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說不走。」杜非臉色陰晴不定。
小周偷看他一眼,吸一口氣鼓勵自己。
「杜老大,任倩予——真那麼重要?」他怯怯的問。
杜非不滿的橫他一眼,冷冷的說︰「找不到她,我就殺了你。」
「杜非——」小周大吃一驚,他當然知道杜非不可能殺他,但杜非那冰冷的眼神,他知道事態比想家中嚴重。
杜非不理他,他也不敢再出聲,杜非的飛車驚險百出的終于到了倩予家的樓下。
「我上去,你在車上等看吧!」小周好心的說。因為他知道要爬好幾層樓梯。
「一起上去。」杜非已經跳下車。
杜非是一口氣跑完四層樓梯的,任他平日練功不輟,體力甚佳,也面紅、心跳、氣喘不已。
他一眼就知道那是任家,兩束枯萎的百合花還在地上,沒有人收拾過。
小周氣喘吁吁的也趕到了,他不由分說的按門鈴,按得又長又久,屋里始終一片寂靜。
「我說沒人在,你看,」他聳聳肩。「白來一趟。」
杜非臉色一直沒有好起來,陰沉得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夕。他想一想,用力按下對面人家的門鈐。幾乎是立刻地,有一個中年婦人來應門。
「找誰?!」門開了一條小縫,看了杜非一眼,整扇門都拉開了。「是你?!你不是杜非?!」
「是,我是社非,」杜非堆起勉強的笑容。「我想請問,任家的人是不是出門了?」
「啊!他們,」那中年婦人搖頭,一臉莫名其妙的神色。「我們不知道啊!平日大家都很好,有來有往的,不曉得怎麼回事,突然不聲不響的就離開了。」
「離開?或是搬家?」杜非追問。
「我沒看到,是樓下一個太太告訴我的,」中年婦人一定是個影述,對杜非客氣得不得了。「听說帶了不少行李,但沒看見有家具。」
「哦——」杜非失望了,查不到什麼線索。「謝謝你,太太,任家的人若回來,請別說我來過。」
「不客氣,我知道的!」那婦人笑得見牙不見眼。「杜非啊!偷簡直和銀幕上一模一樣。」
杜非不想再羅嗦,笑一笑,大步跑下褸。
「或者——他們去旅行呢?」小周說。
「任倩予剛旅行回來,又去?」杜非不耐煩的。「她不累?她不用上班?蠢!」
「是,我是蠢嘛!」小周很懂得自嘲。「現在——杜非,我們去航空公司?」
「你去航空公司,我去找個朋友。」杜非煩亂的。
「好——可是,記住,今天有夜班戲,還有,明天中午的飛機去泰國。」小周提醒。
「若找不到任倩予——周信義,你去告訴他們,泰國不去了!」他揮揮手。「說我有要事。」
「杜非——」小周呆怔一下,杜非的「保時捷」已如飛而去。
他直駛士廉家。按了門鈴,心穎來開門,他一言不發的就沖了進去。
「喂,杜非,你懂不懂禮貌?」心穎怪叫。
他已旋風般地卷進客廳。
「咦?!是你,杜非。」士廉在沙發上看報,一派度假的悠閑模樣,加上南部的陽光令他皮膚黑了不少,「文弱書生」氣竟減了幾分。「怎麼突然來了?」
「任倩予呢?」杜非開門見山的說。他直直的盯著士廉,一點笑容也沒有。
「倩予?!」士廉似乎不明白他說什麼。「你該去她家找她啊!她不在我們這兒。」
「我去過她家,她不在。」杜非沉聲說。
「于是你就來我們家撒野?」心穎倚在門上,雙手環抱胸前。「杜非,你嚇不倒人。」
「發生了什麼事,是嗎?」士廉倒是忠厚老實的。
「她家——幾天沒有人應門了,」杜非吸一口氣,他不能用這種態度對士廉兄妹的,他知道。「我以為你們會知道她去了哪里。」
「知道又怎樣?就是不告訴你。」心穎冷冷的。她不喜歡杜非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態度。
「潘心穎,我沒得罪過你。」杜非脹紅了臉。
「你找倩予有事?」士廉輕咳一聲,他不想看見杜非和心穎沖突起來。
「我——是,有點事,」杜非有些不自然。「我懷疑她家——是不是搬了?」
「即使搬了,」心穎似乎在放冷箭。「也是人家倩予不想再被你騷擾。」
「她這麼說的?」杜非霍然轉身,面對心穎,因為這動作太突然,把她嚇了一大跳。
「心穎,不許胡說。」士廉眉頭皺起來。他越來越不明白,心穎為什麼總不放過杜非?「杜非,我說實話,從南部旅行回來之後,我們就沒見過倩予。」
「真的?」杜非不能置信。
「信不信由你。」心穎冷笑。
「真的。」只有士廉才這麼容忍杜非吧?「為了旅行,她找同事代她班,我相信倩予現在還在國外,她說過起碼一星期不會回來。」
「你的意思是——她並沒有搬家?」杜非說。他絕對相信士廉的話,從小他就知道士廉是怎樣的人。
「我不太肯定,但她沒對我們提過,」士廉誠懇的。「你認為她會搬家嗎?」
「我——想她並不喜歡見到我。」杜非嘆一口氣,慢慢坐下來。
「那麼你找她,豈不是明知故犯?」心穎不服氣的。
杜非慢慢低下頭,思索了好一陣子。
「以前——是我對不起她,我一直想找個補償的方法,我是真心的。」杜非誠懇的說。
「誰能分得出你們那圈子的真心假意?」心穎尖銳的。「在艷聞滿天下之際說真心想彌補?」
「有時——報上的報導並不是真的。」杜非說。
「帶了珠兒去高雄示威也不是真的?」心穎冷笑。「怎麼有人會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
杜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心穎,你有理由罵我,可是我——我——」杜非說不下去,喉嚨哽住了。
「我想——杜非,這些話你該當面對情予說,」士廉不忍使杜非難堪。「我們不便幫你去說。」
「是,我知道,」杜非深深吸氣。「我想——她不願再見到我,在台中夜總會時,她清楚的表示過了。」
「她對你說過什麼?」士廉問。
「她說——她選擇了大澤英雄。」杜非說。
「于是你就嚇退了?百合花也不送了?」心穎哈哈大笑。對杜非,她表現得十分矛盾。
「你們知這這件事?」杜非感到意外。
「一開始並不知道,直到在台中夜總會。」士廉說。
「我們以為是大澤英雄送的,」心穎是故意這麼說吧?這女孩子。「倩予這麼說。」
杜非的眉頭又皺起來。
「事實上,我也知道沒什麼希望,我很矛盾,」杜非又說︰「我們的生活圈子不同,再加上以前的那件事,我知道不該再打擾倩予,可是,我心里不安。」
「到現在才心里不安啊!」心穎嘲弄的。
「不要再這樣對我,好不好?」杜非轉身一把抓住心穎的雙手,柔弱的,低聲下氣的。「心穎,我們從小是好朋友、好兄妹,我做錯了事,你可以罵我、打我,但不要這麼對我,你不當我是朋友,不當我是哥哥,我心里難受。」
心穎呆怔住了,面對杜非誠摯的眼楮,柔弱的聲音,低聲下氣的模樣,她的心再也硬不起來,不只硬不起來,她還心亂,亂得一塌糊涂,亂得不可收拾。
「你——你——」她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心穎,答應我,不要再這麼對我,」杜非抓緊了她不放。「你知道,對倩予、對你、對士廉,我心中是同等份量的,在電影圈打滾這幾年,我沒有得到任何一份友誼,請相信我,我珍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