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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紅顏 第9頁

作者︰夏墨薰

記得在昏迷的這段時間里,他可以說是對外界完全沒有記憶,獨獨對這味道有強烈的印象。因為他每每在劇烈疼痛當中,只要服下它,毋需多少時間即可感覺到涼爽的薄荷取代了身體的灼熱,隨後便不省人世。這個感覺反覆出現在他昏迷期間,光是這股味道,就擁有定神的作用,應該就是所謂「習慣成自然」的一種反應吧!

他再抬頭看她,恍然明白她身上的味道,即是自己手中荷葉里草藥的氣味,這或許是她在采擷藥草時殘留在身上的吧?

只是同樣的一股味道,從她身上聞起來是如此的清香怡人,不像眼下這些草漿,看起來既令人倒胃口又讓人難以下咽,味道更是讓人敬謝不敏。

必震蹙眉的咽了口口水,可以感覺到身體內的灼熱已經開始蔓延全身,就算他現在有體力撐,用不著半炷香的工夫,他的意識一定又會被這些劇毒逐漸侵蝕掉,與其如此,還不如乖乖的服下她為自己搗碎的草漿來得輕松。

他深吸了一口氣後,屏氣捧荷,鼓起勇氣將那一杓量的草漿全部倒入口中,直到一滴不剩後,一股惡心的感覺差點讓他全部吐了出來。

必震一張俊臉幾乎全皺在一起,他以手背拭去嘴角殘留的藥漬後,趕緊將那荷葉扔到一旁。

華箏由他滑稽的表情中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想不到這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苦,這令她感到挺新鮮的。

見他乖乖服下藥草後,她沒再多說什麼,拿起一旁的葫蘆站起身子,低頭對他交代︰「這藥有使人昏睡的作用,約莫一刻鐘後即會發作,你休息吧!」她說完後,立刻轉身離去。

「等等,」關震卻在她轉身的同時,急忙開口,「你要去哪兒?」

華箏偏著臉,淡漠的回答︰「盛水去。」

「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關震期待的看著她的背影,等待她的答案。

華箏只是沉默不發一語,對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猶豫著是否應該回答?

必震擔心她會拒絕自己的善意,所以趕忙又說︰「我們都已經一塊落難到這兒來了,我現在又沒有侵犯的能力,你應該不會介意告訴我這個曾經救過你命的人吧?」

華箏縴睫動了一動,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確實是一個沒有敵意的人,而且兩人從最初至今也算是頗有緣分,反正名字只是一個代號,給不給皆無傷大雅。

「華箏。」她淡淡的丟下兩個字後,便往溪流的方向走去,沒再回過頭來。

必震在得知她的名字之後,望著她漸漸遠離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兒,隨後忍不住莞爾起來。

「華……箏……」他唇畔帶笑的咀嚼這個美麗的名字,感到相當滿足。嘻嘻,他才受一次傷即可得到美人的信任,若是這樣,再讓他多挨幾刀,他也甘之如飴。

哀著微疼的胸口,關震雙眼的焦距逐漸渙散,微揚的嘴角也逐漸褪斂。就在眼皮完全沉下來之前,他的目光仍是緊緊鎖住她掬水時的優雅姿態。

沁涼的清風吹拂她的衣襟,吹動她的長發,同時也觸動了他的心情。

看著那宛如天仙的娉婷身影,他仿佛作了一個美夢,夢里有她動人的笑容,以及清脆的笑聲,不斷在他身邊環繞,久久不去……

◆◆◆

幾日後,關震胸前的傷勢雖然才恢復一半,不過他的精神卻已經完全恢復過來,就連舌頭也回到從前的答辯自如,連續數日的高燒不但沒有影響到他的思考能力,反而讓他的反應比過去敏銳許多。

