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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胎記 第31頁

作者︰謝璃

「晏江,妳在搞什麼?!為什麼平白無故把孩子送人?妳瘋了不成?!」老人抱緊孩子,深怕男人伸手來搶。

「不是平白無故,孩子原本就是他們的。」她看著黎方。「院長,不送了,我最近不大舒服,先進去休息了。」她徑自走開。

那一臉形容枯槁,讓黎方反常地笑了。

愛得可真不淺,他那兒子可真是當局者迷。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沒人告訴我?!」老人氣得猛跺腳。

「走吧,老張,把畫拿走。」他多看了孩子兩眼,那眉眼的神情,有醒波濃濃的影子,他竟有了白胖孫子了,像天上掉下來的寶物!

緣分啊,真讓人想也想不通。

化妝師替她一遍遍梳直那黑緞般的長發,再將一串珍珠發夾別在發際。

「小姐,別再哭了,粉都打不上去,漂漂亮亮的眼楮都快腫了,這樣修片很麻煩的,」化妝師直嘆氣。

「對不起,我不哭了。」晏江抽了張面紙,往濡濕的臉直抹。

「拍照是喜事,妳怎麼淨哭呢?妳的朋友可開心呢!笑一個,來!」化妝師端起她瘦削的下巴,她勉強咧嘴笑了,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朋友呢?」她往外張望著,林雁容自化完妝後,就一溜煙不見了。

「大概跟新郎到攝影棚聊天去了,這里悶啊。」化妝師示意她站起來。「我看看,衣服跟項鏈的顏色可以配。好,就這樣。」

她重新坐下,喝了一口水,手掌托著腮,兩眼無神地望著鏡面。

「不出去嗎?馬上要拍照了。」化妝師催促著,

「不,我再休息一會兒。」近日她極易疲倦,也許是心理影響了生理。

鏡子里的她如果不是眼白微漫的紅絲,她今天可以算是此生最美的時刻了。

淒了一圈的瓜子臉越發清靈,精致的粉妝突顯了秀氣的五官,米色的低胸禮服裹著比孕前縴柔的身段。她也很想快樂,很想象林雁容連禮服拉煉都快被肉肉的胸圍撐裂了,都還能眉開眼笑,但是千斤重石壓在心窩。她今天必定是最殺風景的一個了。

外面似乎有些騷亂,人聲喧鬧了起來。今天有幾組新人要拍照,大概是化完妝要出外景,大隊人馬快出動了。

「先生,您要找誰?是遲到的伴郎嗎?」外頭工作人員的詢問聲。

她無精打采的看向門口,看到一個作夢都不願意夢見的男人。

她垂下托腮的手,無語凝望。

「走!」

她的手被男人的鐵掌攫住,一股力道將她拉離了位子,朝外奔竄。

「做什麼啊先生!我們要拍照了,不可以走啊!」

幾個男女工作人員擋不住如風飛馳的兩人,紛紛朝攝影棚去報告正主兒。

「你干什麼?黎醒波!你要去哪里?!」

她心驚肉跳地被他拉著從二樓腳不點地的直下一樓,轉眼已置身在人行道上,將婚紗攝影公司遠遠拋在後頭,他卻沒有慢下腳步,快得她完全看不清身旁的景物。

她跟不上他的腳程,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她變成被拖著跑時,有一種即將倒斃在路上的預感,不知何以路如此漫長。

然後,在她快暈厥前,他終于停了,放開她的手,回頭看著她。

她兩手撐在膝蓋上,彎腰劇烈地喘著氣,頭暈眼花,口干舌燥,

「晏江。」他沙啞地喚著她。

她慢慢抬起頭,發現置身在兩條街外的公園里。

「你……發什麼……神經……我……還要……拍照……」她咳了好幾聲。「我……的……鞋子……都掉了……」

「唔?」他定楮一瞧,她果然赤著腳,發夾吊掛在耳畔,披頭散發如剛爬出井的女鬼貞子,美麗硬生生毀了一半。

「對不起。」他扶起還在氣喘的她,替她夾好亂發。

「你到底……要干什麼?!」她用殘余的力氣狠狠推開他。

「妳還有心情拍照?妳以為把孩子丟給我就沒事了?妳真以為嫁給他就能解決妳的問題了?」他劈頭一連串的問號把她給問傻了。

「你又賴我!孩子是你要的,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質問我?!」多日不見,他仍是指責,她似乎很難討他的歡心,委屈一來,眼眶又濕了。

