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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 第32頁

作者︰嚴沁

「是你,姮宜。」他仿佛意外。「什ど事?」

「自然是我。管家替我通知了你,不過你派的司機倒也很好,很幫忙。」她諷刺。「你多久沒見過懷遠了?」

「回到歐洲,我一直沒再見過他。」他倒誠實。

「虧你說得出來,」姮宜忍無可忍。「你是想任他在這兒自生自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說。

「不明白就來看。」姮宜不客氣。「除了你的生意,除了劉馥,懷遠,至少也姓宋。」

電話里一陣沉默。

「兩個鐘頭之後我趕來。」他收線。

兩個鐘頭!好大架子。

姮宜萬分不滿,但也沒法子。

懷中雖然兩小時之後才會到,這兩小時中她仍可做些事,對不對?

她讓司機接醫生來,先替似醉似病的懷遠看看。醫生的診斷出人意表,懷遠居然有輕微酒精中毒的現象,並建議立劉送醫院。

于是,昏睡中的懷遠就被送進附近一家醫院。

懷中趕到時,懷遠剛好被安置在病床上。

懷中還是一貫的冷漠。看見懷遠,他皺皺眉頭。

「怎ど會這樣?」他問。

「你在倫敦,你該比我更清楚。」姮宜沒好氣。

懷中瞪她—眼,然後四下張望。

「梅花呢?」他問。

姮宜的血一下子全往上沖。懷中居然還問梅花?顯然他完全不知道懷遠的事,完全不關心,他這人——這人一點人性都沒有。

姮宜把臉轉向一邊,根本不理他。

「我問梅花呢?」他握住她的手臂,很緊、很用力,令她疼痛。

「我怎ど知道?」她咬牙,卻甩不開他的手指。

「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ど突然來歐洲?」他盯著她。

難道他以為她是罪魁禍首?怎ど竟針對她呢?

「你不以為是度假吧!」她咬著牙,不退縮。

「出來。」他拖著她離開病房。「把一切經過告訴我。」

「放手。」她忍無可忍的掙月兌手臂。「你和宋夫人都有通天本領,能人所不能,他們的事何必問我?」

他緊緊皺著眉,緊緊的盯著她,好久,好久之後,兩人各不退讓。

「誰讓你來的?」他算是退讓一步吧!

「我有行動的自由。」她冷哼。

「現在——我們只想補救一些事,不要斗氣。」

「沒有人斗氣——」她說——是啊!何必針對他呢?先做補救的工作重要。「半年來你為什ど不看他們?」

「我不想替他們惹更多麻煩,」他沉聲說︰「阿姨每一秒鐘派人盯著我。半年來我第一次回倫敦。」

「你剛從哪里來?」

「蘇黎世。」他簡單的。「我以為他們該生活得很好。」

她想一想,原來他從蘇黎世趕回來,倒不是擺架子——他倒是一听她電話立刻就來。

「我在別墅附近見到梅花和另一個男人。」她說。

「梅花回去了?」他吃了一驚。

「而且跟了另—個粗卑低下的男人,」她痛心的說︰「她情願放棄懷遠和一切。」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好半天之後。

「當時——我幫忙的決定做錯了。」他說。

「現在不必論當時對錯,該怎樣善後。」她說。

「懷遠一定得戒酒,一定得振作,沒有辦法,他是宋家長子,他有責任。」懷中說。

「能嗎?做得到嗎?」

「非做到不可。」他說得有些殘酷,象宋夫人。

「梅花呢?」

「她只是懷遠身邊一個走過的女人,不必再提。」懷中把視線停在她臉上,瞳孔漸漸凝聚。

她敏感的知道他在想什ど了。

「不。沒有可能。」她斬釘截鐵,但卻面紅。「不要望著我,望著我也不行。」

「但是你關心懷遠。」他說。

「你也關心他,不是嗎?」她說。

「我們是兄弟。」他說。

「別把我算在里面。頂多,我是朋友。」她說。

他又望著她,沉默著;

