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萱則把報紙攤開遮住自己,假裝在看報紙,其實她正很仔細地看著求職欄,任何小框框都不放過。
祐明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著又繼續看書。
「我們去賣玩具吧。」祐明突然冒出這句話,依萱心虛地趕快蓋上報紙。
「什麼?你說什麼?」依萱就像做錯事被發現的孩子般緊張。
「我說,愛賺錢又怕沒錢過日子的依萱小姐,我們去夜市賣玩具吧。」
「真的嗎?什麼時候要開始賣?!」依萱眼楮一亮,興奮地說。
祐明笑著嘆氣,合上書,看著天真單純的依萱。
「我做過觀察,台南每晚都有夜市,我又知道玩具批發的門路,我們可以試試,只是不知道南部的夜市對玩具的接受度如何。」
「那我們從今晚開始到處去逛夜市。」依萱已迫不及待地想像著自己賣玩具的樣子。
「我就知道,你想賺錢想瘋了。」祐明彈彈她的鼻子說。
「才不是呢,誰叫你喜歡我穿得漂漂亮亮,都是為了你啦。」依萱吐著舌頭說。
「又怪我了,小賴皮。」祐明說著又癢著依萱,兩人笑成一團。
???
他們真的要賣玩具了。祐明帶著依萱去批了一車的玩具回來,並選了佔地較大的武聖市場做為他們做生意的第一站。
美術系的依萱畫了很多的海報,栩栩如生的卡通人物躍上海報紙,可愛的筆觸比玩具還吸引人。
他們還買了電燈、發電器、組合桌椅,準備要拋頭露面地討生活了。他們以為在台南根本不會有人認識他們,至少祐明就是非常篤定,才會想要賣玩具。如此不但賺得到錢,又可以跟依萱在一起,可說是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只是,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如意了,他不知道他已將自己和依萱暴露于危險中而不自知。
因為他們批的玩具比較特殊,有些還是外銷的貨色,所以生意非常好,一夜下來只忙著包貨收錢,有時候可賺到五千元的利潤。
依萱可樂了,她從不知做生意賺錢這麼快,雖然日夜顛倒,卻忙得興致勃勃。
恢復了做生意的本行,祐明也重拾了信心。但他的野心可不止這樣,這只不過是他再出發的踏板罷了。
他們大約在十二點就會收攤,因為他們賣的是玩具,小孩子不會那麼晚還出門,不需要像其它的攤位那樣都要擺攤到半夜一、二點。
收完攤,他們會到處去吃消夜,有時候賺得多的那一晚,甚至會先回家換衣服,再到PUB、民歌餐廳听一場薩克斯風或鋼琴的現場演奏,不然就去跳一場痛快的舞,流得滿身大汗再回家。
他們已計劃過一陣子要租個大一點的房子。他們說著夢想,像拼圖一樣一片片地拼湊著他們充滿希望的未來。
回家後他們倒頭就睡,沉沉睡著後他們做著相同的夢。夢中,他們依然逍遙自在。
凌晨三點左右,大樓的警鈴突然大響,鈴鈴的警笛聲擾人清夢,所有的住戶都奪門而出。祐明他們睡得太沉,警鈴響了好久才驚醒,他們是最後一個逃出大樓的。
有人報了警,消防車困難地開進窄小的街道,消防員仔細地檢查過後並未發現火苗,不知是誰惡作劇啟動了警鈴讓大家虛驚一場。
回房後,祐明、依萱不以為意地倒頭又睡,繼續編織著他們的發財夢。
???