「沒有妳我要孩子做什麼?我若要孩子,直接找律師就行了,何必搞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回家?!」他幾對著她的耳朵大吼,她忍不住掩耳。「我若不愛妳、不喜歡妳,何必大費周章地接近妳?!我若只擔心孩子,派個保母去照顧妳不就好了,用用妳的腦袋想想!妳竟然連孩子也不要,妳連跟我僅有的關聯都不願留下嗎?!」臉紅脖子粗的他是難得一見的景象,

「你在說什麼?」被吼得直愣愣地。「院長說你只要孩子,我成全你也錯了嗎?你為什麼罵我?還把我拉到這麼遠的公園來罵?」

「院……長?」他也直愣愣地。

靈光一閃!他想起了數天前老父氣定神閑地走到他面前,笑意盈盈道︰「你放心,晏江的事會解決的。真沒想到,繞了一大圈,緣分啊緣分。」

他父親所謂的解決就是直接向晏江要孩子。晏江必定是在心灰意冷下交出孩子,不加留難。莫名其妙在家看到突然冒出來的嬰兒的他,推敲不出晏江的心思,生了兩天悶氣,從不求人的他拉不下臉來,愈看孩子愈火,直覺是她吃了秤鉈鐵了心,再也不回頭了;還沒想出法子找上孩子的媽,今天上午就接到一通林雁容神秘兮兮的電話--

「黎醫師,別說我沒告訴你,小晏今天要拍結婚照,晚上在喬家舉行訂婚禮,你如果只要孩子不要媽,就別來了。」

他沒想到喬淇動作如此迅速,上門撂話沒多久就實踐諾言了,心急如焚的他不加思索,連闖幾個紅燈後直奔現場,在看到一改平日簡素的晏江盛妝華服時,不覺怒火沖天,直接就把她帶開。

這麼一想,父親早就猜到他會找上晏江質問,等于是對她直接證明,他要的是晏江,並不是孩子,這比他指天發誓還來得有效。

他那一板一眼的父親竟拐了這樣的心思,看來不看診的黎方真的閑得發慌,這兩日還和幫佣搶著喂孩子喝女乃呢。

「看來我的行動力太差,有人看不過去,越俎代庖了。」

「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你要跟我表白也不必大老遠跑來這,我腳疼死了。」她一拐一拐地找了張石椅坐下來,檢視被石礫子刺傷的腳底。

「我看看。」他抬起她的雙足,放在自己大腿上,仔細拍掉黏在上頭的碎礫、草屑。

她毫不忸怩,靜靜看著神情認真的他呵護自己的傷口,嘴角噙起了微笑。

她听見了,他說他愛她,很生氣地說,這一次,沒有孩子,只有她。

「黎醫師,你真的愛我?」她歪著小臉,悄聲問。

「嗯。」他沒看她,凝神在挑扎進腳底的小石礫。

「愛我哪里?」她跟所有的女人一樣,喜歡听到甜言蜜語。

「唔……」他想了一會兒。「愛妳的始終如一、愛妳的天真、愛妳的傻、愛妳的不按牌理出牌,愛妳的長發、愛妳的直言不諱,愛妳跳的舞……大概就是這樣。」他聳聳肩。

「听起來不大像優點。」下顎揚得半天高,翹起嘴。

他偏過臉直視她,異常溫柔地,指月復摩挲著她粉女敕的腮紅。「我一直認為,做的比說的還實際,妳會感覺得到。我不習慣說哄女人的話,但是,如果能讓妳開心,我會試著說給妳听,妳想听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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