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记得当时年纪小 第15页

作者:席绢

卯起来了!怎么可以在小孩子面前漏气呢?爸爸开始继续给它扭转、用力地扭转,就不相信声音调不准!哺哺自语:“转一下就可以了.再转一下——”

直到“啪”一声倏响,所有声音终于静止。没有吉他声,也没有我们的声音,连呼吸都是静止的——

断了,第三根吉他弦,断了。

静,真相大白。爸爸转的不是第二根弦,所以弦音始终如一地走音;他转到的是第三根弦,于是第三根弦无辜地被扭断了——就这样。

静,依然很静。

“现在的吉他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好了,我去忙了。你们也开始念书吧!”若无其事,爸爸退场也。

走得很从容,看不出火烧的样子。

老二看着心爱的、昂贵的、用没多久的吉他,久久……久久久都回不了神,完全想不起来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直到现在,偶尔抬头看到被搁置在衣柜上那昂贵的、短命的、依然没拿去换琴弦的吉他,还是觉得它阵亡得很冤枉。

出水痘

对当父母的人来说,小孩子生病比世界末日来了还可怕。

可是,每一个小孩子都会有生病的时候,怎么办呢?

谁教你要生,所以注定得承受各种担心害怕的滋味——

没生过小孩的人都会说这种风凉话。

爸呀,您跟妈在我们全部染水痘那一次,简直累挂。

这个时候呢,孩子生太多就再也不是一件得意的事了,是不?

呆子,哪有人因为水痘不会好而那么开心的。

人家说,出水痘的最佳时机是小学三四年级时。横竖人的一生都要出这么一次水痘,而太早或太晚都危险,干脆国小出出最安全。虽然说有人出过一次水痘之后,还会再出第二次,但是绝大部分的人肯定是出过一次就有免疫力了。

事情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水痘悄悄来到我们这个小村庄。当我们看到有人脸上冒出一颗颗红豆子时,吓得以为是什么大病,非常替他担心。后来知道不是,便基于“人性本恶”的天性,开始加以嘲笑。

这很正常的事呀!一狗票人里着只出现一个异类,那他若不是被景仰就是被嘲笑。可是,请相信——嘲笑别人是会有报应的!

很快地,报应来了!我们这个三合院里的小孩一个个染上水痘,昨天还嘻嘻哈哈到处玩闹的人,今天突然卧病在床也不稀奇。因为水痘这东西说来就来,不看黄历、不管良辰吉日,大家全部中标。

当大人终于感觉到事态严重时,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小孩都已被水痘爬上身,每个人的皮肤上都种满了又痒又热的红豆,我们于是发明了一个新游戏比比看谁身上的红豆比较多!

小孩子向来懂得找乐于玩耍,才不像大人那样大惊小敝咧。奇怪,痒的、痛的人是我们,发烧的人也是我们,但是我们都很勇敢哦!只要还有力气爬下床的人,都嘛不在乎水痘发威,坚持要出来玩;可是大人很扫兴,常常在我们玩到一半时,鸡猫子吼叫,直到把我们轰回床上躺好才肯罢休,好像他们病得比我们还严重似的。

大人开始隔离长水痘以及还没长水痘的人,尤其保护那些年纪还幼小的娃儿。别看这水痘没什么,抵抗力差一点的人,也不是没有因为出水痘时不断发高烧而伤到智力变成低能儿的例子。

我们家正好有一半是“适合”出水痘,以及一半“不适合”出水痘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全部染水痘,就是全部躲过这一次的流行。爸妈非常举棋不定,因为全村的小孩差不多都在这一次出水痘,如果自家小孩没趁这一次出一出,以后还有这个机会吗?人家说成年后再出水痘危险性比较大耶!

不过这种事又不是像决定要不要打小孩那么简单,也由不得他们说要与不要,当爸妈还在犹豫时,我们全部出水痘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更是不得了的事!马上就战斗位置,严阵以待之。

我们可开心了,就如先前说过的,小孩子集体流行的东西,太早与太晚都会被另眼相待,我们最崇尚中庸之道,所以欣喜这种流行来得是时候。

本来嘛!大家都有在流行的东西,要是我们没有那多糗?何况如果发烧的话,就可以请假不必上课哦!大家都在比较严重的程度,也在比谁的痘痘比较多。就算大家被水痘折磨得又痒又难过,可是也不会忘记分一下胜负。

“不许抓!”爸妈老是在我们一双小手蠢蠢欲动时唱斥着。害我们的小动作就这么定住——几只手指头顿在痘痘的上方还没来得及大抓特抓以止痒。

这场流行风我没错过,可最讨人厌的是会痒,很痒很痒!而最没天理的是爸爸还不允许我们抓痒,简直是不人道呀!害我们只能嫉妒地看着别人畅意地把自己抓成一只大花猫脸,而我们却不行,好恨呀!

他们自己也长过水痘呀,怎么都不体谅人家一下,这种热、这种痒是很要命的耶!我们什么都不能做,都被取笑耶!哪有人长水痘而不抓痒的?

很过分喔,妈妈把我们的指甲剪得光秃秃,说是这样就不会乱抓。

很讨厌喔,爸爸去拔一大堆草药回来让妈妈煮,煮成黑抹抹的药汁,说就擦在我们身上啦,很恶心耶!不要不要啦!

“不要什么?!这样擦一擦你们才不会痒呀,水痘也会很快消掉。”

“有怪味道啦!”呜……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

“忍耐一下就好了,看!擦完后比较不痒了有没有?”

哪有哇?还是很痒的嘛。有人不敢应声,但是总也有一些比较白目的人——

“还是会痒啦,就说擦了没有用——”

“那就多擦几次,晚上加药汁下去洗澡,很快就会有用了。”结果那人的下场极度凄惨,我们一边给他溜,一边不忘代他哀悼着。

爸爸妈妈对我们的抓痒很有意见,又剪掉了我们的爪子,我们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嫉妒那些花猫们。呜……人家也想抓痒啦!可是每每想到爸爸那张很包公的脸,自己那颗小小的胆子,就不知道溜到哪边去了。

爸爸的声音追在我们后面,叫着:

“不可以抓喔,知不知道?!如果乱抓就回来罚跪。”

知道啦,知道啦!除了罚跪还会有什么?我们都快要不怕了说,而且我们现在都很娇贵地生病着,爸爸把威胁付诸实行的机率小于黑白郎君终于改邪归正,我们才不担心咧。

因为没有指甲可以抓,也因为别人脸上那些抓痕也实在称不上能看,所以我们都很听话。流行嘛!有跟上风潮就好了,倒也不必说非要事事跟人家一样,至少我们并不很想抓成那种难看样,顶多是嫉妒他们随时可以自由止痒罢了,加上会被嘲笑,这点最怄。

“耶耶耶!我们可以抓,你们不可以。”总有这种无聊人物在一边当跳梁小丑。哼!不理他。

“我妈妈说明天还要帮我请假,又不必去上学了。”那家伙把自己抓得像病人膏肓般严重,原来只是为了不去上学。真是……太……太让人嫉妒了!人家也要。

“妈,我们明天要不要去上学呀?”其中一个用很虚弱的声音遥问家门口那边的妈妈。期望妈妈看在我们“病重”的分上,好歹让我们放一天假嘛!她替我们又抹药、又灌青草茶的,弄得我们好像很严重,那就好人做到底,让人家放假好不好?

“放什么假?不想读书就帮忙下田,要不要?”那头吼回来的是老爸。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