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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别爱我 第6页

作者:席绢

“老太太,咱们新一代的已婚妇女与你们老一代不一样了。我跟我丈夫是顶客族耶!可以恩爱,可以友爱,而且绝不你侬我侬的腻死人,就算伤心也和血吞下,何需对别人哭丧?何况我算了一算,哭天抢地又不能让我站在更有利的位置,我何必四处诉苦?我一直觉得那种行为只会加重自己的悲哀无能,丈夫被抢了还不快快补救或找律师保障自己的权益,偏要到处哭给全天下的人知道自己驭夫无方,丢脸哪。”

“这种高调常是那种事不关己的人才说得出口的,你置身此中居然也这么说,是不是该推测也许你们夫妻早已不恩爱了?”

“何不说我杜菲凡就是潇洒呢?”我就是喜欢让人猜不透,尤其连老太太这种精明厉害的黑山老妖也掌握不住,更是我至高无上的成就呀。

老太太摇了摇头。

“不管你是真潇洒还是假潇洒,只要看起来没事就好,反正也没孩子,趁各自青春尚好,各自找春天也不错。四年前认得你时,才想帮你牵红线呢,不料你正值新婚,当时心中惋惜不能更早遇见你哪。”

“别又来了!你们这些没事干的老人却自命月老投胎似的,何不做做好事帮自个儿找个老伴就好?别企图染指无辜的年轻男女,如果我有需要,会自己打点。”

“你让人喜欢嘛。”老太太多少知道我与朱棣亚婚前被设计的惨事,深知我痛恨那种“玩”别人命运却自任为天神的人。好老太太终生日热心于救助台湾各种弱势团体,而不鸡婆于当月老。她撮合过几对残障夫妻的姻缘也是先确定他们有结婚的,进而互相介绍而已,接下来就看他们各自的努力了。

“呵!喜欢我就想嫁掉我!要是认得你们这一些人之时我还没嫁,那我大概会嫁上——几百次,莫名奇妙。”我挥挥手,迳自又泡了一壶茶呷饮。

老太太笑不可抑。

“你哪,既热心,却又冷淡,明明在做着善事,却又以一张嘴气煞人,有时还真是卤莽。所以被你帮过的男人想娶你是正常的呀!你是彻底的异类,要命的吸引人,上个月小苹果还打电话来问我你的事情,拜托我说服你嫁她爸爸呢。”

我吐了吐舌,满心的受不了。

小苹果是个十岁的可爱女娃,因父亲入狱而暂住育幼院。那时我看她可爱漂亮又不与人玩,三天两头跑育幼院逗她玩。半年后她父亲出狱了,为了不让那混帐又走回头路混帮派,我介绍他到“石磐营造”当工人。偶尔我还是会逛到他们父女的蜗居与漂亮小妹妹玩的。不料一个月前,那个升上监工的父亲居然对我求婚了,认为我是指引他走向光明的一盏灯,他决定为了“我俩”的未来努力——

吓得我立刻落荒而逃,回台南的住处避了好几星期的风头,请老太太出面摆平那个混帐的白日梦,务必让他明白我已婚的事实。

这也是我这一个月来很闲的原因。我开始反省自己以后鸡婆心又起时,是不是该摒弃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孤身男子才不致沾上一身腥?

可--恶!

我中意漂亮的小男生、小女生也错了吗?

害我再也不敢上小苹果她家了。并且两星期前打电话给“石磐”的主事者,要胁他“有空时”让几个温柔体贴又急欲嫁人的女职员去工地逛一逛,顺便最好把那个全工地最帅的三十岁监工给逛入礼堂。否则必定会有一张十万元的收据寄到他们公司。须知道抢钱妖女发出的收据,从无虚发。最近南投的天灾急需大量金钱的救助。

不知道石老板有没有照做。

不管啦,我自己的烦心事也不少,新竹是我下一趟旅行的落脚处。

“老太太,有没有新竹的CASE?我在那边没有屋子住,想借住育幼院、老人院什么的,既然要借住,好歹帮人募捐一点钱。”

“你先生的地方住不得吗?”老太太不以为然,不过倒是开始翻找她搁置在一旁的数百份牛皮纸袋。

“我怕捉奸在床,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我捧着心口泣血的说着。

臂众回应的是丢来一份纸袋,险险砸中我这张中等美女脸--抗议吗?

意思是我演得很烂对吧?

上新竹去也。

※※※人家说喜欢小孩的人,大抵也热爱小动物。

我却大大不以为然。是,我是非常、无比的喜欢十二岁以下的小男生、小女生,但前提是若他们没有俊俏可爱的外表,至少也要有一颗乖巧、懂事且善良的心;如果再加上看起来早熟而历尽沧桑的话,喔!我会立刻拜倒在他们的脚底下,狗腿的要求一个亲亲。至于那些长得好却骄纵任性坏脾气加恶劣的,以及长得不好已经够惨,却有着比外表更惨的内在的,那恕我不客气了,一脚踢到太平洋也不觉得愧疚。我热爱小孩子是有条件的。

不过,绝不能因为我对小孩子有着变态的喜好,而要求我对动物也付出等值的关爱。对不住得很,我一向对小动物没好感。二十九年来常四处募款,但那些款项的去处从未放在人以外的东西身上。

此刻呢,我站在“聪达启智学校”大门口,而且有两只大狼犬狠狠挡在我面前,对我展露不怀好意的尖牙。如果它们再顺势滴下几滴口水,我便要怀疑自己看起来是不是像一大根美味的肉骨头了。

为什么启智学校看起来像流浪动物之家?放眼瞄了几瞄,我确定放置在院子内的那二只大笼子,一边是狗窝,一边是猫窝,而且总数加起来有二十只以上。

目前最大的难题是我该如何越过这票极不好意的小动物进入启智学校的办公室呢?因为未来数天我还得请他们施舍一个床位给我呢,但我实在没有意这些小动物的勇气,只好将小行李搁在地上,然后坐在行李上与大狼犬大眼瞪小眼了口没关系,反正我很闲,只要乌黑的天空别滴下雨水的话,我坐到明天也没关系。

然后,一滴、二滴--哗啦啦啦--才想着呢,居然雨就这么落下来了,我呆在当场无力应变,五月的天气实在难搞。春雨不是在三月份就该下完了吗?为什么雷声依然与雨水相同绵延到现在?

不算太强的雨势,但淋久了也会湿;不知道新竹有没有太多的污染来造成酸雨?如果我在五十岁开始秃头,一定会咬定是由这一次造成。

怎么办呢?前有恶犬,后头则是一大片空旷,连躲雨的地方也没有口我将已湿的手帕再一次拧吧来擦脸,衷心期盼这场雨不会下太久--咦?停了吗?

身上突然顿失雨水的欺凌,使我不由自主的仰头看上面。有一把大黑伞罩住了落汤鸡的我,握着伞柄的是一只男性的结实大掌;因为想看清持伞人的长相,所以我不顾脖子已仰成极限的示警,整个人几乎没往后栽倒--事实上是栽倒了,但却倒入一只大掌中--身后有一只手托住了我脑勺。我看到了面孔的正上方五十公分处,有一张颠倒的男性面孔。

“你是谁?”我直觉的月兑口问着,不急着改变现况。

“在这种雨势下淋雨似乎不能称之为诗情画意。”他语气中有丝笑意,但端方的五官却仍保持着生疏冷淡的原样。

“我等着骑白马的呆王子来解救我出水火之中。”嗯,他手掌弯成的弧度刚好嵌合我的头型,挺舒服的。

“看来我是不该出现的龙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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