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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終生的搭檔 第32頁

作者︰楊曉靜

梆雨瑩可以望見他說這話時眼里的堅決與痛楚,深抽一口氣,只說︰「我了解。」

她了解。

沒有發出聲音,葛雨瑩悄悄退到門邊,離開病房,靜靜關上門。

背靠著門板,還能听見丁儀安的啜泣聲從門後陣陣傳來。

她不能哭。

咬唇硬忍住鼻端強烈的酸楚,葛雨瑩覺得淚水已經要淹過她喉嚨了,隨時都會從心髒部位那個最痛最脆弱的地方爆發成海,但她真的必須讓自己堅強起來,此生沒有比這一刻更需要以勇敢奮起提坊阻擋淚水潰決,因為——

她想,如果知道她是流淚離去的,那,黎淵一定會更痛苦吧?

***

听著輕微的關門聲響起,黎淵的心,也就此完完全全關上了。

在進醫院以前,黎淵已經能預料到她將忍受多大的痛楚。他希望自己進病房單獨面對儀安,但葛雨瑩拒絕了,堅持要看見儀安身體無恙,堅持要──陪他到最後一秒。

丁儀安在他懷里漸漸平復過來,依偎在他胸前,低低問︰「瑩瑩呢?」

「回去了。你好些了嗎?我擰條毛巾給你擦臉。」

她搖頭拉住黎淵,不讓他站起身。「不要毛巾,陪我就好。」

黎淵調整姿勢,在床頭坐下,讓丁儀安的頭枕著他腿。

她仰首凝望他,滿是柔情的目光在那張她愛了十年的英挺臉龐上搜尋。

十年了,他眼角淡淡的紋路唯有更增添他無人能比的魅力,依然讓她心跳停擺。

「黎淵,我愛你。」她緩緩說。「我們結婚五年多,但我從二十五歲就開始愛你,十年了,我現在三十五歲了,是一個剛開始受到矚目的畫家,是一個不怎麼成功的妻子,是一個沒有成形的孩子的母親,除此之外,我這十年里還有什麼改變嗎?」

黎淵深深凝望她,有點迷惑于她的問題。

「為什麼這麼問?」他揚揚唇角,「你和我剛認識的你沒有不同哪。」

「那麼,再過十年,你想,我會變成怎樣?而你又會變成怎樣呢?」見黎淵蠕動嘴唇似要說些什麼,她搖搖頭,自己接下去。「我不是要你回答。我只是在想,我希望十年後的自己是怎樣的?愛你的這十年里,我的情緒起起伏伏,我們之間的關系從沒有改善。」

「會好轉的,儀安,等我們到了澳洲,會慢慢好起來的。」他喃喃說。

「當你說願意陪我去澳洲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

「那就好,等你能動身,我們立刻就走。」

「可是,如果去了澳洲,我們的關系還是沒有好轉呢?黎淵,我還要再試另一個十年嗎?」她身子微微一顫,「鼓起勇氣往下走,萬一最後還是一片空,那時候的我,還有什麼剩下來?」

「儀安?」黎淵不明白丁儀安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黎淵,你知道我的眼前總是有理想的未來藍圖,總是下定決心要一步步向它接近。二十年前,我的藍圖是一位愛我的丈夫和沒有生活壓力的日子,十年前,藍圖只剩下黎淵兩個字,我以為只要能擁有你就是我最理想的未來,我什麼也不缺了,可是現在我三十五了,回頭一看不是什麼也不缺,原來是什麼也沒有……」

黎淵喉嚨被自責漲滿而漸漸腫脹起來。丁儀安繼續說著︰

「所以我又給了自己另外一個新的藍圖,我想當你的好妻子,就算放棄畫畫也可以,只要作個平凡上班族的家庭主婦,也許能有個孩子。」

「我們一定會有孩子的。你可以繼續畫畫,不要放棄……」

她舉手按住他的唇。

「不,你听我說。我曾經以為只要能愛你,有你能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但,我慢慢才發現自己是個很需要愛的女人,我不夠堅強,我希望我的丈夫整個世界里只有我。瑩瑩把你比喻成樹,事實上,我想我是一盆需要仔細灌溉的花草,你無法向我走來,我也不能向你走去,我動了,就死了。」

