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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絮語 第13頁

作者︰蕭涵珍

她凝視著他,無意識地搖頭。想要得到幸福,因為「這里」太寒冷;想要得到幸福如果可以,是不是有誰拿愛來溫暖心房?想要得到幸福,因為期待的愛都沒有實現的可能?

「但那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嗎?如果一直抱著期望,會一直承受失落的。」

非羽咬著下唇,無法答腔。胸口被濃濃的愁緒所填滿,像是站在干涸大地邊緣目睹最後一滴甘露蒸發溢散,絕望得完全。是因為如果所有的逃避與不平衡都是源自在乎和期望,那麼被恆久否定的事實也就是幸福的封緘嗎?

她想起厭惡自己的父親,也想起說討厭她的李洵,許許多多紛雜的意念就這樣滾滾流淌而出。

逃避、恐懼與不安,都是由于在乎嗎?那不是悲哀得滄涼?

叮鈴一聲,冷凝的沉默與李洵出現而截斷,非羽無神地瞥向他,耳畔傳來非翊淡淡的聲音,「那麼,我先走了。有事情我再和你聯絡。」

「嚦。」她漫應一聲,似乎再怎麼努力也擠不出一抹笑容。

李洵見她一臉感傷,又望了眼非翊,腦中閃過些許疑惑和不安。

他注意到她雙手環著自己瑟縮著,立刻月兌下夾克,輕輕覆蓋在她肩上。雖然不知道適才離去的瀟灑身影究竟是什麼人,但非羽似乎因他而受到傷害。

能夠傷害非羽的,是她內心重要的人嗎?這麼一想,他的心頭狠狠抽緊,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把非羽讓給別人。

非羽抬起頭看著他。說過討厭自己的李洵是她所在乎的人嗎?只是討厭她的李洵又為了什麼關心她?

逃避、恐懼與不安是源自于在乎的緣故嗎?那麼,厭棄、討厭和排斥又是為了什麼緣故?

「披著吧,不然會著涼的。」李洵輕聲地說。

「謝謝。」非羽抓著肩上的衣服,猶豫了一會兒才問︰「為什麼?你不是討厭我嗎?」

李洵沒料到她會再次這麼問,看來他應該解開這個誤會才是。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明白而已。」她也不確定自己在想什麼,腦子里亂烘烘的,都是對于自己情感的困惑。

「非羽,我要向你道歉。」李洵注視著她的雙眸,認真地說,「說了那麼過分的話,都是我的愚蠢所造成的。我不是存心傷害你,其實我——」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也許你誤會我的——」

「你听我說。」不希望非羽被任何人奪走,他必須把自己的感受說清楚,激動之下不由自主地將她拉入懷中。「你曾問過我為什麼學習舞蹈?我的答案是,因為我在找你。我想見你,我想成為你記憶中重要的人。」

「我一直沒有發現,所謂的討厭其實是我的在乎,才會愚蠢的想借由傷害你來讓你記得我。」

如果說,花費十年的思念只能給非羽帶來傷害的誤解,那不是愚蠢,會是什麼?

「我為我說過的話道歉,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沒有你,我不會在這里。我想跳得更好,即便吃再多苦也不要緊,因為我想見你,想和你擁有同樣的夢想。就算一次也好,我就能夠說服自己在沒有你的世界里繼續生活下去。所以,請你相信,我不是存心這麼說的。」

非羽徹底愣住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討厭你,因為我在乎你。」李洵一字一字清晰地說,「我想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

「你據說的都是真的嗎?」她從他溫暖的懷抱仰起頭來,目光迷離地問,「因為在乎,所以討厭?因為在乎,所以逃避?」

「嗯,因為沒有勇氣去承認自己的感覺,所以才會始終沒有發現。沒有發現什麼是重要、什麼是在意的。但是我知道我不想失去你,我想看見你幸福。就算我們都不明白什麼才是幸福也不要緊,我相信只要有你在身邊,一定可以發現幸福。」

「是嗎?」他的懷抱就像那天夜里一樣的溫暖,一樣帶著濃濃的關心。她喜歡這種安全的感覺,喜歡可以依靠的感覺,盡避她仍不清楚逃避李洵是不是也是由于在乎?