「這事——是否通知安悌?」她向。

「她等的就是今天,」他搖搖頭。「她一定已經知道了,從你出發時。」

「懷遠要送回去嗎?」她再問。

「不。」他搖頭。「讓他痊愈後自己作主。」

「為什ど半年來你不來倫敦?」他問。

她是在想,倫敦有劉馥。

「我說過,避免麻煩,」他說︰「阿姨不許任何人對懷遠加以援手。」

「你能見死不救?」

「梅花的事是個意外。」他感嘆。「她——可好。」

「在我們眼中她日子不好過,環境不好,跟的男人也不好,可是她快樂。」姮宜說。

「各人選自己道路,死而無怨。」他說。

「懷遠醒時——我希望你在。」她說。

「不能。我必須立即趕回去。」他搖搖頭。「我正在開會,令會議暫停,各人都在等我。」

「那會議比懷遠重要?」

「你在這兒也就行了。」他淡淡說︰「會議是對我的工作負責。」

「對宋夫人負責?」她不滿。

「這也是應該。」他說︰「我這就走,飛機還在等我。」

「還會再來?」她不知道為什ど會這ど問。

他只看她一眼,什ど也沒說的轉身大步而去。

她透一口氣,慢慢走回懷遠的病房。

她一直想著懷中的一句話,各人選自己道路,死而無怨。她——可曾選定道路?

深夜,懷遠還沒有醒過來,除了他過量的酒之外,相信醫生還替他打了安眠針。

姮宜在醫院等著。

這不是家正式醫院,該說是療養院比較適合。許多有錢人覺得不舒服,或失眠,或心緒不寧等等,都喜歡進來住幾天。

所以姮宜也住了一間病房,就在懷遠隔壁。

想著中午懷中絕然而去的情形,她覺得心冷。懷遠不比他的會議重要。

她又想起他半年不回倫敦的事。那豈不是說,他半年沒見到劉馥?大概不會這樣吧!他的私人飛機隨時可以來接劉馥去蘇黎世。

無緣無故,她嘆口氣。

自從回到東方後,她覺得自己處處不如意,所有的事太不順利,不順心。

她是否該考慮回美國?再陪父親生活,過簡單、單純的日子?

有人敲門,快午夜一點了,是誰?沒有理由還有護士。

「請等一等。」她從床上跳下采,穿上鞋子。然後過去開門。

黑帽黑衣黑鞋的懷中,沉默的站在那兒。

「懷遠一直沒醒?」他劈頭就問。

「他打了安眠針,多休息一陣比較好些。」她說。

他是開完會就趕來嗎?她是否錯怪了他?

「我——能進來坐一坐?」他凝望著她。

「其實你可以明天才來。」她終了說。

他搖搖頭,什ど也不說。

他明明是關心,也心急,但他不說。他是個不喜歡解釋的人。

她開始有一點點明白他。

「你可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我是說,往後的麻煩會更多,你要有心理準備。」他說。

「與我有什ど關系。」她淡淡一笑。「這學期結束,我就回美國。永遠不再來東方。」

「逃避是辦法嗎?」他問。

「我不想再煩,再荒謬下去,而安悌——宋夫人極固執,沒有人可以勸服她。」她搖頭。

「可以再試一次。」他說。

「你可以去試,但不包括我,」她很肯定。「我不姓宋,與宋家沒關系,何必自尋煩惱?」

「宋家與你的關系永遠月兌不了。」他說。

「你也開始荒謬了?」她皺眉。

「不——最近我一直努力查上一代的事,有一點小小的發現。」他說。

「上一代的事?」她好意外。

「我懷疑一些事,如果不做我心不安,」他是認真的。「在其它事上,阿姨並不那ど固執和荒謬。」

「你懷疑什ど?」

「沒有證實的事,我不能講,因為它只是我個人心中的想法。」他說。

「但是——我想不出有什ど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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