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凝望她半晌。
「祝你好運!」他揮一揮手︰「除了這句話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
「什麼都別說,我很堅持己見的!」她說︰「說得多——可能朋友都設得做!」
「哦——你是這樣的?」他極感興趣的盯著她︰「世界上還有第二個像你的人嗎?」
「大概沒有了。」她笑︰「只有一個莊心妍。」
「莊心妍」他作狀的把這三個字寫在手心上,又放在嘴邊一個字、一個字的吞了下去,「我吞下了。」
「作怪。」她白他一眼。他們之間的相處已經極自然,極融洽了。「吞了這三個字,擔保你消化不良。」
「為什麼?」他目不轉楮的。
「莊心妍三個字又硬又方,你會胃痛。」她笑。
「為你,胃痛也是值得的。」他握一握她手臂。
她立刻敏感的摔開他。」愈來愈不正經。」她罵。
「說的是真話,怎麼你完全不信呢?」他嘆息。
「我不那麼客易信別人,但如果信了,那一輩子也很難改變了!」她說。
「那麼,什麼時候可以信我?」他說。
「誰知道,」她扮個鬼臉︰「也許一輩子也不信。」
「別這麼殘忍,」他再一次捉往她的手臂。「心妍,你對我的考驗還不夠?」
「我幾時考驗過你?」她揮不開他的手。
「這些日子來——你還不信我的誠意?」他半眯著眼楮,似笑非笑的。
「別念台詞了,」她忍不往笑︰「你這些表情只可以用在熒光幕上。」
「貶低了我的真誠,」他把她拉近一點,臉龐對著她︰「心妍,你可惡!」
「喂!別這樣好不好?」她漲紅了臉。
他還沒有再說話。「 」的一聲,閃光燈一閃,有人替他倆拍了照。
她反應迅速的跳起來,看見一個女記者正對著他們笑,她立刻變臉。」你——怎能這麼做?」心妍大步走向記者︰「沒得我同意怎可以照相?」
女記者很警覺性的把相機收在背後。
「只是一張照片,又沒什麼特別的。」她說。
「不行,把底片還給我。」心妍臉色非常不好︰「你不能把照片公開。」
「我不會給你。」女記者很強硬︰「有法律規定在六呎之外可以照相,我沒有違法。」
「不行,照片里的人是我,我一定要收回底片。」心妍也絕不讓步。
有些人已發現她們這兒的爭執,都轉過頭來看熱鬧,女藝員和記者爭執,畢竟是少數。
「如果我們每天遇到的人都像你,我們不必工作了。」女記者不高興的。
「我不理,總之你把底片還我,我可以賠你底片錢。」心妍一廂情願的。
「對不起,沒這必要。」女記者一怒轉身要走。
「不許走,」心妍提高了聲音︰「把底片還我。」
女記者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站在她的立場是心妍不對,無理取鬧。
「我照的又不是見不得人的照片,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女記者沉不往氣了。
「我不理——」心妍還尖叫。
思宇終于走過來,用雙手環住心研,一邊用眼色示意女記者快走。
「心妍,緊張什麼呢?只不過一張劇照而已,」他柔聲說「我們還有比這更親熱的劇照呢,是不是!」
心妍呆怔一下,心中還沒回轉是怎麼回事,那女記者已大步走出去。
「你——你這是做什麼?」她用力揮離他環往地肩的手。「你怎能讓她走?」
他皺皺眉,耐著性子把她拖到一邊。
「安靜些,你想鬧笑話給大家看嗎?」他認真的說道︰「我已經聲明了那只是一張劇照,你沒听見嗎?」
「但是她——可惡!」她頓一頓腳。
「她有什麼可惡呢?那是她的職責。」思宇說︰「在我們為自己著想時,也應為別人想一想。」
「那樣一張照片公開了——」
「那只是一張劇照。」他笑,又指指自己身上︰「我們穿的都是戲服,對不對?」
她想一想,心中氣憤還是無處發泄。
「都是你。」她終干把脾氣發在他身上,說︰「拉拉扯扯的,現在被人家照下來了,明天所有報紙都有。」
「那有什麼不好?」他笑起來︰「讓所有報紙替我做個見證,我誠意的等你!」
「見鬼!你說話總不正經的,」她白他一眼,氣消了︰「照片若被我媽媽看見,準罵死我!」
「她不相信是劇照?」他問。
「誰叫你去過我們家!媽當然不相信。」她說︰「我不管,你和記者關系好,你親把底片替我要回來。」
「人家怎麼肯呢?」他說;「我沒有把握,也不想去踫這個釘子。」
「你不安好心,就想照片登出來。」她嘟著嘴︰「我知道你的鬼心眼。」
「我有什麼不安好心?我喜歡你,為什麼怕人知道?又不是偷偷模模的。」他小聲叫。
「你再講!」她瞪著眼楮,漲紅了臉。
「事實嘛;你一直不信我所講的,我只能借記者,借報紙來表達心意了!」他笑得吊兒郎當。
「信與不信掛在嘴上的嗎?」她白他一眼。
「我讀書不多,只信直接表達啊!」他半真半假的。
「何思宇,拜托你,把那張底片替我要回來,」她再說︰「我不想爸媽誤會。」
他凝望她一陣,知道她是認真的。
「好吧!我試試。」他用力握她的手︰「你等我。」
講完轉身就走出錄影室。
一個女藝員慢慢走過來,坐在心妍旁邊。
「這次何思宇來真的了。」她說。
心妍看她一眼,來真的?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心妍說。
「看何思宇的神色啦!」女藝員似乎什麼都知道︰「他什麼時候對人認真過?」
心妍皺眉,認真?
「當然,除了費婷,」女藝員又說︰「除了費婷,我看他對你最正經了!」
心妍的臉沉下來,她不喜歡和費婷相提並論。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心妍站起來︰「我也不認識費婷,對不起。」
她大步走開了。
女藝員踫了一鼻子灰,訕訕的做了個不屑的表情,也慢慢走開。
心妍很不高興,真的。記者偷照相她是憤怒,但這次是不高興。
她發覺——竟不喜歡听見費婷這個名字。
燈光師在那邊暖燈己打好,看來又要開始錄影,可是思宇還沒回來。
導演走過來。
「思宇呢?剛才還跟你在一起的,現在跑去哪里了?」他問「我們就開始。」
「要不要我去找他?」心妍說。
「好,希望你找不找到十分鐘之後都要回采。」他說。
她微微點頭,快步走出去。
走出錄影室,轉一個彎就看見思宇匆匆走回采。
「思宇,」她迎上去,「導演找你,快開始錄影。」
他自不轉楮的凝望她,直到她面前。
「怎麼不說話?啞了?」在他深深的凝視下,她覺得不自在,有要逃的感覺。
「幸不辱命。」他說,在衣袋里拿出一小卷底片。
「啊——」她驚喜的接過底片;「真的拿到了?她怎麼肯給你的?」」這是秘密。」他笑「很自然的把手放在她肩上,兩人並肩往回走。
「我知道你有辦法應付那些記者,他們好像都跟你特別好似的。」她說。
「不是辦法,是交情。」他笑。
「啊,在這種互相利用的關系下,也有交情?」她不信。
「若不是交情,她怎麼肯給我底片?」他用教訓的口吻說︰「所以,傻丫頭,以後凡事不可以硬來,有很多人是吃軟不吃硬的。」
「我怎麼知道是哪一種人?」她說。
他能把底片拿回來,她心中對他的信任多了一些,或者那女藝員說得對,他對她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