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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主請自重 第23頁

作者︰殷琦

她向來知道他愛她,但親口听見他說出來,她特別感到心碎,為他的痛苦而心碎、為他的委屈感到不值得。

快啊!緋沄,為了讓自己好過點,誠實地告訴他你愛他……或者為了他好,只要回他一句「我不愛你」,有那麼困難嗎?快說啊!

但最後,她選擇了什麼都沒說。

空氣中異常的沉寂,他的心已碎成了片片,還有可能更痛嗎?

緋沄只是低垂著眼,等著嚴嵂厲聲駁斥她、搖晃她,但半晌等不到他的回應。厚長的毛皮掩蓋住他的足聲,早在她親口說出黑雲對她的意義,不等她承認愛他,嚴嵂便已痛苦地離開。

頭一次,她的淚如珍珠般從她緊閉的雙眸滑下她的頰。

◎◎◎

「他用膳了嗎?」緋沄對著服侍嚴嵂的紅情問道。

既然要斷,就要斷得徹底,她告訴自己。因此從那一夜後,服侍嚴嵂的工作她就派給了紅情、綠意兩人。

紅情瞥了眼桌上的托盤,對緋沄搖了搖頭。

托盤上的飯菜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他還是不吃嗎?」她喃喃道。

「堡主現在趕人都沒有往常的中氣十足了。」紅情擔心地皺著眉心,雖說堡主吼起來很嚇人,但當他趕人時氣若游絲的模樣,她又很想念從前的堡主,畢竟會吼人的堡主才是他們嚴龍堡的堡主呀!「沄姑娘你為什麼生堡主的氣?」

緋沄苦笑。「我沒有生他的氣。」

「可是你現在都不去找堡主了,而堡主整天都待在書房里,三餐也不正常。這樣下去,他會生病的!」

「這……你不懂的。」她也不想這樣啊!敝只能怪他們認識的時機不對。如果她不是緋沄,而他不是嚴嵂,一切會簡單的多。

又說我不懂!她都快十五了,再不懂就太慢了!紅情心里泛著嘀咕。

「紅情,你跟沄姑娘說了沒?」紅情到底在干什麼?傳個話傳那麼久。綠意在前廳等得受不了了,只好自個兒跑進來探個究竟。

「說什麼?」緋沄看著沒有動過的飯菜問。

「呀!」紅情急急地叫了一聲。「就是前廳有位姑娘來找你。」瞧她忘性大的!

「姑娘?」緋沄疑惑地問道。「有說是誰嗎?」該不會是家里的那個小搗蛋吧!

「是一位看起來雍容貴氣、很優雅的姑娘。」

雍容貴氣,還很優雅,她所認識的人當中就只有——

「沒錯,就是我。」玉織羅噙著笑,身形典雅地走進膳房。

「小泵娘,形容的不錯喔!」她贊賞地輕拍紅情的小臉蛋。

「是啊!我認識的人當中就只有你這麼做作。」緋沄笑著嘲諷道。

「得了,我這是天生冰肌玉骨,雍容雅貴,哪像你天生的軟骨頭,少了那一點支持,走到哪偎到哪。」玉織羅也不甘示弱反擊。

緋沄撫掌大笑。「來,我們到外頭談去。」她示意玉織羅往外走。

「嚴龍堡的造景很不錯。」玉織羅優雅地滑著步,稱許地說。

「是啊!冬天除了賞梅的梅嶺外,還有一處松院景色也不錯,各有各的美與味道。」另外還有春天的回春院……只怕那時她已經不在了。

斂起木然的神色,她巧笑地問道︰「怎麼突然來了?」

「我很擔心你。」玉織羅看著高遠的寒空,緩緩地說。

「你向來擔心我。」緋沄緩步跟在她身後。「這回我又做了什麼?」

「我听說你並沒有在找臥龍令。」

唉!又一個。「雲哥去找你了?」

「沒。我不需要他來找我,我就可以知道,你忘了只要我想知道,江湖上沒有瞞得了我的事。」玉織羅回頭朝她微笑道。

「我只是累了,玉。」

「累了?憑嚴堡主對你的信任,你根本不需要賠上一條命。」玉織羅平心而論。

「你又知道我會賠上一條命?或許我躲得過。」這話說的連她自己也不相信。只是當初「她」曾說過,若她能在獵殺中存活下來,那麼兩人之間的契約就宣告結束,她從此以後就自由了。

