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模梳成双髻的发,还有些不习惯颈后凉凉的感觉,可是乐乐跟她保证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流云髻,而且她梳起来好看极了。
她的双髻俏皮而优雅,两边各环了圈小小的花儿,雪白粉女敕的耳垂悬着小巧的花样玉坠,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轻踏而轻盈摆荡。
她纤瘦的身躯轻裹着一袭雪白衣裳,飘然的裙摆如水波荡漾,胸前那朵娇媚的牡丹花生动地衬着雪衫,点点赤流云绣缀在牡丹花旁,更显亮眼出色。
她有些紧张……不,她是紧张得不得了,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只敢轻轻地呼吸着,眸光期待地梭巡着那个玉树临风的身影。
众里寻他千百度,人来人往形形色色,可是她完全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难道他是忘了约定的时辰吗?”她怦然的心儿瞬间变得冰冷,失望得双脚几乎站不稳,颓然地靠在高大马儿的颈畔。
还是他不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精明干练,身穿红衣的中年妇人快步走了过来,轻轻地问道:“请问是奏琴公主吗?”
“是,你怎幺知道我?”她讶然,努力掩去强烈的失落感,微微一笑,“请问您是?”
“朱凤参见公主,是君约少爷让民妇过来禀告公主一声,他临时有要事急着去办,今日与公主之约恐怕得延期了。”朱大娘恭敬又歉然地道:“还请公主见谅。”
“他……不来了?”
真的不来了?
她胸口一疼,急忙喘了几口气才压抑住排山倒海而来的空虚失落感。蓦然一抬头,她绽放一朵温柔的笑意,谅解地道:“不要紧,既然他……有要事的话,那幺改天再聚也可以,还请朱大娘帮我跟傅公子说……就说我知道了,改日等他有空再说吧!,”
朱大娘怜惜又同情地看着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尊贵显赫的公主竟然这般温驯谦和,而且大量大度,连半点儿骄气都没有。
看她今日打扮得容光焕发,美丽出众,想必今天的约会对她的意义非常重大。
只可惜……
“公主,那幺您……”
奏琴强掩住心头的落寞,轻轻地道:“我打算四处走走,反正已经出宫,也不急着回去了。”
“没有人护卫您吗?”朱大娘十分惊异。
她摇摇头笑道:“不打紧的,我常常出来,不会有事的。”
“可是……”
“朱大娘您忙的话就先回去吧!不用顾虑我了。”她勇敢的说。
“但是……”
“真的。”她重重点头,笑得更灿烂,“我待会儿想去锦玉衡逛逛,听说那儿有不错的玉石,我想挑几样回宫送人。”
朱大娘这才放心快步离去。
等到她离开后,奏琴脸上灿烂的笑瞬间溃散,她虚弱地倚着马儿,小手紧紧揪住胸口。
好象一松开手,胸口就有什幺会瞬间跌碎一般。
她好怕好怕这种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好怕胸口的冰冷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可是她只能眼睁睁地让这一切发生,完全无法阻止。
“我要镇定。”她的手脚冰冷,拉住了马缰,努力想要爬到马车上,却怎幺也没有,,办法上得去。
他不过是失约罢了,凡事总有意外,这并不能代表什幺呀!
只是为什幺她的心头空空洞洞的好难受?
第六章
奏琴坐在静悄悄的琴悦宫里,服侍的宫女们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担心又紧张,可就是没人敢趋前问她究竟发生了什幺事,生怕一问,原本眼眶泛红的她会瞬间泪水溃堤。
偏偏乐乐又不见了,她们更不知该如河是好。
“怎幺办?还是先去禀报屠公公?”小满提议道。
“可是屠公公一定会问我们发生了什幺事,到时候怎幺说?”秋月提出问题。
“不知道哇。”最小的宫女话一出口,登时被其它人围扁。
“啊!不要打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幺办呀!”她抱头鼠窜。
小满手一挥,叹了口气道:“好了,总之大家都不知道该怎幺办,还是乖乖守在一边,看看状况再说好了。”
虽然从来没有看过恬淡宁静的公主成日发呆、哀声叹气的模样,不过最近公主举止神情都怪怪的,这样的行径应该也不算太离谱吧?不过就是叹气嘛!
话虽如此,一群宫女还是因为奏琴的叹息声而提心吊胆。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奏琴再叹了今日不知是第一百零八次还是第一百零九次的气,吟着不知是第一百零八首还是第一百零九首的诗词。
“公主好厉害,每叹一次气就吟一首诗耶,小满姊姊,这次公主吟的是什幺?”最小的宫女好奇地问。
小满摇头晃脑地道:“这首诗就叫难为情,秋蜂清就是秋天的蜜蜂吃起来很清肝降火,秋月鸣就是……就是秋月很喜欢叫的意思。秋月,你是不是曾经偷吃蜜蜂被公主看见过,然后叫得很大声,所以很难为情?”
秋月满脸冤枉,“小满姊姊,我哪里吃过蜜蜂啊?我虽然是苗疆来的,可只吃蜈蚣、蚱蜢什幺的,才不吃蜜蜂那幺恐怖恶心的玩意儿,你千万别误会我呀!”
爱吃蜈蚣、蚱蜢的人居然说蜜蜂是恐怖恶心的玩意儿,这……
爆女们都报以怀疑的眼光。
“你们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咦,公主要去哪里呀?”
所有人的汪意力登时被转移,傻傻地望着奏琴倏然站起身,好象要离开的样子。
“公主,您要去哪儿?”
爆女们急急忙忙奔向前包围住她。
奏琴又叹了口气,温和地看着她们,“我觉得很闷,想到御花园走走。”
“奴婢们陪您去。”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她温柔而坚定地道。
“可是……”
“别跟着我。”奏琴抛下这句话,像梦游一般飘出琴悦宫。
唉,她觉得浑身不对劲,觉得心情好闷,好想要找人说说心底话,可是她又能找谁呢?
真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咦?
她知道该找谁谈谈了。
口口口
一江春水堂奏琴突然来访,而且一来就神神秘秘地将苗苗往卧房里头带,看得落花和向老爷子一头雾水,不知究竟怎幺回事。
见平素动作温温柔柔的奏琴急忙掩住门,还上了闩,苗苗小嘴越张越大,到最后完全合不拢。
“琴姊姊,你在做什幺?”
奏琴又紧张兮兮地跑过来握住她的小手,满脸严肃地道:“妹妹,我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非常严重。”
苗苗吓了一跳,“你病了吗?哎呀,我赶快叫相公过来帮你看看。”
奏琴眼眶一红,忧郁地道:“或许我真的得让向神医瞧瞧脑子,我觉得这几天全身都不舒服。”
“那我马上去叫他。”苗苗焦急地就要起身。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远远传来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熟悉得教奏琴全身瞬间绷紧。
她的眼眸倏然晶亮,屏息不敢置信地低呼,“是他,妹妹,是他!”
“谁呀?”苗苗担心地瞅着她一阵红一阵白的睑,“琴姊姊你没事吧?我瞧你病得不轻啊!”
“你不明白,就是……他。”奏琴兴奋得语无伦次,“是他吗?他又来你家了?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不会错的,那个矜持的、优雅的、珍贵的笑声……
与他相识一个月,她只听过他大笑过一回,可是她永永远远都不会忘记。
苗苗诧异地道:“谁来我家?噢,你是说傅大哥吗?”
奏琴的小脸滚烫,结结巴巴地道:“是……是的。”
苗苗瞬间睁大眼睛,“我知道了,你喜欢上傅大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