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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無情 第26頁

作者︰雲石

從早到晚,他像瘋子一樣地喊叫,直到累極了,才倒在地上昏睡。

好像有人在打他、踢他,他不想反擊,任人捶打著。

餅多的酒,糊亂了他的意識,也麻痹了他的心志,他不想動,也不願再動,就讓那些拳頭把他打成沒有知覺的人吧!從此不再為情所苦……

☆☆☆

于磊頭痛欲裂地醒來,這一個月來,從醉夢中醒轉就是這種痛苦的滋味。

他揉揉額際,撐起身子,見到桌邊的三人正在看著他。

他驚喜地喊道︰「娘!蘇前輩!晨弟,這是哪里?」

陶青衣見他清醒,打了一條巾子給他擦臉,「在客棧。你終于醒了,想不到武功高強的萬里無蹤竟會被小混混打倒了。」

于磊從床上坐起,擦了擦臉,身上還有多處作疼,他苦笑道︰「我醉了。」

徐晨道︰「他們還搶錢呢,哈!這幾個不入流的小子,我隨便出三兩招,就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跑了。」

「晨弟武功進步了,多謝你解圍。」于磊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們搶錢……」

他伸手要去模荷包,卻模個空,心頭亦頓時失落。

陶青衣察言觀色,指了指窗邊,「你在找荷包吧!我看它髒了,所以拿來洗淨,晾在那兒。」

于磊急忙下了床,走到窗台邊,拿起仍然濕濡的荷包,在耀眼的日光下輕輕撫過。

背後三人對望,知道他又在想念徐隻了,陶青衣道︰「這繡工精細,是晨兒她姐姐繡給你的吧!」

于磊把荷包放回窗台,點了點頭。

陶青衣嘆道︰「都三年了,還是沒有她的消息?」

于磊落寞的神情說明了一切。

「所以你把自己喝得爛醉?」

于磊輕嘆一聲。

徐晨道︰「姐夫,我相信大姐沒死,她可能躲起來了。」

于磊看著他,他臉上帶著信心,嘴角有笑,而那個笑容跟她是如此相似!

這個俊秀少年,他日長大了,不知會迷倒多少女子啊!

