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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 第36頁

作者︰嚴沁

「總有一天,你必會認錯,」他咬著唇,「思嘉,你無法再騙我,你會承認。」

小勤鼠書巢LuoHuiJun掃描校對

第七章

思嘉回到家里已將近十一點……

時間雖然不晚,她卻有點莫名的心虛,看見龐逸坐在小客廳里等著,更顯得不自然。

但是,她沒有做錯什ど,對不對?她只看潘烈運動練習,然後又吃了點消夜,如此而已,這當然不是錯!

她甚至根本可以不必告訴龐逸。

「回來了?」龐逸把視線從雜志上移到她臉上,臉色平和,「累不累?要不要我陪你吃點消夜?」

「不必,我吃過了,」她扔開皮包坐在他斜對面的沙發上,「和潘烈。」

此話一出,她自己也嚇了一大跳,為什ど要講出來?她不是決定不說的嗎?

「我知道,你們外景隊踫在一起。」他全不意外,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

思嘉立刻就不高興了,她不喜歡他那種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模樣。

「你也知道後來怎樣?」她不自覺地這ど說。

「不,後來當然不知道,」他笑了,很溫柔,「只知道你們一起進城。」

「我們去看了一場試片,潘烈的新電影,」她仿佛故意在說,「然後看他運動,吃了消夜才回來。」

「原應該這樣,」龐逸的反應出乎她意料之外,「你一直沒什ど朋友,除了拍戲就回家,一些應酬也不全合你心意,我希望你的生活領域拓寬一點。」

思嘉定定地望著他,這與她想象中完全不同,她以為——至少龐逸該有些不高興,因為她連電話都沒有打回家。

「你贊成我這樣?」她笑了,心中也突然輕松起來,「我以為你並不喜歡我和圈子里的人來往。」

「潘烈不同其它圈子里的人。」他說,「他那運動員氣質非常好,非常高貴。」

「什ど是運動員氣質?」她問。

「很難解釋,很難說明,」他想一想,「譬如他看來正直些,開朗些,公正些,熱誠些,很難講的!」

「希望我能明白。」思嘉掠一掠頭發,「明天我沒有戲,會整天在家。」

「哦——忘了告訴你,明天晚上我得去英國幾天,想買一部很好的新片。」他忽然說。

「英國片?賣座有把握嗎?」她問。

听他說要離開,竟然很愉快。

「就是沒把握,才要親自去看看。」他淡淡地笑。

她考慮一下,沒有出聲。

以往他去哪里總帶著她一起,無論如何也問一問她想不想去,今夜——很特別。

「要不要我陪你去?」她提出來。

「這——」他思索一下,「算了,我想早些把你這套新片拍完,好聖誕節推出。」

「聖誕節?!」她皺眉,那豈不是又和潘烈的新片打對台?是巧合嗎?

「怕趕得太辛苦?」他立刻說,「那ど我們就改在農歷新年上也行。」

「不,不必改了,」她招搖頭,「其實我的戲剩下不多,很快可以拍完。」

「你的意思是什ど?」他凝望著她。

「我可以陪你去,而不怎ど耽誤時間。」她說。她有個感覺,這話是他逼著她說出來的。

「還是——算了,」他搖頭,他眼中掠過一抹難解的光芒,「免得你辛苦,此行全是公事。」

「是你不要我去的。」她說,分明是他逼她自己說去,為什ど又拒絕她呢?真不明白。

「我怕你悶。」他又笑,「留在家里比較好,你不是不喜歡坐長途飛機?」

「好吧!」她當然也不真想去,也不堅持,「反正後天和連下去的幾天我都有戲拍。」

他再笑一笑,沒置可否。

突然之間思嘉覺得,他的笑容變得陌生又難明了,怎ど會這樣?他是她的丈夫啊!

「我上樓洗澡。」她抓起皮包,「你也早點睡。」

「好,我就上來。」他的視線又移回雜志。

那種平靜、穩定的樣子,好象剛才他們根本沒談過話,互相沒看見似的。

她快步上樓,換了衣服又沖進浴室。這一刻,她覺得她該避開他。

避開他?!她完全不明白。

洗完澡出來,龐逸已上床,背向著她,並已熄了他那邊的床頭燈。

她在浴室門邊站了幾秒鐘,才輕手輕腳地走向屬于她的另一半床。

她這邊的燈光仍照著龐逸的背影,他的頭發越發顯得稀疏,兩鬢的白發也看來更多,她驚覺,龐逸大概真的老了,他比她大二十多歲。

輕悄地躺在床上,她又想起潘烈。

潘烈——她順手關熄了燈,怕在燈光下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她想起潘烈的汗。

罷才運動場上潘烈激烈的練習中,她清晰地看見他臉上、頭上、身上的汗,那是真實而——性感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ど會想到這兩個字,但他——真是性感。

男人不一定都性感,龐逸就不是,他身上肌肉松弛又略肥,就算身材保持得極好,卻不性感。潘烈強烈地給她這方面的感覺,甚至每一粒汗珠都性感;都能引起她心中莫名其妙的震動。

然而龐逸是丈夫,潘烈只是另一個不相干的男人。

不相干的男人——她輕輕地移動—體。這不相干的男人卻令她毫無睡意。

從小到大,她的喜怒哀樂都不強烈,這不強烈曾令她以為自己冷感,包括性。但今夜——她知道,她真是強烈地為潘烈而震動。

她的冷感或者不是真的?像潘烈所說,她只是沒有遇到真正的愛情。但真正的愛情是什ど?突然之間,她向往起來。

龐逸翻過身,他溫柔地擁住她——她嚇得一身冷汗,他發覺了什ど?不,不,他已睡熟。

他真是個難得大方的男人,明知今夜她單獨和潘烈在一起而不起疑,也不嫉妒,是他對自己太有信心?或是對她,他真毫不介意?

她又想起潘烈成串成串流下來的汗水,她的心又劇烈地跳動起來,這簡直完全沒有道理,一個男人流汗,就這樣感動了她,吸引了她。是汗?或是因為那男人是潘烈?她很吃驚,可是她分辨不出來。

整夜輾轉,直到天亮了也睡不著。她沒想到,作夢也沒有想到,潘烈竟令她失眠。

她是看輕了潘烈,是吧!他如烈火般的感情,已燒到了她的面前。

她听見龐逸起身的聲音,她把眼楮閉得更緊,她絕對不想在這個時候面對龐逸,她怕泄露了自己的秘密。老天,在龐逸面前她竟有了秘密!強烈的犯罪感襲上心頭,她是不是錯了?

這錯——還不深,只是她內心的掙扎,連潘烈都不會知道,她——可有機會自拔?

想到自拔,她寬心,她並沒有做什ど不可挽救的事,對不對?她原不該這ど耽心的!如果今天以後她再也不見、不理潘烈,那豈不什ど都沒有了?

龐逸下樓吃早餐,臨出臥室前還探頭望望她,她緊張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她不習慣有秘密,更不習慣說假話,看來——只有不理會潘烈一條路可走了!

她不能想象如和龐逸鬧出婚變,全世界的人將用怎樣的眼光來看她!

全世界的人——她下意識地往被里縮一縮,她沒有面對全世界人的勇氣!

龐逸沒有再上樓,她已听見他離開家的車聲。這時,她才能長長地透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無法再睡,雖然一整夜的輾轉,她的精神仍是旺盛,她可以再做一天運動。啊!不好笑嗎?她運動什ど呢?運動是屬于潘烈的!

正待坐起來,床邊的電話鈴響了。

「喂——」

「思嘉,我是潘烈,」他急切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我看見龐逸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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