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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朋友,蜜蜜戀人 第2頁

作者︰葉昭潔

百合的語氣變得恍惚起來,現實和她理念中的完美正在交戰著。

「有教無類只是個理想,朽木不可雕卻是個事實。好了,我知道這件事情了,我會處理的,你別記掛在心里。認真念書,其余的事,等上了大學再想吧!」

朽木不可雕?白示君會是朽木嗎?他那麼聰明,成績那麼好,怎麼會是朽木呢?百合功課也好,但她是用了心在念。可白示君不同,他上課不專心,連考試也沒見他K過書,成績卻一樣不落人後。

要說他是朽木,百合寧可相信他是頑石。

沒錯,他鐵是塊頑石,而且還是個冥頑不靈的石頭精,我行我素,沒人能治得了他的任性胡為。百合想了又想,果真沒人治得了他嗎?她有些不信邪,倒想賭一賭。

放了學,百合依著資料上的地址尋了去。白示君——她要他像白紙一樣的攤在她面前。

「請問——」百合推開門,屋里燈光微暗,一個中年婦人手中拿著豆莢迎了出來,見是個陌生的女學生,一臉狐疑的盯著她看。

「我——我是白示君的同學。」百合自覺唐突,兀自在心里猶豫著該實話實說?還是另外編一個造訪的理由?還好,婦人一听她說是示君的同學,也不多問,立即親切的請她進屋里去。

「坐,坐啊!來,喝杯茶。」婦人打量著她,看得喜孜孜的,叫百合渾身不自在。

「你是——他高中同學?」

「是啊!我們同班。是這樣的——」百合覺得一定得說出個理由才行,而且還要是個正正當當的理由,免得婦人以為她和她兒子怎麼了。「我是班長(有個頭餃,表示她公務在身,迫不得已。),他今天缺席,我是來告訴他功課的。」

「他沒去上課?」婦人沉了臉,不是憤怒,是關切的愛心。「明明看著他出門的,怎麼會沒去上學呢?哎!那件事,好不容屬沉寂了兩年;辛辛苦苦的,好說歹說全家也戒備了兩年,連他小姊姊都為了他休學回家來了,總不會兩年後才又東窗事發吧!他滿十八了,這會兒滿了十八,可不是好玩的了!」

「伯母!」看著婦人一臉憂戚的神色,百合真後悔自己多話,也擔心白示君回到家會不好過。

「唉!」婦人嘆了口氣,氣餒的垂下眼皮——那神情,同示君一般叫人不安。「你是他同學,平常多幫我盯著他。他啊!我們實在拿他沒辦法了。」婦人說著,眼淚隨著皺紋彎了幾轉才滑下嘴角。

「怎麼會呢?他只是皮了點,我想,他很快就會回來了,您別擔心了。」

熬人拍拍百合的手背。「你是個好孩子。我一見你就覺得奇怪,示君怎麼會交上像你這麼老實的女朋友。他啊!孩子氣得很;老麼嘛!又是獨子,我老大訂婚的時候才生了他,怎麼會不疼呢?大伙疼他一個啊!」

「哦!」百舍不知該說什麼好,干望著婦人點點頭。

熬人接著說︰「也不知是疼,還是怎的,我老覺得他特別聰明,兩歲不到就知道看人臉色,模樣兒真是討人歡欣。所以他雖霸道了點,大家也覺得好玩,沒人會怪他。從小他功課就好,國中畢業後考上了五專,就到台北念書去了,沒想到……」婦人又落了兩滴淚。百合反握住她的手,好生同情。

「他本性不壞的,只是交了壞朋友。要不是休學回來重新念高中,現在五專都快畢業了。唉!要是順順利利的,他都可以當兵了;當兵回來,娶了媳婦,他爸的木材廠、貨運公司全是他的……」

