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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求凰 第24页

作者:于晴

她愕然,立刻抓起沉重的铁练。练条极粗,她一时忘了自己尽失功力,运气要击碎线条。

“练央,不要!”他大叫,扑上来。

她痛得掉出泪来,他急忙握住她虎口隐隐作痛的小手,不停地揉搓。

“很痛吗?不痛了、不痛了,不会痛了。”

她痛到额上冒汗,苦笑道:“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打人会痛、打铁更痛。”

“肉打铁,当然会痛。”溢于言表的心痛,她听见了,略微惊诧地注视他也冒汗的半脸。彷佛发现她的注视,他撇开脸,说道:“是我拖累你了。”

“什么话,你能活着,这就是最重要的事了。”蒙天垂怜,让她发现他被人掳了,

她是失了功夫没有错,但有她在他身边,她才能心安。她看了一眼练子的长度,又要去侦探四周,聂渊玄及时抓住她的手。

“练央┅┅”

她笑着安抚他。“你别怕,我只是瞧瞧有没有隙处可以逃。”

“逃不了了,”他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有我在,你是逃不了了。”

他语气中的怪异让她心生警惕,揣测他话中意,大惊地板过他的脸。“你中毒了?”

“没┅┅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练央,他们抓住我时,我不慎撞上头,失去了眼力,再也瞧不见任何东西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天外闪电打中她的身躯。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怎么可能┅┅”她试探地在他眼前伸出手晃着。

他露出温柔又苦涩的笑,视线穿越她往不知名的地方凝集焦距。“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了,你还会照顾我吗?就像是以前一样┅┅”

※※※

就像是以前一样┅┅他失了眼力,只能仗她照顾,虽然最后不知他为何突然又能瞧见,但那一段日子她想来就怕。她不是怕他当年暴躁的脾气,而是对他眼不能视物所感觉到的恐惧感同身受,但只要一想到瞧见他尸首时的心神俱制,她宁愿他活下来,不管失去视力甚至于残废。

“几更天了?”他柔声问道,距她醒来已过了好几个时辰,这其间除去她四处走动观察地形之外,尚有人来送饭。饭送到门外,差点被她给踢了,若不是顾及他会挨饿,她宁饿死也不吃。

“二更天了。”她盘腿运功了半晌,只觉气滞难通,再坐下去浑身必会不舒服。

“这么晚了啊。”

是晚了,她恍悟。“我差点忘了你不能熬夜的,”她连忙要扶他躺下。“你睡吧,有我守在这里,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的。”

“你呢?你要睡哪儿?”

“我在地上打地铺就好了。”他们之间的铁练打也打不开,也没有当日她系在他身上的绳索来得长,只能就近睡了。

他及时抓住她要下床的手臂,没抓好反而不小心碰到她的两团温香软玉,他像被烫伤似地连忙收回,叫道:“怎么行?快冬天了,你睡地上会着凉的,不如我┅┅”

她微红了脸,童音软软斥道:“要你着凉了那才麻烦呢。”

“那┅┅那┅┅”喉口像梗了石块,迟迟说不出口来,直到感觉她抱着另一条棉被要下去,他才摒除所有的礼教思想,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互相取暖。”语毕,半面的脸红光满面起来。

“嗄?”

“我是说,我是指,以前不都这样的吗?小时候我老抱着你睡,你还记得吗?我抱着你睡,会给我心安的感觉。我失去眼力之外,其实我很不安心┅┅我怕万一你也走了┅┅”他的喉口干涩,吐话困难。

“我陪着你,不会走。”

“我知道┅┅”他结结巴巴的,连手指也通红起来。“我也怕万一有人擅闯进来。你离我远些,我想保护你也不成,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保护她?他还需要保护呢。但,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练央?”

“哦┅┅”瞧他紧张兮兮的,她的唇畔浮笑。

“你等等。”她下床将屏风移到厅央,掩去门外有人偷窥的可能。

随即她上了床,打量床柱四周,估量床的大小,小声说道:“我睡外侧,若有人闯进,也不会先伤到你。”

她设想得多周到,如果他够男子汉就该拒绝这样的提议,但他忍住,依言躺下,见她为他拉过棉被后,松下长发,跟着躺上床。不知是不是她有意,两人之间有条棉被挡着。是啊,她还是个闺女,将来是要清白出嫁的。

她双眸阖上,几撮长发垂面。桃花脸、丹凤眼,这种美貌曾一度让他自惭,而后他习惯了,再也不分人间美丑。

他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不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完成心中的想望,而是怕唐突佳人,今天未有名分与她共睡一床已是自己的极限了。开始恼自己何必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道德规范由心而生,进而锁身,无法再逾雷池一步。忽地,眼角瞥见绣花的屏风后头似乎有人。

他心里一惊,直接扯掉两人中间的棉被,抱紧她软软的身子。

她吓了一跳,忙张开眼睛。“怎么啦?”

“好像┅┅好像外头有人┅┅”

“有人?”她要起身察看,却遭他紧紧搂住不放。“渊玄,你要放开我,我才能去瞧啊!”

“别、别去瞧了,必定是我多心,你┅┅你陪着我就够了。”他找了个借口,见到屏风后头的人又离开了。幸而有“他”提醒呀,再多的道德也不敌一个她。

“哦。”她应道,被缚在他的双臂之间,不再挣扎。“你别怕,有我在。”她哄他。

“是啊,有你在,不管是在何时,你都不会离开我了。”他似有深意地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半夜我老爱抱着你睡,是因为我怕聂九闯进来。”

“我以为你是为了欺我。”

“我欺你?不如说你懂得报复,半夜里老爱压在我身上,压得我死去活来,叫苦连天又得强撑着少爷的面子。”他苦恼的说法差点让她笑出声,因而忽略了他满头大汗。她枕在他怀里,鼻间净是熟悉的气味,说不放松是假,只是心里隐约觉得四周透露着古怪。

再相见,一时惊喜他的复活,很多小事没有特别去注意,但如今夜深人静,沉下心后,才愈觉愈不对劲。

她以为他不愿再见到她,以为就算有一天再见面,他也是不愿理会她的自多作情,但现在┅┅他应该明白从他拉她上床的那刻起,不管有没有逾矩的行为,都算毁了她清白。

“我怕┅┅”他将她搂得喘不过气来,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在怕什么。

她恍悟。是啊,他怕到已经无暇顾及什么男女之别了,他失明了,会怕是理所当然的。“我在,你不用怕。”你会在多久?几乎要冲口问她了。他错过两次人生中最宝贵的选择,上天还会垂怜他,给他第三次机会吗?

练央等了半晌,没听见他再回答,仰脸望他,他双眼已阖,似是沉沉睡去。十几年前也曾有这么一幕,那时她好奇万分,忍不住邦开他脸上的绷带,一睹他的丑颜。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面具。

现在她已经懂得敛起旺盛好奇心,再世不会随便碰触他人隐私了。

“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喃喃道:“你兄长当年买我,原因是为挡你厄运。真的挡了吗?买下我真的有用吗?你凭着自己力争上游,走上讲书师傅之路,受到众多学生崇仰,我可没有出半分力呢。”有三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却独爱他,而他始终像个呆头鹅一样,迳自以为爱他不如爱聂九┅┅如果不爱她,而想将她塞给聂九,她没话说,但前些时日的相处,她瞧得出他对她似有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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