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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盒 第19頁

作者︰朱夜

「小心點,別醉了。我還想看你跳舞呢。」他笑著。

我吃驚道︰「開什麼玩笑?你看我跳舞?你什麼意思嘛?」

「就是看你跳舞呀。在車上時,我就看到你的腳和著音樂的拍子在踏,而且我說去跳舞你一點也沒有反對,想來應該是喜歡的吧?現在該是你大展身手的時候了。來,走吧。」

「說什麼吶,你會笑死我的……」我來不及再說什麼,被他掰著肩膀拖離座位。玻璃拉門打開,轟鳴的音樂幾乎淹沒我。他兩手搭著我的肩膀推著我下樓梯。到我走到底而他還有幾級台階的時候,突然感覺肩膀一沉,只見他從我頭頂飛躍而過,利落地落地,回頭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調皮地朝我笑著。

我心想︰「好吧,那就來吧。」想著,沖上一步雙手按住他的背從他身上躍過。高度比他差一些,但是不無驕傲地發現自己完成了一個平穩的落地。

N的舞步很有力量,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利索,轉身時會猛地一甩頭,只見飄揚的金發遮沒他的眼楮,然後再向另一邊出步,頭發就听話地向後分開,露出他光潔的額頭和帶笑的眼。震耳欲聾的樂聲中,我的血液漸漸加溫,扭動著身體,恣意宣泄著久違的青春和無因的悸動。他伸出食指向我做了個勾的動作,然後踏出一套2節的舞步。我明白他的意思,照著做了一遍。他笑笑,改跳4節另一種舞步。我有點亂了步法,但是8個小節的音樂過後,我跟了上來。這時,我覺得周圍的少男少女們開始注意我們。他把步子變換著串聯起來,和著音樂強烈的節奏,我盡力跟上。慢慢身邊的人都開始跳同樣的舞步。N又變換了舞步,邊跳邊在舞池邊緣行進。我一時興起,把他的步子稍加改動,跟著前進。好象潮水涌過,越來越多的人被卷進熱舞的大海。DJ會意地換上了LANBADA的拉美節奏,人群自動地一個接一個搭了起來,隨著音樂排成長蛇陣,歡快地游走著,一路吸引著更多的人。

不知是的作用還是音樂本身,我沉醉在熱烈的節奏中,好不容易才注意到他的手勢。他象是要說什麼。我打手勢表示我一點也听不見。他向我翹起右手拇指。我笑了,擺動身體滑行在人群中舞向他身邊。在我快要接近他時,突然一個轉身繞到他側面,在他還來不及逃避時,撩起他耳邊的頭發,對著他的耳朵大聲嚷︰「我在大學舞廳里一直是高手啊!」他的頭發里,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仿佛在哪里聞到過。算了,不去想它了,傷什麼腦筋呢?怎能浪費這美好的時光。忘記吧,跳舞吧;跳舞吧,忘記吧……

張力第四章

仿佛毫無重力地飄蕩在深遠的大海中,隱約听見帕格尼尼的練習曲傳來,只是聲音非常單調粗嘎。我翻了個身,繼續在大海中飄蕩。帕格尼尼的練習曲一下子近了,就在我耳邊震耳欲聾地回響著。猛地我全身發冷,身體好象一下子恢復了重力的控制,結結實實地砸在什麼地方。我從夢中醒來,只見一只手伸在自己鼻子底下,手里拿著我的手機。鈴聲放棄了努力,屋里重回寧靜。我努力眨著眼楮,希望想起來我是誰,身在何時何地。為什麼在此時此地。

我首先感受到的是香味。無處不在的濃郁的香味,枕頭上,沙發上,我蓋的毛巾毯上,我面前的人的頭發上。然後我想起了手指在T的頭發里滑行的感覺,接著想起了我是誰,最後才把眼光落在N遞上的我的手機屏幕陌生的電話號碼上。

