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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情 第5頁

作者︰顏淨

「有些事不需護生,就能知道結果了。」昕岑低沉的聲調中含著疲憊。

「這大不像你了。」

「不然我該是永遠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嗎?」昕岑坐起身來,半昂頭睨視著銘徽。

「也不是這樣說,只是……」銘徽被昕岑一瞪,頓時答不出話來了。

「不管怎麼樣,如果上天不讓我再遇見她,那我就一生只想著她。反之,如果上天又讓我遇見了她,那我就不會再放手。」

「是嗎?」銘徽搖搖頭,對昕岑的話他總覺得怪,卻不知怪在哪里,只得轉移話題。

「定國庵的女尼們到了,我已經照你的意思,將她們安置到後山的小廟中。你得去瞧瞧。再怎麼說,你也是主人,哪有土人不見客人的道理。何況定國庵的方圓師太是國師,你不見見她們,那些老家伙又要說話了。」

語調雖是平和,但出口的句子卻少了平靜,多了教訓。

「說就讓他們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昕岑雙眸微翻,露出一絲冷光。

銘徽嘆了口氣,搖搖頭。想來要勸他答應,是希望渺茫了。但他仍不死心地說道︰「之前你提早回來,已讓他們……」尚未說完,已被昕岑銳利的眼神給斷了聲。「這些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沉沉的語氣,令銘徽知道他的心情是惡劣到極點了。如果再跟他說下去,大概不死也去掉半條命。

「我在那些女尼中,發現了一個很特別的人。就算你不想見別人,至少去看看她吧。」想了半晌,銘徽決定換種方式開口,至少不會直接面對昕岑的怒氣。

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那名喚君印的女子,可以化解昕岑的狂狷。

「特別?你喜歡的人嗎?是那些女尼之一嗎?原來你也不是什麼君子嘛……」

昕岑微笑著起身直視他的兄長,想從他的眼中找出銘徽真實的情感。此時他只是個發現兄長戀情的弟弟,好奇地想知道一些特別的秘密,早把自己的煩悶給全忘了。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覺得她似曾相識。」銘徽笑得坦然,平然地解釋著。

「我對她的確是有好感,但不可能是情愛,反而有種兄妹之情。」

「兄妹之情,對一個陌生女子?」昕岑不懂他的意思。

「反正你有空去看看吧——」見已成功地引起听岑的注意,銘徽便聰明的不多說了。

「你……」昕岑正想發怒,銘徽早已逃得遠了。

當了昕岑二十多年的哥哥,什麼時候該閃他早一清二楚了,他可不會笨到留下來等死。

「哦——對了,那名女子很好認的,一群灰衣女尼中,只有她穿著尋常布衣。」銘徽不在意地回頭說道。

沒想到他毫不經意的一句,卻令昕岑臉色一下刷白。

他睜大了眼楮頭聲問道︰「是不是個頭發僅及肩的女子,長得並不艷麗,但清秀可人的女子?」

「是,據說她明年春天就要出家了。」銘徽疑慮地點點頭,難道使昕岑失了自己的女子就是……

聞言,昕岑的臉色更慘白了,口中不住地喃喃道︰「是她嗎……原來天意真要我和她……」昕岑臉上的表情,又是哭又是笑,令銘徽分不出他真實的想法。

可惜銘徽尚未理清發生了什麼事,即見昕岑越過他快步沖出小綁,一眨眼即不見人影。

「難道真是她嗎?」銘徽不知意思地重復著。

※※※※※

後山側的小廟中,眾人正將為數不多的行李一一安置好,君印則在後山處打水備用。

原本銘徽安排數名太監伺候眾人,卻被長師姊一句出家人應勤儉以持為由,給退了回去。因此在宮中的一切,仍和在庵中一樣自理。

方到宮中,她心中的不安卻已無邊無際地擴大著,她的身前仿佛有片黑暗,她再怎麼逃也無法避開,就像七年前離開這里的那夜一般。

「君印,長師姊要你去……」一名肯且年幼的女尼,朗聲叫喚著不遠處的君印,語音卻上在驚愕中。

她的心緒倏地被拉回現實之中,沒有黑暗,沒有她所害怕的一切。吁了口氣,緩然抬頭看著驚詫的小女尼。

「怎麼了?」君印不明究理地問道,順著她的視線悄然回身……

一個傲氣十足的身影,猛地跳入眼中,那個人,依舊帶著和當日相同的氣焰,不同的是……他看來有些憔悴。

她又感到和那時相同的心痛,痛得她無法睜開眼楮,不能看清她眼前的事物。

昕岑從小綁繞往林中小路急急弄來,而她竟就這麼巧合地出現在他眼前。她的氣息仍和那日一般的平穩,只是……只是她額前多了道傷口,身子亦瘦弱多了。

「我想你。」一個低啞傷悲的聲音,忽地從她頭上傳出。

出口的同時,他也嚇了一跳。他怎會對她有著這麼深沉的思念?他們……不是僅見過一面而已?

一刻前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一刻後,他竟對她有種今世已過的悵然。霎時,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再醒時,他已用力地擁她入懷。

她的眼前忽地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只覺被深深拉入一片溫暖中,幾乎窒息。可那個聲音是熟悉的,盡避她只听過那麼一次,那聲音卻已在午夜夢回時,不斷地重復出現著。

「我好想你。」他再度重復自己的話,話語中沒有慣常的不安和狂做,安心得令人相信這會是永遠。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再想起這個人了,距離明年春天不遠了,她的心緒再不收回來,她何以出家侍佛?一咬唇,她沉下聲調慢然說道︰「施主,請放開我,無論塵世內外,都是男女授受不親。」她淡然地想刻意冷漠,卻反而泄漏了她不安定的聞言,昕岑原本高漲的熱情,在瞬間冷至冰點。他沒有發現她的不安,反而因為她的話,將君印拉離懷中,雙手緊抓住她,憤怒地瞪視著。

「你再說一次。」他的聲音輕柔但危險,眼神燒著熊熊烈焰。

「我明年春天便要出家了,施主的舉動只會造成我的困擾。」她以平靜無波的眸瞳,無懼地看著昕岑的眸子。

太過平緩的話語,令人產生起無情的錯覺,更使昕岑看不清她眸後的掙扎。

「我說過如果再讓我看到你,我絕對不會再放你走了。」他沉下語氣,帶著嘲諷地笑開了口。

他的語調雖冷漠,可眸子卻不由得流露出一絲依戀,縱然他已迅速地藏起,仍是為君印所看清。

「我……」面對他強硬不容人反抗的話,君印無言以對。但真正令她無言的是,在他眸中一閃而逝的依戀。

那日他走得那麼決絕,快得令她一直以為;他只當她是剎然消失的景致,沒有留意的必要。

本該平靜的心,居然不由得興起波瀾,無怪師太總說她情難太重,不是做方外人的料。思緒至此,她的心又是甜又是苦楚。

「施主我……」再度開口,君印仍是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她口口聲聲對師太說,她要出家一生侍奉佛祖,可她的心卻狠狠背叛了她,只想要這一生的悸動。

心念一動,她才驚覺她竟不曾忘過他,卻早已忘卻了佛祖。思及此,君印駭得想掙開他的擁抱。「放開我,我……我不是你,我不能義無反顧地愛你。」

此時一旁的小女尼,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猛然驚醒,快步奔向內院,請長師姊出來解決事情。

听著她的話,他靜靜地笑了,原來她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平靜,面對他,她仍是動了真心,或許只有一點,但她是愛他的,他寧願這樣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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