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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的情人 第11页

作者:席绢

他的珍惜与否对她而言重要吗?她不知道。只是,当他放开她时,她有短暂的空虚。

人与人原本就是个别的生命体,谁没有谁是活不下去的?只是,当生命体得以短暂依存后,因着一种情性或倾心什么的,就会将生命互托互相依靠,于是世间有阴阳,天地有乾坤,看来密不可分,所以纠缠得理所当然。一旦分开了,骨肉交错中硬是剥离,会模糊了视线,以为自己不再完整,不能当个体。

如今,才半个多月,她也是如此了吗?也许不是吧?只是……什么呢?这感觉?想笑又想流泪。

他的声音又冷冷的传来。

“我要孩子,你就得给我孩子。我不允许你违背我任何事,你最好乖乖顺从。如果你背着我做出我不允许的事,你最好小心这辈子别让我找到你。”

第三章

温泉饭店的四楼附设酒吧。

庞非与黄顺伶坐在不显眼的一角,啜饮着酒,共同看着一小方窗口外的夜景。

庞非的多重身分中,其一是王竞尧行动的记录人。所以大多时候,他常是如影随形的跟着王竞尧走。他也是王竞尧各方面──商业与帮派的参谋军师;所以王竞尧没有拒绝他的如影随形,也明白他在做什么。

“你的情况如何?”庞非打破沉寂的问。扎成一束的金发侧垂在身前,一贯的冷峻贵族气势。

黄顺伶苦涩的笑道:

“除非他想理我,否则我能有什么进展?你说过他不欢迎主动的女人。”

“他也带那女孩同来了,是不?”庞非纠紧浓眉。“他明知道三十岁以前必须娶你,否则他会失去所有继承权;一旦失去了,老太爷也不会饶他。老爷子的势力不是那小帮派领受得起的。”

“老爷子知道那女孩的事吗?”

“知道。但尚不足以列入注意之中。”庞非交上的报告有所保留。老爷子不会在乎王竞尧玩弄多少女人,只会在乎他娶不娶老爷子钦定的女人。

所有人可以不在意,但她不能!黄顺伶紧紧握住杯子外缘。她爱他七年了!从见到他照片的那一天起,即被狠狠的吸引住视线,芳心只为他跳动。不只因为他的富可敌国、俊美无比;是那一双眼使她陷入痴狂。冷洌的、无情的、危险又狂猛的,擒住每个人的心,深深受到震撼。在极冷之中,又散发一抹炙烈的火光,像是要将人焚烧殆尽似的。这个又像寒冰又有烈火的矛盾男子,是碰不得的,可是却要命的蛊惑人心?直到今年,她被老爷子审定合格后,才能已完美姿态去面对她心仪七年的男子。他比照片上更能震撼人,更让她如痴如狂。可是数月来,除了公事,他不理她,视她为无物。如今又多出一个女人,她怎么能不心碎?她也有她的美丽幻想呀!看着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住在一起,他的热情用在别人身上,却吝啬的没给她任何温情。他明知道她对他的心,以及他必须要娶她的!她不是个纯粹拜金的女人,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嫁给一个英俊多金的白马王子;而她是真正爱他才会七年来做着成为他妻子必须会的事!甚至必须相信丈夫可以拥有天下美女的容忍之心。但……但……他至少要给她一段甜蜜的日子来让她觉得一切有代价呀!王竞尧什么也没给她。

最沉重的伤害是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他尽力做着他交代的工作,极尽完美的连挑剔的老爷子也忍不住一再点头。可是他偶尔有的情绪是冷笑。他并不欣赏认真工作的女人。她有能力,可是并不嚣张。

王亿豪认定日本妇女是全世界最适合娶来当妻子的女人,所以七年来以日本的妇德教育她,让她在公事之外,是个能柔能媚的完美女人。这七年已使她失去原本自我的性格了,为什么他仍不看她?