華箏看著他充滿活力的笑容,心知她所制成的草藥不單徹底除去他體內的劇毒,甚至還補回了他的精力,增添不少紅潤的氣色。

不過她卻沒有因為自己的醫術而感到開心,因為他一路上喋喋不休,讓她十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快治好他?若是能讓他再挨個幾天疼,至少也會換來幾天的清靜;不像現在,一路上都是他在東聊西扯,淨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讓她感到煩透了。

他們兩人一路沿著蜿蜓的山路而行,繞過層層疊疊的峭壁後,比預期中提早數日抵達綠意盎然的平坦草原,而這里離城門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腳程,約莫傍晚即可回到京城,繼續像過去一樣的生活。

華箏看著周遭,在一處草堆里發現許多可以取用的藥材後,決定在這附近找一個地方小憩片刻,等關震服了這個時辰應服下的藥之後,再繼續上路。

必震看著她的動作,了解她又要開始忙碌,自個兒也識趣的撫著胸口走到樹蔭底下,率性的盤腿而坐。

他的傷勢雖然已經痊愈得差不多,不過傷口周遭的淤血卻尚未消褪,偶爾趕路趕得太急,喘起來仍是讓他大感吃不消。還好她是一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沒讓他疼死在半路上。

他閉上雙瞼,先自行運氣一番,將心髒的血氣運及全身,直到所有血脈舒暢開來,才慢慢的收氣,細細吐納。

待他睜開眼楮時,正好瞧見華箏拿著幾株草藥往這里走來。

看著她娉婷的嬌姿,以及那精雕細琢的容顏,他發現她的冷酷不但沒有減低自然散發的魅力,反而有種神秘的狐惑,讓人深深迷戀。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特別之處,那就是對野生雜草的認識,她不但知道各類植物的名稱,還知道每一株藥草的功能,讓他一度懷疑她的本職是否為濟世救人的大夫?

不過這個疑問在他還未開口求證之前,她就已經在平常的言談間表明了自己不是大夫,她甚至偶爾還會顯露出她對大夫身分的厭惡感,所以他姑且相信她真的不是大夫,而她在草藥上的知識也不過是無師自通,就像她上次在周府庭院里所使出的半套「玉手芙蓉」的招式一樣,只有半調子的架式,沒有表現出真功夫的精髓。

只見她來到樹蔭下後,便將采擷而來的幾株藥草混合在一起,然後將它們一迸搗成草漿,一連串的動作絲毫不陌生,令他感到納悶。

「為什麼你懂這麼多?」他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華箏搗碎草藥的動作因他突來的問題而停頓下來,她抬頭看著他,不解地反問︰「你說什麼?」

「我是指這些草,」關震微笑的指著她手中的東西,然後抬頭看她,「究竟是誰教你分辨它們的?」

華箏漠然的表情持續好長一段時間,爾後睫毛輕輕眨動了一下,繼續低頭完成她原先搗藥的工作,「知道這麼多有意義嗎?」

必震明白她在逃避問題,只是不曉得為何她獨獨在面對自己的一技之長時,反而不屑提及,難不成她有難言之隱?還是她所學來的本事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什麼,只是有些好奇,想知道答案。」華箏一逕的將目光放在被搗成泥漿的草藥上頭,始終不給他任何回覆。

必震對她冰冷的態度感到一陣寒意,他故意用雙手搓著兩臂,一副畏冷的模樣。

「呼,好冷。」華箏秀眉輕蹙地看著他,不知道這男人又在玩什麼把戲?現在不過是初秋時節,微風吹來只有舒爽的沁涼,怎麼可能會冷?

必震從她那雙美麗的眸子底下看出她的疑惑,他淺淺一笑地解釋道︰「我是指你冷冰冰的態度讓我覺得心好冷,而不是身體寒冷。」

她沒好氣的睇了他一眼,「滿口巧言。」

「我說的都是真心的。」他認真的辯駁,笑容仍是掛在臉上。

華箏不願與他爭論這種無意義的話題,只是將草漿匯集到芋葉上頭,然後旋身站起,冷淡的遞給了他,等待他將草漿完全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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