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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倾城 第1页

作者:白螺

楔子

嘉纪六年浃水河畔。

一叶扁舟颤颤巍巍地离岸,一上一下的竹篙在水中点出一道蛇行的痕。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舟上的客人立在船头,对着茫茫的天地大声吟唱,风拂起他发上的布巾,扑棱棱的响。

"小姐,小姐——"浃水岸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到渡口,"小姐——"

"有烦香月,回去禀告老夫人,就说女儿不孝,未能体谅老母一片苦心,多谢了。"少年向丫鬟作揖,声音煞是清朗,在水面悠悠回响。

浃水东流,一碧万倾,船头飞溅的水花已打湿了少年月白色的儒衫。衫上的长袖也湿透了,不过是被葫芦里的酒淋湿了。

清风撩人。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枝上有黄鹂。我欲穿花寻路,直上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坐玉石,倚玉枕,拂玉徽。谪仙何处,武人伴我白螺杯,我为灵芝草,不为朱唇丹脸,长啸一何为?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

"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哈哈哈——"少年仰头狂饮,"出世入世,子期何在?"

酒葫芦"叭——"地打在水上,打碎了缎子般地江面。小舟在水中摇摆了几下。

青山远处,几只白鹭飞过。

浃水依旧。漂浮在江面的酒葫芦上栖着一只老鸦。

第一章

嘉纪十年,九州六分。铁马秋风,飞尘掩面,掩不尽使者脸上的疲惫与风尘。

六国纷争,最安全的恐怕就是位于西北的小柄——缁国了。土瘠人贫,千里之内荒芜人烟。而稍临近中原的函、纥、后郧三国,或依附于邑、屺两国,或两面奉承,但后郧已开始改革,已图富强。邑国,景帝郓怙,继位第十年。邑国无论使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处于发展阶段,其实力不可小觑。屺位于邑国东北,临海,现由屺主陈印安享帝王之乐

而事实上,形势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一〉

屺国颖州。远离了沙场硝烟,刀光剑影,屺国的都城仍是一片歌舞升平。离皇城不远的京安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靠街的货架上满铺的绫罗绸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闪耀着一个城市的繁华。一片楼阁店铺的海洋中,以康宁酒家最为显眼。一角"酒"字大旗高高挑起,其临风之势大由傲视群雄之感。出入康宁酒家的,非富即贵,皆是腰缠万贯的商贾或趾高气昂的王侯将相。

二楼雅座的临窗处,坐着一位身穿月白长衫,眉目清秀,气宇轩昂的少年。右手执一把玉骨纸扇,翩翩风度中透一股高雅之气。看其衣料质地,似乎是某官宦人家的公子;看其举止之间的倜傥之气,又似乎是某书香门第的儒生;看其眉宇间的自信和高傲,又似乎是一方霸主;而若你仔细看其眼神,你又会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同样充满疑虑的眼神便落在这位少年身上,而眼神的主人此时正坐在桌前。不同于少年的闲散适意,他似乎有些急不可待。

"依你所言,郓怙真会在今天抵达颖州?"他有些忧心。

"皇上是不相信为臣吗?"少年转身,右手的纸扇轻敲左手手心,摇头叹息,"皇上如此多疑,这可是让臣十分伤心哦!可怜为臣一片赤胆忠心,满腔热血青天可鉴……"少年的脸上掩不住笑意。

"得啦,你该闭嘴啦!"桌前的男子仍是愁眉不展,似乎怎么也轻松不起来,"鬼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满腔热血,郓怙真的会不带兵马?"他当时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当太子太傅,到现在,连他堂堂皇帝也不放在他眼里,被他极尽嘲讽。可恨啊!

望着那张秀丽清雅之至的欠揍面容,他不由的抚额叹息。是他得宠生骄还是自己为君失败?话虽如此,他不得不承认当时接见新科状元时,既折服于他的对答如流出口成章深谋远虑又被他如花的容颜"煞"到,头昏眼花之下-不,是心悦诚服之下委他以匡扶太子之重任。可如今,他不得不深思,要是太子被他教成满月复经纶的治国英才却又变成了这副德性,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在朝廷上难道就没有树敌吗?如此出类拔萃又喜好招摇,时时出口伤人又正得宠的人,一定会受奸佞小人嫉妒的。而成为众矢之的后,他为何还能如此我行我素?他沉思地望着少年。

"皇上不必费心研究为臣,"少年展颜一笑,"叭"一声折扇轻摇,"可怜哪!堂堂屺国后主,后宫佳丽三千,竟会为一个臣子伤神!"

"大胆!"他大怒。该死的,他就不能少说几句吗?

"皇上应该知道臣一向不喜欢别人把臣当女子相看。尤其是——"少年似乎并不怕触怒龙颜,语气也更为讥诮,"尤其是当我回眸一笑时,有人竟会脸红!"柔媚的红唇,吐出来的却是带刺的话。

"你——放肆!"他气结。掩不住内心的悸动,可恶!罢才看他露齿一笑时,他竟会-怦——然——心——动!红颜祸水,这男人更是祸水!尤其又是这个活得不耐烦得人。

一道白影掠过,平稳地停在少年平展的折扇上。疾速的动作让人看不清它是如何到的。

"皇上又恍惚了。"少年取出鸽子脚环上的纸条,语气却是淡淡的,"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的朋友自会领他到此。"

"你的朋友?"皇上似乎是嗤之以鼻,"绿林贼寇!"

"用人之道,不拘出身、地位、学识,皇上此言差矣!"少年似乎无意强辩,仍转身望着窗台。

"你不怕我以私通草寇叛逆、图谋造反之罪治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皇上更想说的罪应是以下犯上目无至尊吧!"少年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皇上无语,望着少年那孤傲的身影:"郓怙为人阴险且武艺高强,你确定他此行并无恶意吗?"

"皇上不必担心。"

"传言郓怙未登基前曾流落民间,行走江湖,武艺高强,此言可属实?"

"是有此事。"

"此人行事违背常理,出手阴狠毒辣,常独自夜探各国宫城禁地,视自己一国之尊的身份为儿戏,每次却又能全身而退,此话当真?"

"的确。"

"民间琐言碎语,皆为目光短浅之辈!惊弓之鸟,有意夸大而已!"少年一声冷笑。

"为何讪笑?"

"笑吾主自为惊弓之鸟心有戚戚,暗地里打算置悠州百姓于不顾,以全富贵保安宁,势必为天下耻笑!"

"你——"他是私下召见过几位大臣,但他为何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巳莫为。天道昭昭,只是皇上耍这种手段,实在是叫为臣心寒。"

"朕是——"

"皇上不必担忧。郓怙治国之纲虽严,训兵之道虽苛,可对百姓却极为仁爱,深得民心,悠州割让后不必担心百姓生灵涂炭。"

"好一个仁爱之君!你是否早有投奔邑国之心?"他不悦。

少年微微笑着,纤长的手指把玩着桌上的一只酒杯。

"你不怕我杀了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怕皇上舍不得。"

"你倒是很自信。"

"身为人臣,匡扶明君,需要胆量,不需要自信,而身为一国之主,治理全国,统领朝政,即使没有成就千古霸业的野心,也大可不必心虚的像只待宰的绵羊吧!"洁白的手指沿着杯口旋转。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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