不可諱言,這個想法相當吸引人。

「你拿自己的命來賭嗎?」玉織羅氣急敗壞逼問。

「那又如何?給了‘她’這一次,下一次不是又要面對同樣的事,我是打算賭。」緋沄聳聳肩坦承道,姣好的唇畔漾著一抹不在意的微笑。

「那麼嚴堡主呢?」

「這關嚴嵂什麼事?」緋沄別過頭不想深談。

「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與嚴嵂之間的感情吧!小緋,你太小看我了,也小看了嚴嵂對你的感情。」

「我們之間差異太大,不會有結果的,他終究會熬過去的。」緋沄吶吶地說。

「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愛他、他也愛你不是嗎?」玉織羅堅定地拉過她。「小緋,你可以讓他幫你。」她定定地直視緋沄的褐眼。

「幫我?」

「小緋,我知道你害怕受傷,但你仔細想想,倘若嚴嵂真因你出身青樓而不再愛你,那一天的來到你會知道你完全失去他了,你會如何?」

失去嚴嵂……緋沄茫然地想……「會痛。」心會痛,她揪著自己的胸口喃喃道。

「你不怕一箭穿心的痛苦,卻害怕愛情可能帶給你的傷害,這不是太傻了嗎?事情要有個先來後到,咱們先解決‘活命’這一回事,再來去想愛情‘或許’、‘可能’帶給你的傷害,不是較實際些嗎?」帶領數百人生計的探子頭,著眼點較常人理智些。

「來不及,我們已經分手了。」是很有道理,但她向來不緬懷過去,後悔自己所做的事。

「那你更傻,如果具有一死的決心,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享受才是,做什麼弄得兩人在僅有的時光中這麼不愉快?」玉織羅朝緋沄曖昧地一笑。「曾經擁有,這樣死也死得痛快?!」

「玉!」緋沄對她的論點實在苦笑不得。正所謂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朋友,瞧玉織羅外表端莊典雅,骨子里倒是同她一般有著驚世駭俗的想法。

「跟你說了這麼多,我都渴了。」玉織羅微一揚手,一直跟在十步遠的丫環隨即趨上前來,恭敬奉上仍溫熱著的茶。

緋沄搖了搖頭,她跟玉織羅不同之處又在此顯現。她向來隨性,討厭累贅,而玉織羅則不同,她會注意所有細節,打理自己也打理別人,她享受生命,為了不受所有「例外」、「突發」的因素打擾,她向來有萬全準備。

就如同現在,她竟自備茶水,活像嚴龍堡可能連滴茶或水都沒有似的。

「你竟然把水龍吟都帶來了。」水龍吟是玉織羅最信任的丫環。

玉織羅聳了聳肩。「有備無患嘛!」她抬頭望了一下天色。「倒是你,把我的話想清楚了嗎?」

「您大忙人親自登門,分文不取說了那麼多話,我還能不清楚嗎?」緋沄皺著眉嘲弄道︰「我猜,如果我不听話,你一定會命令水龍吟追打我。」

因為優雅的玉織羅是不做追打人的動作的,這類瑣事,向來由水龍吟代勞。她想起有一次她還因為得罪了玉織羅,結果玉織羅命令水龍吟揍她,沒想到水龍吟真的追著她打了起來,手勁還不輕呢!她可是足足疼了好幾天。

玉織羅也想起了那次的小插曲,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

從那一夜後,嚴嵂再度將自己關進書房內,他不理會任何人,脾氣不暴躁,卻冷沉得嚇人。

嚴龍堡的人都十分擔心堡主的狀況,因為連堡主的好友魯公子都無法勸堡主離開書房,而向來跟堡主關系不錯的緋沄姑娘,這些天也完全不曾听她談起堡主,對堡主稍稍表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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