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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愛不可 第23頁

作者︰謝璃

她看似莫可奈何的接受了命運,其實一股頑強仍存在于對他的態度中,她只是疲于對抗老太婆,以及無法主宰的婚姻。

「沒生我的氣?」他玩味地笑道。「那就是不介意和我有關系了,那晚上我可以睡床上嘍?」他像往常般撩逗她,想看到氣鼓鼓的她再與他拌嘴。

「好啊。」她有氣無力地應道。

「嗯?」他豎起耳朵。「再說一遍!」他沒搞錯吧?

「你想睡床就睡床吧,我睡地板無所謂的。」她不明白他在驚疑什麼。

他拍一下額頭,沒好氣地瞅著她。「霏霏,你認為我們現在分床睡的意義在哪里?」

「我們沒有相愛。」她直言道。「而且我不需要性伴侶。」

他呆了一下,那沒有城府的話語充滿了力道,直刺他長期以來不敢正視的感受。她在憂慮什麼、抗拒什麼?他又憑什麼要求她如往昔般對待他?他們都是成年人了,還能似童年一樣兒戲嗎?

她垂下眼睫,咬著唇,沉默著。他注視著她,抬起那繃緊的下巴,沒有猶豫,輕輕在她額上印上一個吻。

「我不確定未來我們是否會相愛,我只知道我現在喜歡你,和你親近讓我覺得快樂而自在。當然,如果你不反對,我願意再和你有性關系,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我會尊重你的想法,因為,我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你!」他說了,沒有保留的,內心所有的疑慮全一掃而空。

他放開她,轉身離開茶水間,留下如石像般凝結的她。直到一道暗影遮蔽眼前,她才機械化地仰起頭,陸影娟冰冷的臉孔震住了她。

「李宛霏,你確定,世事真的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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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前以為,世事當然會改變,除了她和盛士暐的關系。

但現在,她再也不能肯定了。她發現,所有的事件都有它自己的生命軌跡,不斷往前運行,直到終點;或者,直到生命消逝。

盛氏企業的龐大復雜實在遠非她能想象,就像只巨大的石象,永遠矗立在那里,她從未想探知它的核心,因那不屬于她的世界範疇。經過它,它存在,就是她對盛氏的觀感。直到有一天,石象斑駁了、四肢風化了、搖搖欲墜了,她才驚覺,石象也會衰敗的。

盛氏夫婦近日眉間邑郁,在家出入的時間更少,一踫面,除了說些言不及義的家常話,目光顯少在她身上停留。她不介意自己被對待如古董瓷瓶,但,當一派輕松處世的盛士暐也開始眉頭深鎖時,她就不得不介意了,畢竟每晚得共處一室。

鮑司那席意外的表白之後,她緩和了與他的對應關系,雖然無形的界線仍然存在,但她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也願意和他談笑了。

願意再面對對方,就更容易察覺一切變化。

中秋夜晚,她端著一杯綠茶進房,輕輕放在他案上。他低著頭發郵件,道了聲謝謝,沒有促狹的笑容,凝肅的側臉很陌生,也使她不安。她發現,笑看世事的盛士暐是她熟悉的、有安全感的,她實在不習慣他的沉靜。

靶受了她的炯炯目光,他偏過臉,看著她。「你先睡沒關系,我馬上把台燈關了,不會讓你刺眼。」

「我還不想睡。」她笑。

他沒說什麼,繼續專注的發著信。

「給土昕的?」她問。

「嗯。他轉到東岸的賓州大學了,最近在找宿舍,我托朋友幫忙。」他答。

她點點頭,吸了一口氣,小心地問道︰「你,有沒有事,要告訴我的?」

他眨動眼睫,忙碌的手停頓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原來的速度。「沒有。你想知道什麼?」

她傾著頭,思索著。「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你不開心。我想,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又幫得上忙的話,我會試試看。」

他眼楮閃爍得更厲害,手指速度也更快,直到按了「傳送」鍵,然後關了機,面對她,擠出一個笑容道︰「我是不開心,因為我想抱著你睡,你都不答應。」

他不等她反應,朗笑幾聲,逕自踏進浴室去了。

她沒有絲毫不悅,但一顆心卻不斷往下沉,和今晚的月正當中相反。

他洗浴後,不再與她交談,關了燈,各自睡下。

十五的月光皎潔,照得一室柔亮,她听聞彼此的鼻息,不甚平穩的,在靜夜中交織。她輾轉反側,過了半夜,眼皮還是一樣靈活,始終不肯沉重的往下掉。

她看不見地板上的他,卻能感覺他的難以入眠,是受她不知情的事困擾著吧,讓他失去了玩世的樂趣。

她口中默數了數字,幾分鐘後,她睜開眼,起身坐直,兩腳著地,腳板觸及他的睡墊,循著他的氣味,在他背後躺下,臉頰貼著他的背,手臂橫過他的腰,扣緊他。

「我數到五百,你不上床找我,我就下床來找你了。」她輕聲道。

他沒有回應,只是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十分鐘後,她開始睡眼蒙朧之際,他轉過身,與她面對面,親吻她臉上的每個部位,很輕、很柔,讓她發癢想笑,等笑出聲了,他才停止了動作。

「你別告訴陸影娟,我違背了對她的保證。我總是這樣,永遠拗不過你。」她沒說出口的是,她承受不了他疲倦且心不在焉的眼神,她寧願他意氣風發的捉弄自己,兩人旗鼓相當地你來我往。但她不知道的是,原來他們對彼此的期待是相同的。

這一晚,她在他懷里入睡,一夜無夢;他卻一夜無眠,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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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之後,他搬出盛家大宅,無預警的。

當然,他原本就有另一個窩,不必大動作的將隨身物打包帶走。她等他等到半夜,疲極而眠,才知道前一晚他告之的應酬是個借口。

她甚至在公司也見不到他了,公司旗下的主要設計師都能獨當一面,他並不需要天天坐鎮,所以暫時不來的影響不大。

只是,接受了三天公司員工的異樣詢問眼光之後,她便不再到公司上班了。

清晨起來,看著空蕩蕩的地板,她拿起電話,撥了他的手機,堅持到第七聲後,接通了,是他,含含糊糊的應著,大概是被吵醒了。

「是我。」她出了聲,听到他的聲音,她是安心的。

「你起得很早。」听得出來在苦笑。

「你不在,我睡不好。」她坦誠。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近我不會回去了,你要習慣。」

「為什麼?」

他再度沉默,電話中傳來了同樣惺忪的聲音,是女人。「盛士暐,睡覺為什麼不關機?很吵——」

他再度發話,「我有事要處理,你——」

「沒關系的,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公司我不去了,你替我跟劉副理說一聲,就這樣,再見!」她很快的掛上電話,按著左胸,抑制那陡然狂奔的心跳。

她還能去哪里?從李母死後,她根本沒有真正的家,這里只是暫時的棲息地,卻在她剛要接受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改觀的男人後,又開始獨守空閨。

她真的要開始懷疑,自己是被詛咒的了。

偌大的餐桌,只剩下她和老人,連盛氏夫婦也很少共餐了。

她面無表情的喝著牛女乃,蛋卷夾培根一口也沒動,一分鐘早餐就結束了。她起身向斜對面的老人欠欠身,推開椅子就要走開。

「坐下!」老人眼皮抬也沒抬地下令。

她听話的照做,因為對她而言,和老人杠上的意義已經消失了。況且少了一個盛士暐,老人還有什麼花樣可以施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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