短短的兩個月時間,他們已淨賺了一、二十萬元,他們都為自己添購了新衣。依萱並慫恿祐明買了雙馬靴,他英挺的身材穿起馬靴直讓依萱夸著說︰「帥呆了。」
他們又進了更多的貨,為了這些貨,他們換了部小貨車,每天在不同的夜市里擺攤;他們已道道地地成了夜市族的一份子。
尤其他們熱心,又長得人模人樣,也在夜市里結交了許多好朋友,沒事時到處串門子,也成了依萱最快樂的事。
她從不知道,她的生命可以如此幸福圓滿。
晚上收攤後,他們去台南的東門圓環吃了熱騰騰的稀飯才回家,到家時已很晚了。
依萱讓蓮篷頭的熱水噴灑著身體,熱呼呼的熱流使她通體舒暢。
咚、咚、咚,祐明敲著門,說想要上廁所。
她開了門,祐明竟已光著身子進來,雖然早已有過無數次的肌膚之親,但她仍叫了一聲,他也淋在水絲中。
他的唇愛慕地、細膩地、溫柔地在她身上輕輕撫觸,她的身體漸漸地涌起來從未有過的。
「討厭,不要啦。」依萱口是心非地說。
「女人說不就是要,人家好久都沒有了。」祐明上了沐浴乳的身軀貼在她身上蠕動著。
祐明輕輕舌忝著她,她的身體已完全蘇醒,他們緊密的結合,那份升華的愛宛若醇酒,逼人沉醉,在酩酊中不願醒來。
依萱又沉沉入睡,祐明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他凝神望著累得有些消瘦的枕邊人,在心中暗暗許下承諾︰他一定要縮短讓她吃苦奔波的日子。
祐明強迫自己閉上眼楮睡覺,但偏偏今晚的周公怎麼都不入夢來。
他數著羊,一只、二只、三只……。
隱約中,他感到整個房間好熱,熱烘烘的感覺就像在烤箱里,他一樣輾轉難眠,索性坐起身,想看一點可以催眠的肥皂劇。
突然,他發現陽台上燃著熊熊火焰,他不相信自己的眼楮,跑到落地門前一看——「天啊!」他大叫一聲,趕快叫醒睡夢中的依萱,他們驚得趕快穿了衣服,她還不忘拿著裝重要物品的袋子,急忙地跑出門,拉響了警鈴,又到處敲著鄰居的門,直奔而下。
火勢從依萱他們這一樓及上下兩樓的陽台開始燃燒,燃燒的速度一發不可收拾,消防車姍姍來遲後,天空已布滿了嗆鼻的濃煙。
因為祐明發現得早,所幸沒有人傷亡,但燃燒的大火燒裂了住戶的心,他們望著持續燃燒的火熱及姍姍來遲的消防車,再濃的睡意也清醒了。
依萱嚇壞了,緊拉著祐明的手抖著,她已被嚇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祐明的臉色凝重,他把上次有人誤觸警鈴的事聯想在一起,這分明是蓄意縱火,有人在警告他們。
火熱在天亮後才控制下來,小小的育樂街擠滿了圍觀民眾,因為祐明他們這一樓是起火點,他們正與警員做著筆錄。
一場火燒下來,三層靠近火苗的六間套房被燒得面目全非,燒掉了依萱他們所有的家當,包括他們新進的一批價位較高的進口玩具。
翠綠的長春藤被燒成灰燼,全新的地板也焦黑一片,依萱看得心中掠過一陣不舍與難過,她並不知道是一場人為的縱火。也許縱火的人不想置他們于死地,但卻有要逼他們就範的意思。
「別難過了,我們還可以重來,我們還有一車的玩具呢。」祐明扶起蹲在地上的依萱,他不想告訴善良的她實情。
他們的心一直往下沉,苦澀與痛楚折磨著他們。他們勉強打起精神,去找另一個家。
祐明把依萱帶出來的近一百萬的股票及珠寶要拿給房東,房東很訝異。他與永財聯絡過,永財交代他要負責善後,他只是要轉告依萱記得跟欣欣聯絡。
房東不願意收,但祐明堅持給他,這是他做人做事的原則,這場火全因他而起。
「我收了,永財會怪我的。」房東為難地說。
「這是應該的,我還怕給得不夠,還要請你諒解呢。」祐明很有氣度地說。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若有任何困難,我很樂意幫忙。」房東謙和地說。
「謝謝你,後會有期。」祐明伸手握了房東的手,依萱也跟著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