在乎李洵,是因為他以她預料之外的方式進入她的生命?因為他的絕世風華、舞藝高超?因為他給她的奇異熟悉感和關懷?非羽不清楚,只知道他說並不討厭她時,她有一種被救贖的感覺,如同解月兌。

「嗯。」他點頭握住她的手。盡避不清楚何謂幸福,但他希望非羽真正幸福,讓她的世界沒有悲傷。

因為,他在乎。

「謝謝你。」非羽回握他的手,淡淡地說。

只要是人類,就沒有能力全然理解自己的思緒。所以,也許所有的外顯行為,都存有自己也不清楚的動機。非羽想著否定她存在價值的父親,他會不會有一天也有改變的機會?

非翊說她所期待的幸福,並非離開,而是被接納。非羽將臉埋在李洵的胸膛,「聆听著規律的心跳聲,腦中思索著。

「非羽,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李洵輕聲地問。

她沒來得及回答,叮鈴的聲響夾雜驚呼聲,剎那間將他們拉回了現實。

現實,是必須工作的。

第六章

「剛才進淋浴間,發現蓮蓬頭沒水了,所以才找非羽來幫忙。」一名綁著馬尾的舞者解釋道。

「是哪一間?」非羽舉步走向淋浴間,李洵跟在她身後。

「第一間,完全轉不出水。」舞者側身指了指方向,「我這就去拿工具箱。」

「好。」非羽輕應一聲,深吸口氣,走了進去。

「你真的沒問題嗎?」李洵有些懷疑,「以前修理過嗎?」

「可以這麼說。」她邊說邊轉動著蓮蓬頭下的開頭裝置。「有一回同樣的情況,剛好被我弄好了。」

「剛好?」好奇怪的說法。

「嗯。」非羽以右手稍稍敲著開頭說︰「就像這樣子,沒想到水就流出來了,所以才會說是剛好。」她輕笑一聲,「其實是很愚蠢的方法。」

「不,我覺得很可愛。」李洵由衷地說。此刻神情專注的非羽,不像他之前印象中堅強活躍、孤寂矛盾的她,反而令他思及努力在月宮搗藥的玉兔,是如此地單純且惹人憐愛。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非羽。

「可愛?」非羽愣住了,這頭只見他的面容上掛著溫柔的笑容,如同冬日的陽光,暖暖地融解所有爭執的可能。她喜歡這種和諧感,有著即使下一秒生命走向休止也心甘情願的平和。

這會是自己所期望的和李洵相處的模式嗎?因為希望和自己所在乎的人好好相處?

嘩啦一聲,一道如瀑布般的水流突然傾泄而下,猝不及防之下,非羽閃避不及,水流瞬間沖走所有思索能力,徒留下徹底濕透的自己。

「老天!」李洵驚呼一聲。

水勢緩和下來,她望了眼一身的狼狽,又抬起頭掃過不听話的蓮蓬頭一眼,深感有趣地笑了出來。

存在,也是這麼地有意思。人們永遠無法預測下一秒鐘會有什麼波折,然而即使是眾多苦難,也可以有著好心情的。過去是這樣,未來自然也會這樣。就像有一天可以不被李洵討厭而和氣地相處,總有一天,也能夠被父親怕接納的。

李洵也笑了,無法不被眼前可愛的非羽所感染,搖著頭走近她,伸手輕輕將她的發絲撥開,「你說的剛好,就是這樣吧?」

「嗯。」非羽伸手梳開透濕的發,唇畔仍掛著止不住的笑意。「真是亂七八糟。不過也很有意思。」

他極輕地為她抹去面頰上的水珠,濕透了的非羽狼狽中有著單純的可愛,更加令人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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