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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 第29页

作者:于晴

谭碔砆并非他们绝对目标,随机放药,谁吃下了算谁倒霉。喝下有药的,共计八人,药性之强,可以让人无分男女,而其中一名误食药者正是雷大人的“亲戚”,让他狂怒不已。

“何须我动手,自有人会下手。”聂沧溟咬牙说道。

“大哥,你要生气,也别要勒死我。”她笑叹。

他连忙松开手劲,缓下语气说道:“碔砆,我一出征,不知何时回来,社会乱象甚多,你一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我终究心有牵挂,你先往南京聂府,那里有我兄弟,多少也有照应——”

“我有本事照顾自己。”见他不信,她不悦说道:“你这是在污辱我了。我明白在朝为官时三番两次遭你相助,那不表示我辞了官就没有办法照顾自己。我要让男身谭碔砆断个干干净净,那就得回我老家。大哥,我不去南京,我回我老家等你。”

“等我?”莫非她已有心等他这准情郎?

正暗松口气时,又听她笑颜说道:

“我等你这大哥凯旋归来,我这小妹子好为你一来洗尘,二来为你配良缘啊。”

第十章

半年后——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海师吃了败仗啦!”有人冲进客栈,大声喊道。

坐在二楼的少女猛然站起。

“坐下坐下,沿海消息传到这里,至少也有半个月以上,你现在就算冲过去,又有什么用?”同桌的年轻人笑道,徐缓摇着扇。

“碔砆哥哥,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爷?”

“叫他爹。”以后也得叫她娘了。想到自己将来会有个相差十岁的女儿就有趣。

“他是爷——”小堇脸一红,嘴硬说道:“不是爹!”

“真是死脑筋。原来你还是不将他当爹来看,那表示什么?一个大男人收留一个小女孩也就罢了,但这小女孩一旦长大了,男女毕竟授受不亲,要待在他的身边,不喊爹,难道要喊声相公?”

“不不!”小堇怕她误会,连忙叫道:“我从没逾矩过自己的身分,我是爷的贴身护卫,一辈子都是!不会成亲,也不曾贪恋过节……”爷出征前,曾要她好好保护毫无功夫的碔砆姐姐,若是出了差池,她就算自尽也难月兑内疚。

“可是,我听说聂老五就是从小养了一个贴身护卫,一不小心,贴身护卫变老婆。大哥与聂五同是一家人,相似的心态一定会有,难怪大哥要你学读书识字,原来……”她垂下眼,深深叹息。

小堇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这样的误会我怎么担得起?殷戒,你为我说说话吧,爷跟五爷是不一样的……”望向戴着铁面具的殷戒,他连句话也没有说,唇畔隐约有笑,她一怔,又转向谭碔砆。“你……又在吓我?”

谭碔砆无辜笑道:“反正将来你喊我娘的机会极大,当娘的吓你一下,你可别发火,我会受惊的。”

小堇闻言,腿一软,跌坐椅上。“碔砆哥哥,你老爱欺负我。”

“我欺负你,是因为你开始像大哥了。我明白你崇拜他的心,你学他有什么好?多学我一点,才不会闷坏自己。”她敛起笑颜,将食指搁到唇畔,阻止小堇再说话。

报讯之人大声说道:“已经连吃了二回败战,难道咱们大明海军连小小倭寇都打不过吗?”一时间,客栈鼓噪不已。

“不知爷……爹怎么了?我该随他出海才是。”小堇忧心道。

谭碔砆沉吟了会儿,低声说道:“这会是一场打得很辛苦的战争。当日我跟他一块出京师,亲眼目睹他手下军队,军队良莠不齐,即使有他亲信数千,要赢也很难。”

“碔砆哥哥,殷戒留下保护你,我去帮爹吧!”

“你能帮什么?你性子毛躁,去了只会碍事,就像我。”她也想去啊,若有差池,她也好相助,可惜她不懂武,去了只会误事。

“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空等吗?”

“你怕空等,就回我宅子好好学做一顿饭吧。南方食米,你别老煮些面食给我,我会腻的。哎,今年过年总算不必留在北方吃饺子了。”谭碔砆心满意足地笑。

小堇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当爷在远方战争时,碔砆姐姐却优闲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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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城东谭宅。

“碔砆姐姐!”小堇匆匆闯进书房,叫道:“好消息,好消息!大明兵奇袭成功,倭寇退出沿海了!”

谭碔砆从书桌前抬头,随口问道:“是在陆地上奇袭成功吗?”

“正是!人人都说,聂元帅真是奇才,竟想出了奇阵对付倭寇呢!”今天晚上就来吃庆功宴。

“果然……毕竟大明军队不习于海上作战。”谭碔砆发起呆来。

小堇上前,瞧见她又在写书信。

自从爷上战场之后,碔砆姐姐不定时寄书信,有时厚厚一叠,有时只有短短几字,有一回她不小心偷窥了一点,里头不是谈情说爱,只有碔砆姐姐日常生活的纪录。

“碔砆姐且,不知道爹的奇阵叫什么呢?”

谭碔砆回过神,有趣说道:“你不提,我倒忘了取名,叫什么才好呢?我没上过战场,只能依兵书作变化,大哥练兵时又作改良,若叫‘鸳鸯阵’,小堇,你说好不好呢?”

“啊?”隐约明白碔砆姐姐有点小聪明,但没有想过她能写兵阵,难怪过去几年,碔砆姐姐还是一介朝中文官时,一直向爹讨来不少倭寇兵器玩,研究倭人交战特性,原来——“如果碔砆姐姐是男儿身,必能与爹共征沙场。”她月兑口而出。

“我虽是女孩儿,身无法与他同在,好歹我也能尽力。”谭碔砆笑道。忽而神智恍惚地低喃起来:“也许,这就是上苍赐给我才智的原因吧!”

小堇觉得有异。城东这间谭宅是买来的,但听说城西也有一个谭宅,是碔砆姐姐的老家,但早已荒废,上一回碔砆姐姐走过一趟后,发呆的时间变多了,有时不知自言自语什么。

她改了话题,轻声问道:“碔砆姐姐,你想爹还要多久才能回来?等他班师回朝后,会立刻来找咱们吗?”

谭碔砆闻言失笑。“瞧你高兴的。倭寇退出沿海只是暂时,战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咦?为什么?只要那些贼子一上陆地,就用阵法困死他们,还怕不赢吗?”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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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城西荒宅——

“是……是谁?大半夜的,怎会在谭府出现?”

打更人举起灯笼,借着微弱火光,瞧见白衣男子缓步走向荒宅。

“我不能出现呢?这是我家,我来是理所当然。”

打更人一惊,再一细看,月兑口叫:“鬼……鬼啊!”

白衣飘飘,没有双脚,不是鬼,是什么?只是谭家长子死了近十年,如今再回来,为了什么?

见他狼狈爬走,谭碔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靴,摇头笑道:“人鬼分不清。”

徐步走进荒宅里。

许久未回,她仍然很熟悉宅里的摆设走向,不借灯笼,绕了几个回廊,走进荒废的庭院。

院中杂草丛生,她撩开门上蜘蛛网,掩鼻推开房门。

“他们真没有回来……”她喃语。走进,将窗打开,灰尘弄得她一身都是。

她一向爱干净,现在却不以为意,点起蜡烛,房内立时一片晕黄光色。

她四处张望,双手合十,闭上眼说道:“大哥,什么是官,我可亲身了解了,你想当官,我为你当了,你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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