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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君 第6頁

作者︰簡單艾

眨眨眼,睡意全消的男孩將整個頭探出窗外欲瞧個仔細。

起初,那只是三團白白的朦朧影子。

隨著影子的靠近,拖地的鐵鏈聲震得他耳朵嗡嗡鳴叫,影子也益發清晰。

「福同伯伯!」男孩有些詫異地月兌口喚著。他認出了走在最後的那抹身影。

那是巷口賣豆腐的老伯,總是會用剩余的豆渣做出美味的豆渣糕給他姐饞的好心伯伯。

大半夜的,伯伯不睡覺要上那兒?伯伯的手上、腳上又為何銬著鐵鏈?

而走在前頭的兩人將鐵鏈扯得太急,伯伯有好幾回都快絆倒了。

「等等,別扯了,伯伯都快跌跤了!」焦急的男孩忍不住對窗外喊著,這一喊,周遭的氛圍瞬間冷凝幾分。

「有人看得見咱們呢。」那兩人停下了腳步,其中一人說話的聲音彷如刀石撞擊。

「還是個沒長毛的小表。」另一人的聲音則宛如夜鶯哭啼。「由你來抹去他的記憶?還是由我來?」

「你去吧,今晚差事之多快把我給累壞了。」

「小表這麼晚不睡還跑出來攪和……咦?」彷若哭啼的聲音訝異地揚起。

「怎麼?」

翻閱書冊的聲音代替了回話,那人取出懷中書冊翻得好快。

「抹不得。」他嘆了口氣。「也抹不去。」

「怎麼會?」另一人搶過書冊觀看。「……是他?」咭咭的笑倏然傳開。「沒想到今晚會踫上轉世投胎後的他,待會兒我可要在閻王面前說一說。」

「走吧,先回去交差要緊,別耽擱了。」

「等等!」見兩人要走,男孩更心急了。「你們要帶伯伯去哪兒?」

「去哪兒?」兩人對望一眼,笑得陰森。「閻王殿。」語畢,三條人影轉眼消失無蹤。

「等等——」

「攸兒,你在跟誰說話?」床上的婦人翻身坐起,望著男孩的臉色有些發白。

「娘!」男孩跳下矮凳、上了床。「方才有兩個人用鐵鏈將福同伯伯拖走了,娘快找人去救伯伯!」

「你可看清那兩人的臉?」婦人瞪視著窗外的眼透著驚恐。

「看不太清楚。」男孩搖搖頭。「他們的臉上彷佛被白霧籠罩著。」

「那他們可看清了你?」

「孩兒不清楚。」男孩蹙起了俊眉,娘抓痛他了。

「踫踫踫」!突來的敲門聲讓婦人嚇得跳起來。

「攸家媳婦!」門外的聲音喚得急切。「攸家媳婦!妳快醒來,福同走了,快來幫幫忙呀!」

埃同走了?婦人用著驚懼的眼神望著眼前孩兒,唇直顫。

「我馬上就過去。」她回了話,聲音抖著。而後她將男孩抱躺于床褥上,用厚重的棉被裹上他。「攸兒,你听好。」

「娘?」男孩疑惑地望著娘,不明白娘臉上的擔憂為何。

「答應娘,方才你所見之事絕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任何人都不許提!」

「私塾的夫子也不行嗎?」他原本還想問問夫子的。

「不行!」婦人加重了語氣。「日後若有與今晚相同之事發生,也不許說出來,任何人都不許說,包括娘在內。知道嗎?」

「娘也不許說?」他抿起了唇,不明白娘的用意。

「不許!」婦人嚴厲的口氣嚇得男孩有些慌了。「快答應娘!」

「孩兒答應娘,從今而後絕不向他人提及今晚或與今晚相似之事。」他立了誓,為了讓娘安心。

不舍地,她將他緊擁入懷,眼角的淚水被她偷偷拭去。

「嗯,這才是娘的乖兒子。」

第3章(1)

表族,隱匿于與世隔絕的深山中。

並非族人相貌似鬼般恐怖而名之,而是以族人神出鬼沒、蹤跡難尋而得名。

表族人從不與外界往來,世代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除了族長之外,誰也不許未經允許擅自離山,紀律甚嚴。

