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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愛拖一天就是錯一天 第17頁

作者︰亦舒

「即使不能更好,也盡力而為、絕不半途而廢。」

之珩說︰「我也是,她是比較懦弱,的確有不少這樣可憐的女性。」

「我真為她心酸。」

之珊忍不住掩臉落淚。

「的確是至大浪費,幸虧她已沒有家人,如果她母親還在,不知要傷心到甚麼地步。」

「呵,我有一個同學,在母親去世後才去紋身,她說,現在,老媽不會為任何事煩惱了。」

有人推門進來,「誰,誰煩惱了?」

之珊一看,原來是周元忠。

她歡喜得發呆,「你來了?」

周元忠莫名其妙,「來接你出院呀。」

「我以為你生氣。」

周元忠不明所以,之珩眨眨眼,「我不要你管』

周元忠說︰「呵我不是那樣小器的人。」

之珩點頭,「是,趁女友睡覺還帶了水果來,便宜了大姐。」之珊說︰「大姐你——」之珩哈哈大笑,「到了今日,總算有點做姐姐的樂趣。」之珊看著周元忠,「我若說話魯莽,你別見怪。」之珩又在一旁作出注解,「還是生平第一次陪小心。」她站起來去幫之珊辦出院手續。元忠走近,之珊抱住他手臂不出聲。元忠也沒說話。過一刻他問︰「還能考試嗎?」「沒問題。」出院後兩日之珊赴試場,只取得及格。之珩取笑說︰「楊家奇恥大辱。」之珊自己卻很滿意,「我一向不是滿分狂。」母親打了賀電來。父親問她︰「及格了?」

第七章

醒來的時候,躺在醫院病床。

之珩俯視她。

「沒事了,醫生說你空著肚子到處走,餓極不支,吊半日葡萄糖可以出去。」

「我有事告訴你。」

「周督察都與我說了。」

「他人呢。」

之珩一邊剝橘子一邊間間說︰「你叫他不要管你的事,人家臉皮薄,耽不住,回家去了。」

「我——」

「之珊,說話時候,想想別人感受,你的言語有時似刀削一般,剜人心肺。」

之珊低下頭。

「姐姐為甚麼早婚,姐姐為何離得那麼遠,就是因為每每被你氣得食不下咽,幾度失眠,避開你最好。」

之珊的下巴踫到胸口。

「這是你私事,我不理,公事怎樣處理?」

之珊抬起頭,「對付甄座聰。」

「以彼之道,還諸彼身。」

「是,向新聞界發布梅以和與甄座聰的關系,也叫他坐立不安。」

之珩吃掉剝好的橘子,才叫護上進來。

醫生替之珊檢查過後說︰「楊小姐隨時可以出院。」

之珩忽然問︰「換了你是梅以和,你會怎樣做?」

「我會活下去。』

「活得更好?」

「即使不能更好,也盡力而為、絕不半途而廢。」

之珩說︰「我也是,她是比較懦弱,的確有不少這樣可憐的女性。」

「我真為她心酸。」

之珊忍不住掩臉落淚。

「的確是至大浪費,幸虧她已沒有家人,如果她母親還在,不知要傷心到甚麼地步。」

「呵,我有一個同學,在母親去世後才去紋身,她說,現在,老媽不會為任何事煩惱了。」

有人推門進來,「誰,誰煩惱了?」

之珊一看,原來是周元忠。

她歡喜得發呆,「你來了?」

周元忠莫名其妙,「來接你出院呀。」

「我以為你生氣。」

周元忠不明所以,之珩眨眨眼,「我不要你管』。」

周元忠說︰「呵我不是那樣小器的人。」

之珩點頭,「是,趁女友睡覺還帶了水果來,便宜了大姐。」之珊說︰「大姐你——」之珩哈哈大笑,「到了今日,總算有點做姐姐的樂趣。」之珊看著周元忠,「我若說話魯莽,你別見怪。」之珩又在一旁作出注解,「還是生平第一次陪小心。」她站起來去幫之珊辦出院手續。元忠走近,之珊抱住他手臂不出聲。元忠也沒說話。過一刻他問︰「還能考試嗎?」「沒問題。」出院後兩日之珊赴試場,只取得及格。之珩取笑說︰「楊家奇恥大辱。」之珊自己卻很滿意,「我一向不是滿分狂。」母親打了賀電來。父親問她︰「及格了?」