“庞非?你与他一同长大的,告诉我,要怎样他才会看我?以对待那女孩的方式对我?”黄顺伶几乎是垂泪了。

庞非温文俊秀的面孔被昏暗的灯光遮去了神情,看来有些许阴森,口气却是温柔的

“你明白,连自以为最了解他的老爷子也掌握不住他。我与他一同成长,一直都是与他人相同,不知不觉得痴痴跟随他身后,对他投以惊叹的眼光,永远抓不住他真正的心思。他太善变了!我只能在他过往的行为中去深思其中的蛛丝马迹。”

黄顺伶倾身更急切道:

“老爷子说你最有智谋的,你必定了解他比别人更多。而且他也看重你这一点才让你跟随那么多年。求你,告诉我!至少让我能多了解他一些。”

“他并不需要任何人了解他,他只要别人的服从。他有绝对的无情与火山的热情。可是阴晴的落差太强烈,永远让企图讨好他的人提心吊胆。不要讨好他,当他要时,他会自己去掠夺拿取。顺伶,老爷子一再交代的,竞尧不会要你主动奉上的心。你表现得愈无动于衷,愈能激起他的征服欲。收起你的感情。你下午见过何怜幽,应当明白她吸引他的原因。因为何怜幽没有将王竞尧看在眼底,使得王竞尧生平第一次以钜资买女人,誓死也要得到她。”

“她……有没有比我美?”黄顺伶接受了庞非的所有建言,但不安的心仍在。一向自傲的她,在见过何怜幽后没有了信心。谁比较美?她要客观的答案。

这女人究竟仍月兑不去庸俗的心胸!庞非叹了口气。一向高贵优雅的黄顺伶在不安时,居然可以平凡到这地步!他对老爷子的眼光有些失望了。

“美丽的比较不是重要的事,他要的是不凡的心!”王竞尧要天仙绝色还怕没有吗?他身边的女子那一个不是美丽的?但美丽不再是他选择的重点了,或者说,从来不是。因为他生来就不缺乏。

黄顺伶毕竟也是聪明的,在他点明之后,就不再问更多失态的问题,一迳陷入深思。心痛又依恋的回想王竞尧不凡的仪表与冷笑。那个惹尽天下女子心碎的无情男子!如果能不爱上他有多好!如果她只是纯粹的拜金女郎该有多好?……

※※※

五月末的日本是没有什么看头的,既来不及赏樱,又看不到枫红。幸好春夏之际,至少还有一些花儿可看。

昨天抵达成田机场,在东京下塌;没有机会看清东京这座有二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中午时刻,王竞尧带她来到了箱根;山路蜿蜒,使得坐飞机没晕的她,终于晕车了!傍晚到达他的湖边别墅时,依然什么也没看到、玩到。她来日本简直是参观饭店陈设的。相信王竞尧会有些后悔带她同来。她为他添了麻烦,败了他的游兴。办完东京的事后,什么话也没交代的就把黄顺伶丢在东京,带她来箱根。一意孤行是他的行事方式。他可以命令任何事,却命令不了她在山路中不得晕车。

他的别墅是日本传统造型,都是和室,全榻榻米。一楼还比较西式一些,有沙发什么的,二楼就完全日本化了,以纸门隔间,像在看日本古戏码似的。

他将她抱上床,平方在好床榻的一张床上,表情有些无奈。

一个日本老妇跪在门口对他说了一些日本话,就间他也回了些什么,一挥手,老服放下两杯茶,拉上纸门退下了。

“我带你去洗温泉,身体会舒服些。”

“我好多了。”她坐起来,接过他的茶润喉。

昨夜的他既冷漠又可怕,宣告着种种威胁,他会做得到他说的。后来他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夜的清酒,燃烧怒意的眼眸始终投射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烧毁,也让她害怕得一夜无眠。大概是失眠才会晕车吧?但她的不适也使得他付出一点温情,不再严厉以对。她是在庆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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