「醒了?」N微笑著,「手機響過好幾次了。」

我看了看周圍擺放著簡潔質樸但昂貴無比的「宜家」原木家具和身下白色帆布沙發,臉上不由得發燒︰不僅是因為宿醉。「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喃喃地說,「我不大會喝酒的。打擾了。我能不能……」

「沒關系,」他用下巴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旁邊的白毛巾都可以用。」

我紅著臉爬起來,經過他身邊,走進浴室。我倒不是想吐,但是我迫切地需要冷水來清醒一下自己的頭腦。我洗過臉,呆立了一會兒。浴室里,香味更加濃郁,幾乎使人迷醉。我打開梳妝櫃,里面有牙刷、杯子和剃須刀,但沒有香水瓶。大理石梳妝台上也有一套這樣的東西,還有個特別大的瓶子,禁不住好奇心,我帶開一聞,香味就是來自這里。有一陣子,一種奇怪的想法毫無來由地鑽進我的腦子︰這里應該是兩個人住的地方。飄飄乎乎的感覺轉瞬即逝。這時,我的注意力集中到門背後的掛著的一樣東西上。N敲敲門,探進頭來問︰「沒事吧?好些了嗎?」

「謝謝,我沒事。順便問一句,這個是什麼?」

「那是專門訂購的洗發水。」

「你們都用這種洗發水嗎?」

「不是,G用的是另一種淡香型,T喜歡用玫瑰香型,這是麝香型。要不要連帶洗一洗頭?」

「啊,不是這個意思。不用了。」

「那麼,洗好了嗎?喝杯水吧。」

時針指向3點45分。他大概剛洗過澡,頭發濕濕地梳向腦後,露出整個額頭。他換了一身當作居家服的淺灰色寬松薄絨衫,胸前印著睡在籃里的小斗牛犬,腳上穿著白色的棉織運動襪,盤腿坐在窗下,在地上擺上一碟曲奇。我靠著沙發坐在他對面,默默地啜著礦泉水,欣賞著他背後落地窗外月光下天主教堂雙塔的尖頂和窗下的他共同構成的夜晚最深處恬淡溫馨的景致。寧靜的表面下,什麼東西觸動了我。我的頭腦飛速地轉動著。

N伸手把碟子推向我這邊,不知牽動了什麼痛處,皺了一下眉。我問︰「怎麼?跳舞跳傷了?」

「不是,是上次錄制NE節目從馬背上摔下來。」

「老天!沒骨折吧?什麼時候摔的?」

「2個多月以前。那時倒在地上,一連幾分鐘連話都說不出來,動也動不了,以為自己已經摔死了。大家七手八腳把我送到醫院,還好沒有骨折,第二天就能起床,現在只剩下一點點痕跡了。」他拉起衣服,給我看他的背部。只見左側肩胛下到臀部的地方,凡是突出的部位,都有淡淡的淤痕,「在地上的那個丑樣子都給拍下來放在節目里了,那集收視率還特別高。不管怎樣,至少比小伍幸運,他花了好幾千塊錢看牙醫,折騰了好幾次,才算把折斷的牙齒裝了回去,好幾天沒好好吃東西呢。」

「這一下可不輕啊!」我說,「保險公司立馬提高保險費了吧?」他笑而不答。我又問︰「搞那麼危險的節目干什麼?保險公司也保不住命呀。」

「NE這擋節目維持到現在不容易啊,」他感嘆道,「現在電視頻道那麼多,幾乎每個台都有自己的綜藝欄目,NE從開播到現在內容形式已經調整過很多次了,還得不斷地改。觀眾的口味一直在變,誰跟不上誰就被淘汰了。畢竟,藝人就靠收視率。」

「G和T也這麼想嗎?」

他的眼楮黯淡了︰「T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拍美國電影想瘋了,但是NE節目的檔期拖住了他。」隨即他又提起興致問︰「昨天早上我踫到你的時候,你說NE是什麼來著?」

「去甲腎上腺素?」

「對,就是那個。那是什麼藥呢?」

「說它是藥也不完全對,因為人身體里本來就有這樣一種神經遞質,作用是保持血管張力。如果太多了就會變成高血壓,太少了就是低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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