「姐姐會與我用心做。」

同一日,之珊為梅以和舉辦安息禮拜。

小小教堂里人並不多,周元忠靜靜幫著打點。

之珩來了,躬默禱後離去。

之珊听到腳步聲,轉身去看,卻是那位曾欠周元忠一個人情的先生。

中年的他難掩悲切,憔悴地垂頭坐一角。

之珊輕輕走到他身邊。

他與她點頭,「之珊,你有一顆慈悲的心。」

全身黑衣的之珊坐他旁邊。

一直到儀式完結都不見其他人。

他們站起來時才發覺有人匆匆送花籃進來。

之珊看到花牌上寫著「楊子行甄座聰」字樣。

那位先生憤怒,之珊一聲不響,拎起花籃,拿到教堂外邊,大力甩過對面馬路。

如此乾脆,叫那位先生笑出來,他隨即落淚。

之珊與他握手道別。

那天晚上,之珊與青周刊的副總編輯會面。

那位年輕的女士叫年百余,再三聲明新聞必需獨家。

之珊並不多話,把一些關鍵性文件交她手中。

年小姐是一個非常精靈人物,只看了部份,立刻打電話回編輯部。

她接著坐下來問了幾個問題,之珊詳細回答。

不久,年小姐的助手也到了。

她們交換一個眼色,略談數句,已經決定編輯方針。

「先刊登這一部份,給予他否認的機會,然後在下一期,拿出證據,擊破他謊言口。」

之珊不出聲,她把有關彩色照片交到編輯手中。

「我們先走一步,有事再聯絡。」

那天晚上,周元忠說︰「這次又要牽涉到梅以和名字。」

「她已經安息,她不會知道。」

「之珊,你認為你做得對?」

之珊露出無奈的神情來,「我並無選擇。」

「你憎恨此人?」

「我已不記得他是誰,對自己的冷酷亦深覺可怖,此刻我公事公辦,必需把他逐離楊子。」

「當心。」

「我聘請你保護我。」

「你想做我老板?不不不,我是你朋友,我有這義務。」

之珊才不會說「我欠你太多」這種愚昧的話,多麼老套……

我欠你,你欠我,怎樣償還,如何不值……

她只微微笑著接受他的好意。

他那樣做當然有他的樂趣。

既然如此,他已得到報酬。

餅一天,他們在報攤上看到甄座聰大頭照做封面的青周刊。

那標題真驚人,血紅大字「殺盡天下負心漢」。

之珊買了一本,喃喃說︰「再也不會有人記得王晶晶一案了吧。』

她有一種善惡到頭終有報的感覺。

回到車上,之珊打電話問之珩︰「怎麼樣?」

「他沒有上班,門口都是記者。」

反應同楊汝得事件一樣。

「有沒有把他住址告訴記者?」

之珩笑,「你說呢。」

之珊也笑︰

「較早時我听見阿忠在門外自言自語︰『人那麼多可怎麼辦,我要到環回路三號去通知甄先生』。」

「記者可收到消息?」

「一半人立即趕到環回路去了。」

「他會不會退出楊子?」

「沒有這樣快,十天八天之後吧,可能有表示。」

「公司這幾日如何?」

「照常營業,楊子行內,不姓楊的,始終是外人。」

之珩說忙,掛斷電話。

有更震撼的新聞來了,王晶晶失蹤事立刻撇到一旁,那女子的彩色驟然褪色,在市民心中淡出。

楊汝得有電話找之珊。

「之珊,怎麼一會事?」

「我也不知道,陳年芝麻事,不知如何被記者翻了出來做新聞︰當年的案件,被繪成連環圖,深入淺出,教市民好好上了一節法庭課。」

「呵。」

「梅以和已不在人世,這不過是一件緋聞,說不定有人還會說那女子咎由自取,不妹瘁果自負,不知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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