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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取郎心 第19页

作者:香弥

在知道她原来一直活在自欺的梦境时,他便决定留下来让她面对现实。

见她噘著嘴,似乎仍有气,她叹了口气道:“好吧,总之都是我的错。”错在他第一眼见到她,就对她放不下了。

“当然,都是你,我才会在『吉祥宫』里被关了八年。”

既然他已认错,她满意的绽起笑颜,算是原谅他了。“对了,那你娘呢,她现在在哪?”

她是不是应该去拜见“婆婆”?

“她在将镯子交给我时已病重,没多久就过世了。”

“那你其他的家人呢?”她想再多了解他的事、他的一切。

红叶淡若轻风的说:“我爹在我未出生前即死了,在娘也死了之后,大伯见我年幼可欺,便趁机霸占了我家,把我赶了出来。”他话中没有一丝的怨恨,仿佛说的不是自身的事。

程含妙为他气愤与心疼。

“你大伯太可恶了。那后来呢?你讨回家产了吗?”

他摇头。“没有,我流落街头没多久,就遇见了吉祥宫主。”

“啊,所以你才成了杀手!”一抹怜惜在她眼底扩散,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想呵疼他。原来他竟有这样的遭遇,她可以想见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她不舍的神情让红叶的心暖了起来,眼底蓄积多年的淡漠徐徐的被化去了。

“有人来了。”他听见了山丘下的脚步声。

程含妙走到地势较高之处往下看了一眼,她兴奋得张口欲高声叫唤,同时双腿也奔出了一步,但八年前的一件事忽然闪进她心头,於是她猛地及时收住了迈出的脚步,吞回了舌尖的话。

她回头拉著红叶走到墓后藏身。

“我们先躲起来。”

红叶也瞥见了来人,知道是谁。他奇怪的问:“你不想认他吗?”

他以为她会想见风石涛,毕竟他为她收殓了亲人的骨骸。

程含妙古怪的摇头。

“现在时机不对。”方才她记起了一个约定,那是舅舅和爹爹订下的。倘若舅舅他们已把那事件忘了,当然最好,怕的是当他们知道她没死,又突然记起了那件事,而且还执意要履行,那就麻烦了。

而且她记得她在客栈中曾听人家提及,四表哥至今还没成亲呢,该不会就是因为……

不一会儿,风石涛领了两名随从上来了,他走至程侠飞的墓前,取出祭品,点燃香烛,拈香拜了几拜,激动的告祭亡灵。

“侠飞,前一阵子雷儿抓到了几名先前盘踞在西荡山的盗匪,终於追查到了原来当年的惨案是他们干下的,如今他们窜逃到了甘州,过两日我便要率人上甘州去擒凶,你在天有灵,保佑我此行能顺利抓到那帮歹徒。”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再道:“对了,希望你也庇佑我能早日寻到含妙那孩子,都过了八年了,她依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唉,当年你们离开益州前一日,咱们俩定下的约定,也不知有没有实现的一天。”祭拜完后,他再驻足半晌才离去。

程含妙一脸动容的走了出来。

“舅舅他一直没忘记我。”但看来他似乎也没忘了那件和爹约定的事。

“你既然这么想他,为何又不认他?”红叶不解的问。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知道舅舅仍这么惦记我,我更不能认他了。”

从舅舅收殓了爹爹他们的遗体,甚至还派人将坟头打理得这么乾净,可见舅舅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她已和红叶……是万不可能再嫁他人的,只能对不起舅舅和四表哥了。

只要她不出面相认,他们就绝不会知道她还活著,只好让舅舅当她死了吧,免得她难向舅舅交代。

“为什么?”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这时她不免有些怨起了她爹,做什么和舅舅订下那样的约定,未来的事谁都不能掌握,根本不该事先订下的。

“何以见得?”察觉她对他有所隐瞒,红叶微感不悦。

她举起腕上玉镯。“你送我这镯子是表示你要娶我,对吗?”

红叶点头。

“那就是了。”她一脸认真,“我不说也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身体无益。”方才由舅舅的话中,她证实了红叶没骗她。

程含妙完全定下了心,可又遗憾不能与舅舅相认。

为何世事总无法两全呢?她看著身旁的男人觉得满足,但瞧著已走下山坡的人影,心中不免有一丝的惆怅与歉疚。

她感觉得出那老人是真心在担心自己的,但她却为了私情不愿出面相见。唉,倘若舅舅是个不守诺言的人就好了,如今她也不会这么为难。

***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中,有人如猫般无声的掠过城墙,穿过街道,尽展其轻灵的身影。

床上的红叶悄然的起身,没惊醒身畔沉睡的人,推开了窗户,如一抹飞鸿般掠出,迎接驾临的不速之客。

他没多言,身影一闪,已掠过几堵墙垣,落在僻静幽暗的巷道上,后面两道黑影也随即追上,与他正面照应。

“红叶,这算叛逃吗?你打算就此月兑离『吉祥宫』。”白羽率先打破沉默,手上洁白的翎羽在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红叶不答反问:“依你看呢?”

夜色中,兰华身上的兰香更为深浓沁人,她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艳唇中流泄的语声,清幽如山中冷泉。

“你飞鸽传书说,今后不再回『吉祥宫』,是何用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白羽笑说:“简言之就是两个字——叛离。对吗?而且,你竟还杀了青蛇。”

“我从没宣誓效忠,何来背叛。”

兰华想问清他的意思,“你说不再回去,是说宫主下的命令已不及於你,你不会再听命於宫主了,是吗?”

“你要这么解释我没意见,我厌倦了杀手的身分,只想依自己的好恶决定是否杀人。”

“别忘了是宫主养大我们的。”兰华的声音转为冷厉。

红叶没半点感激。“这些年来我还宫主的,已超过太多了。”

兰华冷沉道:“我不想与你为敌,红叶。”

红叶俊颜浮现一笑。“我也不想。”

白羽一脸笑意,“这么说,可以确定你是叛徒了,追杀叛徒很无趣,但对象若是你,就另当别论了。”

“宫主下达追杀令了?”红叶问。

白羽笑意盈人的说:“还没有,宫主想再给你一个机会,看你会不会回心转意。不过,看来是不可能了。”他一脸兴味的问:“是为了那个女人吗?你对她动情了,对吧?”

红叶没回答他的话,迳自从容的吩咐,“我想请你们先替我带一句话给宫王。”

“临死遗言吗?”白羽笑问。

兰华道:“什么话?”

“十八年前九月初六,左胸有朱砂痣的婴儿仍活著。”这就是他飞鸽传书回“吉祥宫”的用意,事情该做个了断了。仇恨不容易令人遗忘,但天性的挚爱应也不是那么容易抹灭勾消。

十八年这个数宇对宫主来说,应该会特别的刻骨铭心吧,还有那个朱砂痣,产婆说她曾特别指给宫主看过,宫主应该不会忘记留在那个小小身体上鲜红可爱的印记。

白羽、兰华闻言一怔,不明所以。

“你在打哑谜吗?”白羽问。

“你们只要把话带到即可,届时若宫主发下追杀令,我们自然会再见面。”

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一迳的莫测高深,白羽、兰华对视一眼。

兰华道:“好,就依你所言,我们会替你把话带给宫主。”

白羽接著说:“追杀令一旦下达,红叶,你将会成为最忙的人了。”

第九章

站在江边,红叶耐著性子,好言以对紧紧护住马儿的程含妙道:“卖了马后,等咱们渡了河到甘州,你若喜欢,我会再买一匹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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