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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君 第16頁

作者︰簡單艾

握酒瓶的手剛動,她的手腕便讓人握得更緊一些。

「妳做什麼?」

他的聲音又響起了,這回她听出了里頭的關懷與怒意。

「我口渴。」眨去眼中的淚,她仰首望他。

眼前的他,深沉的眸如以往般沉靜,平靜的神情仍舊令人猜不透他的心緒。

手一抬,他揭開她面紗,將她蒼白卻清麗依舊的容顏映入眼瞳。

她瘦了。氣色不若以往紅潤,精神也不似以往充沛……指一動,他撫上她白皙的頰。隱忍于心的憐愛沒讓她瞧出,卻從不自覺的溫柔指尖中流泄而出。

暗暗一嘆,他于自己失控擁她入懷前,調開了眸。

取走她手中酒瓶,他替她倒了杯水。

「口渴喝水。」他將杯緣貼上她的唇。

微微一笑,她順從地喝了水。「再來一杯。」

他默不作聲地替她再倒了杯。

「你不問我,你重要的女人現在怎麼了?」喝完水,她先開了口。

「允諾我的事,妳必會盡力而為,這點無庸置疑。」他伸袖拭著她額際薄汗,她不穩的氣息讓他又瞧了她一眼。

「狡猾。」她任他拭汗而不制止,心里頭涌起了一絲甜意。「你這麼說,我不盡力都不行。」他此時的舉動可是對她的感激之意?

「傷口疼嗎?」他注意到了她眉間的輕褶。

「疼。」她難得說得誠實。因君韶安說了,女人有時也得依靠一下男人,讓男人來疼。

聞言,他的心震了下。

倔強的她從不喊疼的,這回卻一反常態。難得誠實的她,卻讓他的心一陣凝重。

因太過勞累導致傷勢惡化不成?心念一動,他出手探向她手腕脈象,神情凝重。

而她則順勢靠上他的肩、偎入他的懷、攬上他的腰、順了她的意。

「攸皇……」她的聲音自他懷里透出,虛弱不穩里頭透著一絲愉悅。

他不作聲,雙臂卻緩緩環上她肩腰。

「我累了。」自受傷後從未好好睡過一覺的她,真的累壞了。

身微彎,他將她攔腰抱起,隱隱的疼自心窩處蔓延開來。

「攸皇……」她又喚了聲,已經閉上眼的她,神智開始模糊了。

「我听著。」他放慢步伐、放柔手勁,小心翼翼地深怕一個不小心便加重了她的傷勢。

恍惚間听見回應的她,彎唇笑了。

輕輕地,她動了動唇,趕在她昏迷前將盤據在心頭的真心話說予他听。

「別離開我。」

「搞什麼鬼?」一名蓄著白胡子的老者顯得有些激動。「這位姑娘原本已傷得不輕,這點你們不知曉嗎?」他放開替巫緋語診脈的手,炮火全開。

「知曉。」回話的是君韶安。

放眼望去,這房間里頭就只有巫緋語、老者、當家的和他而已,此時他不回話,誰回?

「知曉個屁!」老者口不擇言。「若真知曉豈會任姑娘勞心勞力至倒下?」他指著君韶安的鼻子。「何謂病人?」

「病……」君韶安正欲開口,老者已搶先了。

「所謂病人,生病之人!既是病人就該好好地吃、好好地睡、好好地休養!如此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書都讀到哪去了?」

君韶安啞吧吃黃連地望著一旁的攸皇。這位大夫是誰上哪找來的?

「可這位病人本身並不听話。」不但不睡覺還偷偷喝酒呢。君韶安為自己辯白著。

「病人當然不听話了。」老者皺起了眉頭。「生病之人,身子已疼痛難當、不舒服極了。如此辛苦還要乖乖听話,不是強人所難嗎?」

「……」君韶安一時無言。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

「這下好了,讓她病成這副模樣,你們不是存心折磨人嗎?」老者氣呼呼地于桌旁坐落,提筆書寫。

「那……」君韶安忍著性子陪著笑臉。「那現下該如何是好?」

「廢話!當然是吃藥調理了!」老者不悅地呿了聲。「藥方拿去,趕緊派人煎了讓她服下,一日三帖不可間斷,為時七日,可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君韶安連連點頭,不明白為何被責罵的只有他一人?