表族的房舍皆沿著奇岩巨石而建造,依山傍水而立的樓宇雖稱不上華麗,卻也精致典雅。

一處築于高崖上的閣樓中,一名紅衣女子正只手撐額靠坐窗台上。

她的身形窈窕,凹凸有致︰她的倚姿慵懶,模樣嫵媚。

此時,她黑白分明的杏眼正遙望遠方,卻無視一物,只是任著思緒飄忽走遠,神情悵然若失。

仔細瞧這女子,面若桃花、明眸皓齒,雖無驚為天人之姿,卻有勾人心魂之貌。

尤其是她那一雙似水眼眸,帶著一點柔媚、一點清靈、一點嬌氣與一點淘氣。那雙彷佛會說話的眼,任誰瞧了皆會忍不住深受吸引、牽動。

「族長,我是鵲兒。」

門外,一名喚鵲兒的ㄚ頭在外頭等著。她不甚安分地將脖子伸得長長的,耳朵也幾乎貼上門扉的鏤花,只怕漏听了族長的叫喚。

「進來。」

這兩字令鵲兒歡欣地露齒一笑,隨即推門而入。

「族長,有您的東西。」一入門,鵲兒沒多想便沖往窗戶邊,立于巫緋語面前。

並非她料事如神,而是光听族長那有氣無力的嗓音也知曉,此時的族長正坐于窗前發呆呢。

「何物?」巫緋語問得意興闌珊,停留于窗外的眸光,一點也無收回的打算。

她想,她一定是病了。

若非病了,她怎會對凡事皆不感興趣?

若非病了,她怎會時常望著窗外失神?

若非病了,她怎會乖乖地待在房里,哪兒也不想去?

這病灶到底是何時種下的?她不只一回這麼問過自己,然而總是得不到答案,或許,她該找個大夫來替她瞧瞧才行。

「您打開瞧瞧嘛,是從族外的哨站送來的。」鵲兒將手中錦盒捧到巫緋語眼前。「听說有位公子指名要給您的。」

勉強收回落在遠處的眸光,巫緋語懶散地回眸一望。

好眼熟的東西……巫緋語杏眼微瞇。她在哪兒見過?

那錦盒,長五吋、寬三吋,盒身包裹的錦不織工細膩,盒蓋中央繡的那朵牡丹栩栩如生,讓人驚艷萬分。

那牡丹,品種特殊,花型特別,並不常見。但她卻見過。

是在哪兒見過呢?她凝眉細思。

玉饌樓……這三個字沒由來地突竄進巫緋語腦中,攪得她心頭一亂。

擾亂她的,非玉饌樓本身,而是那玉饌樓的主子。

那平時不說話,一開口又沒幾句好話,性格偏冷不討喜不說,還遭她戲弄過的男子……此時送來錦盒,是何道理?

「族長,快打開瞧瞧嘛。」鵲兒的眼緊盯著錦盒不放,她可好奇死了。

畢竟這不曾有外人踏進一步的鬼族,今日竟有人特地送禮來,還指明了要給族長?此種破天荒的大事,教她如何能不好奇。

況且,這禮啊,光是盒子已如此精致,更遑論里頭的東西了。

睨了鵲兒一眼,巫緋語神情有異地伸指掀起盒蓋。

一抹紅映滿了兩人的眼。

「紅色面紗?」鵲兒欣喜一叫。「色澤真美。」她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卻又讓那細致的觸感所驚。「天啊!這一定是出自天衣坊的蠶絲面紗,是不是,族長?」

真是他?巫緋語困惑了。

「可知曉那位公子的模樣?」

鵲兒想了想,轉述著听來的話。「听說生得高大挺拔,不僅一身玄衣,手里還握著一把黃銅骨扇。」她頓了下。「更奇特的是,公子臉上……」

「戴著白瓷面具。」巫緋語接續了鵲兒的話。

「族長識得那位公子?」鵲兒睜大了眸。

「不識得。」她神情稍變。有些喜、有些怒、有些怨,也有些愁。

「呃……」巫緋語的回答出乎鵲兒意料。「那這面紗……」她正想替族長好好收進梳妝台里。

「退回。」她的口氣有著不易察覺的羞惱。

「退……回?」鵲兒又愣住了。「可哨站的人說了,若族長不收這禮,便……便……」糟糕,她說不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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