熬人漫天漫地的說,愈說愈遠,愈說愈像在發牢騷;不知不覺,天色暗了。

「哦!不早了,你坐一下,我去煮飯,晚上在這兒吃吧!」

「不了,我得回家。爸媽回家看不到我,他們會擔心的。」

「好吧!你真是個好孩子。示君那些女朋友,就沒一個能像你,都是些——不三不四的。有空常來玩,不找示君,來和我聊聊也好。」

熬人握著百合的手,遲遲不肯放;那溫暖的感覺,讓百合打心底感動了。

離開白家,百合踩著燈影向公車站走著。路上人群行色匆忙,想必是趕回家晚餐的;這樣的寒夜,使得晚餐所凝聚的暖呼呼的親情及冒著白煙的熱湯格外吸引人。

一台拆了消音器的摩托車遠遠駛來,聲音越近越響,越近越囂張,像坦克車似的喧叫著戰火。百合的寧靜被驅散了,接踵而至的是滿月復的無名火。她想狠狠朝機車騎士大罵幾句,不管他在噪音下是否听得見,就當泄憤也好;不料猛一回頭,機車已在她身旁停下,唯那噪音有增無減。

「你干什麼?熄火!熄火!听到了沒有?媳火!」百合捂著耳朵狂吼幾聲,車子的噪音才停止。

他們倆八成是命中相克,每次見面,她總要氣一回、恨一回!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

「和你媽聊天。」

白示君愣了一下,泰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哎!這娘兒們,出了名的愛管閑事。

「和我媽聊天?你有病啊!聊這麼晚?」

「問你媽啊!她把你二十年來的大小事全講給我听了,我能現在回家,你媽已經說得夠濃縮了!」

「她說了什麼?」

「很多啊!拉拉雜雜的,記不清了。等我整理好了,寫成傳記,再找你校對!」百合轉頭就走;她急著回家,不想跟他多說,卻也不想讓他好過。

見過了百合,白示君反而坦然了。原本還煞費腦筋想著晚歸的理由,而這會兒家里既然都知道了,也就沒什麼好想的了。

對付他母親,示君的聰明是綽綽有余;但他實在不願讓他母親傷心,她是最愛他的人,也是最容忍他的人,所以幾經思索,他還是編了個謊言。

「到哪兒去了?剛才你們班長……」

「我知道了,我剛剛踫到她。」示君繞過母親身後,想直接上樓去,未料小姊姊怡君正好要下樓,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去哪了?媽都快急死了!」怡君和示君只差六歲,比起其他四位姊姊,算是跟示君最有話講的了。她原本在台中讀商學系,後來因示君在台北出了事,奉召回鄉下陪示君讀書;為此,示君總覺得欠怡君一份情,也因此,怡君說他的時候,他也听得比較入耳。

在白家,白示君是全家唯一的指望。而女孩子早晚要出嫁,書讀得再多也是人家的,沒什麼用處,所以,當白示君出了事,白怡君也只好回家看護這唯一的香火,好叫白家正旺的事業,一代一代傳承下去。

白父如此重男輕女也是有緣故的。在他事業最鼎盛的時候,敵對的徐家一連生了五個兒子,而他卻連連生女;在秘方用盡,生到怡君仍是個女兒身。一回,徐老在交際場合里當著眾人的面一再夸贊白父的為人,白父原還有些得意,想是自己平時講信用、重承諾,做人成功得連敵人都不得不服氣;在連聲謙虛推讓後,徐老舉杯敬他。

「來!來!來!大家敬白先生一杯。這輩子我沒見過這麼好的人,事業做這麼大,辛辛苦苦打拼,卻打算把一生積蓄拿去做慈善事業。」

「這話怎說?」一人不明就里的問。

「他一連生了五個女兒,一輩子替人家養老婆,為別人的兒子打事業基礎,這不是慈善事業是什麼?」

說罷,眾人一陣大笑,紛紛舉杯敬他。也有識趣的,怪怨徐老太惡毒。但那以後,白父就發誓一定要生個兒子,把他所有的事業全交給他;至于女兒,一個子兒也別想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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