陶青衣道︰「看來,她的心結還是沒有解開,這也難怪,那時她與王卓立非親非故,就已經難以面對,更何況是你呢!」

于磊無言,只是凝望窗外湖面的粼粼波光。

看到于磊鬢邊幾絲白發,她喟嘆道︰「孩兒,你還年少就有白發了。」

于磊模了模發際,「是嗎?我好久沒看自己了,三十歲,已經不再年少。」

徐晨道︰「是啊!姐夫,你變得好潦倒,大姐一定不喜歡看到你這樣。」

陶青衣拿出梳子,令于磊坐下,幫他攏了攏發,扎了起來,「胡子也該剃了。」

「我修一修就好,她喜歡。」

蘇臨淵見他這般痴情,心中不免感慨。

徐晨道︰「姐夫,我們這次來是跟你道別的,我們要去江南。」

于磊問道︰「洞庭雙雁又要行走江湖了?」

「听說晨兒以前的師兄在那邊,想過去看看。」蘇臨淵解釋。

「是當初王卓立救出來的人嗎?」

「是的,反正我們也歸隱一段時日,該是帶晨兒出來見見世面了。」

「找到師兄以後,也請他們幫忙找大姐。」徐晨說。

于磊牽動一絲笑容,仍然是落寞。

「洞庭雙雁帶著小雁重出江湖,那麼萬里無蹤呢?他也消失三年了。」陶青衣勸著。

蘇臨淵也道︰「你不能再醉生夢死了,不管徐姑娘如何,你還是要活下去。」

「姐夫,你一直是我的好榜樣,如果你消沉了,你教我崇拜誰?」徐晨激勵著。

面對三人的鼓勵關懷,于磊提起精神,開口道謝。

酒喝夠了,是該振作了。他穿上陶青衣為他買的新衣,抑下心中的痛,埋情葬愛,將自己再度放浪于五湖四海。

萬里無蹤,重現江湖,俠名處處。

☆☆☆

山東濟南府,回生藥鋪前排著一群人,扶老攜幼,有的咳嗽,有的躺在擔架上,半死不活。他們全都是慕名來求這位女神醫診治。

那女大夫在藥鋪里為人把脈診療,一個接一個,十分忙碌。她正看完一個老頭子,喊著,「下一個!」

突然一個髯大漢闖了進來,伙計在後頭叫著,「喂!要排隊,急診要多付診金的!」

老頭子正要走出去,見到這麼一個魁梧漢子,嚇得心疾又要發作,喘著氣道︰「是……是……強盜嗎?」

來人萬里無蹤扶住了老頭,柔聲道︰「嚇著你了,對不起。」

他一邊用手撫著老頭的後心,一邊環視屋內,而屋內的人也在看他,不知他要搶劫還是看病。

她不在里面!診桌前坐著的是一個中年婦女,不是她!

老頭子覺得這大漢雖然嚇人,倒是挺有禮貌,手上功夫也不錯,按摩得溫溫熱熱,心疾也好了大半,比起吃過幾回女大夫的藥,是來得有效多了。

于磊放了老頭子,問道︰「不是說有一位姓徐的女大夫嗎?」

那中年婦女道︰「這里只有我一位女大夫,我姓薛,不姓徐。」

「薛?」

「大概是听錯了,來這里看病的人很多,各省都有,回去傳講,可能听訛了。」

于磊失望地道︰「叨擾了。」他走出兩步,又回頭問︰「仙藥谷的薛婆婆是你什麼人?」

「正是我的姑母。」

于磊看到她桌上的「薛氏仙藥譜」,神情不覺迷惘。

那薛大夫多經世事,知道他必是來尋找某人,眼楮隨著他的目光,問道︰「你要找姓徐的女大夫,莫非就是這本書的口述者,也就是我姑母的閉門弟子徐隻?」

于磊燃起一線希望,「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于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已經又三年了,即使往日情懷如風遠揚,但在浪跡天涯,仗劍任俠之余,只要有一點點線索,無論大江南北,再遠他都會去一探究竟。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一次次的失望。難道,這輩子,他就注定獨行?

薛大夫見他發呆,決定講點好話,「說來都要感謝徐姑娘。我們薛家是醫藥世家,但我姑母個性怪僻,獨自住在仙藥谷,我們佷孫輩有問題不得解,她也不肯教,幸好徐姑娘傳出她的藥方,解了我多年來的醫藥迷津,醫術進步了,我們回生藥鋪才在濟南城漸漸有了名號。」

于磊對于薛家的故事不是很感興趣,他聞了聞屋中的藥草味,「可是,薛婆婆的藥方里有很多奇珍異草,你又如何尋得?」

「四川藥材豐富,也有人專種珍奇的藥草,這幾年,一些只有‘薛氏仙藥譜’才見到的藥草,都是從那兒運來,數量不多,非常珍貴。」

「四川?」

「我們也是跟那里的藥商買的……」話未說完,于磊已颯然而去,薛大夫松了一口氣,又喊道︰「下一個!」

四川,也是于磊出生的地方,他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那時他總以為,若是徐隻投江,必然飄到下游,所以他拼命往下游找,卻完全沒想到逆流而上過三峽尋人,即使後來也曾上四川尋過,卻已經錯過第一時機。

這丫頭!當年她不要他進政陽城,不也故意往反方向的山上跑嗎?

听說成都府之西,有幾座山專產藥材,于磊往山里去,一路山霧縹緲,古木參天,越往里頭走,果然越有靈山仙氣。山有靈,草木也成精,成了養生救命藥方。如果人住在里面,是不是也能成仙?于磊笑著,他倒是想在此地隱居,修身靜心。或許,與心愛的人共度神仙生活。

是否能找到徐隻,他沒有把握。找不到又如何?心底傷口結了疤,再添一刀也無妨,那道傷疤不像胸口那條長疤隨時間而淡平,反而是愈結愈厚,堆積心上,卻也不再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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