「你想太多了。我不是正要向你走去嗎?」他含笑說。

丁儀安對黎淵微笑的神情痴痴望了許久,才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你走向我以後,你還能活嗎?」

黎淵一震。丁儀安眼眸泛潮,低聲道︰

「剛才我問你,我這十年里有什麼改變,你說我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我自己無從知道是否正確,可是我起碼知道你這十年有很大很大的不同──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你不是我十年前愛上的那個你。是你改變了嗎?還是我不夠了解你?」

他的心在往下沈。

「儀安,你不要再說這些了,睡一下,等出院以後我們就準備去澳洲,然後你就會知道你的藍圖都會實現──」

丁儀安正色說︰「你在騙我。我知道我只會得到一個終生郁郁寡歡的丈夫。不,向我走來的你不會快樂,然後你的不快樂會影響我,我雖然擁有你在身邊,可是我也不會快樂。我們倆都將是輸家。」

「儀安!」黎淵驚詫的看她。

「起碼,我對你的了解比十年前多了一些些,對不對?黎淵?」丁儀安輕聲笑起來,「你剛才為我刻畫的那個藍圖,讓我的心中再一次充滿夢。當我發現我失去孩子時,一度以為我連作夢的能力也失去了。沒有夢想的未來是地獄。我好開心你讓我知道,我還能擁有夢想。」

丁儀安慢慢月兌離他的懷抱,坐起身子與他對視,掙扎地說出口︰

「可是,我的新藍圖,我的新夢想,不再是你,黎淵。」

他簡直難以置信。「儀安,你知道我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她神色平靜地說︰「我知道。我們離婚吧,黎淵。」

黎淵猛然站起身,俯首對她望著,丁儀安也抬頭靜靜注視著他,注視這位她分明愛了十年,但又不是她愛的那個男人。

沈默很久很久之後,他啞聲問︰「你真的不再給我一次機會?」

丁儀安含笑,緩緩搖頭。「我沒有多少個十年,黎淵。」

她適才所說的每一句話在黎淵腦海里起伏不定,最後深吸口氣,他說︰

「不要十年,請你再給我半年,儀安。」

「半年?」她不解地看他。

「看你想去澳洲也好,美國也好,半年的時間讓我確定你生活安定,還有這里的公司──」黎淵想到他至少必須幫儀安將丁氏企業處理妥當,再找到適合的經營者接手。「公司里也尚有許多需要處理的事。六個月以後你如果還是堅持現在的想法,我們就離婚。」

丁儀安猶豫著,目光移開他身上,喃喃自語︰「六個月?」

「你要簽字我會簽給你,你要我走或留隨時開口。」他柔聲說。

她想了想,說︰「好,如果你真心希望這麼做,我們就一起再走半年。」丁儀安閉了閉眼楮,重新將焦距凝住在黎淵身上,輕聲地說︰「可是,黎淵,六個月里可能會改變許多事,你不怕嗎?」

黎淵疑惑地看著她。

丁儀安輕揚一下唇角,溫柔凝望他,道︰

「我是說,你不怕尋到你這棵樹作巢的小鳥,半年之後會找到新的棲身樹嗎?」

***

「你今天不能哭啊,是新娘子,怎麼哭的這麼慘。」葛雨瑩拼命安慰沈蓓珊。

「半年了,每天都會听見凌子舜那破銅聲音,一下子耳朵要安靜下來,我怎麼習慣。」她嘩啦拉地哭著,「你和子舜相處沒那麼久,當然不會很難過啦,可是人家真的很舍不得他嘛!」

凌子舜悠悠說︰「听見蓓蓓這樣說,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席培銘壓抑感傷的情懷,說︰「當然該高興。雖然才半年,我卻好像多了個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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