「記住!現下開始得讓她好好歇息,務必先讓她將精神養足一些才行,否則後果自負!」老者站起身來。「你過來。」

「我?」君韶安指著自己,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你。」老者揮了下手。「你!穿黑衣服的。」

房里頭穿黑衣的不就只有……當家的?

「您老有何吩咐?」攸皇走近他,氣度沉穩。

「我方才進門,見姑娘在你懷里睡得安穩。」老者朝攸皇上上下下看個仔細。「去,去抱著她睡,直到她自然睡醒為止,不準放開她,懂嗎?」

「啊?」君韶安了聲。

一樣是男人,怎麼當家的是懷抱美人,而他卻是被罵得滿頭包?

「啊什麼?你跟我出去,別在這兒礙事。」

就這樣,攸皇望著抱在懷里的巫緋語一整晚。

身受重傷她的,似乎作了惡夢。

那緊蹙的眉、斷續的囈語、身子不適的掙扎……在在讓他的心縮緊再縮緊。

夢著什麼了?

他輕輕拍著她未受傷的肩不斷地溫柔低語。「別擔心,有我在。」

他不確定她是否真听進去了,但她雀實安穩下來並漾出了淺淺笑容。

那抹笑,好美。

擅自穿過他冷寂的心房,自作主張地在他心里頭發燙。

與她相處的時日愈久,他無法控管的思緒與莫名萌生的心思便愈多;他愈是想置之不理,卻愈是糾結。

他知道,他……喜歡上她了。

可明知如此,他仍是不安地想掙扎月兌身。

「巫緋語……」他低喚了聲,聲音里頭有著大多壓抑的情緒。

一年多前,他拿她沒轍;一年多後,他仍是對她束手無策。

別離開我。

昏厥前,她將這句話明明白白地說進他耳里,烙上他心底。

她,可真心?

一年多前,她口口聲聲喚他夫君,雖唐突、雖明知她是鬧著玩的,他卻從不制止。

如今想想,當時的他似乎已不排斥將她這麼一個人擱在心里頭了吧。

但如此,可好?

異于常人的他,豈能擁有常人的幸福?和被視為妖魔的他在一塊的她,又豈會幸福?

然,該如何是好?現下的他已舍不得放開她了呀。

低下頭,他凝視她睡顏,于眼底流露出的是不再隱藏的情意。

忍不住地,他將唇印上她光潔的額……

「妳,真要我陪在妳身邊,不離不棄?」他的唇向下移了幾吋,落上了她的鼻尖。「我,真的能擁有妳嗎?巫緋語……」

下一個吻,溫柔地欺上她微啟的唇,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品嘗著獨屬于她的甜美。

「叩叩」,兩聲輕響打斷滿室旖旎。

輕手輕腳推門而入的君韶安可沒漏看了當家的倉皇抬眸與微赧的表情,聰明如他隨便想也知道,當家的方才一定是「非禮」了巫姑娘了。

瞧,他這位媒人當得多盡責!

多虧他那封「回報」寫得好,文辭並茂不說,還戳中了當家的心,讓當家的不顧一切十萬火急地連夜趕來、。

天般大的功勞,他可是等著向巫緋語要獎賞呢!

不過,這下子倒是把那對纏人的「虎豹」惹得暴跳如雷了吧?

「她睡得可好?」君韶安又瞄了巫緋語一眼,目光毫不隱藏地飄向她微啟的唇。看來除了那雙紅唇遭殃之外,其它倒是沒什麼異狀……

還好,他沒壞了當家的「更近一步」的好事。

「嗯。」頃刻間,攸皇神態已恢復如常。微微側過的身軀巧妙地遮擋著巫緋語未蒙面紗的臉。「大夫怎麼說?」他這一問可是另有所指。

「大夫說,老夫人的毒患正由高人治療中,他無法也無能插手。」好歹他君韶安也算是當家的老朋友了,當家的在問什麼他豈會不清楚。「不過,老夫人的情況正逐漸好轉中,再過一兩日便會清醒,要咱們安心靜候。」看來,巫緋語療毒的本事真不是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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