了查访的最后一家,也就是远近知名,数来堡里首屈一指的红牌赌坊“史药钱”,只是一见到淡雅幽静的小楼外观,他猛一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是赌坊吗?
“红楼秀丽建筑清雅……宛若书院茶楼,这怎么是赌坊?”他有些踌躇。
一踏进里间,端端整整的摆设和淡淡清新的花香与速星沉香味立刻就令人印象大佳起来,若非大厅里的骰子场人潮拥挤,欢乐吆喝声不绝,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走错地方了。
没错,就算陈设雅致宜人,这里还是家不折不扣的赌坊。
骰盅一开,立刻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其中有一个穷凶恶极的吼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妈的!明摆着是坑人的大骗局!”一名彪形大汉满面怒容,呸了一声挤了出来,嘴里犹怒气未消地叫骂着。
今日做庄看场子的是阿东,却是充耳不闻地任凭大汉在那儿口没遮拦地叫骂,因为这个客人是全数来堡十二家赌坊人人通晓的臭恶客,赢了钱就发疯发癫耀武扬威,要是输了钱就满嘴的脏话和乱七八糟的叫骂,没人当他是正常人,大家都喊他的外号叫:疯子赌。
本来十一家的赌坊都已经明文禁止他进人赌钱,只是这个疯子赌也挺可怜的,十年前妻子跟别的男人跑了,害他一时想不开大赌特赌,把殷厚的家产与三十六亩的田地全给赌光了,现在有一天没一天地混着过日子,却像是已经赌上瘾了,一天没跟人家赌个一两回就会全身抽筋疯病发作。
史药钱赌坊原也想将他拒于门外的,可是三个当家娘子毕竟不忍心,就当作这儿是他的游乐场,无论是输是赢,每天开放一回让他赌个高兴,赌完以后要骂要疯就随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