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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二少 第3頁

作者︰湛露

依稀間,他听到從廂房兩側傳來的輕聲細語──

「就是他,突然來找王爺,王爺居然還把他收為養子。」

「難道他真的是夜隱的兒子?」

「他說是,看那眉眼五官,和夜隱真的很像呢,只是,誰能確定他與王爺到底是不是血親呢?」

「夜隱那個妖女,當年迷惑王爺還不夠,現在人死了,居然還叫兒子繼續迷惑王爺,真是不要臉。」

霧影站住了,面前的影子也停住,雖然那片黑影沒有五官,他卻對著那影子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這四個字輕輕飛出,讓走在前面的楚管家誤听了去,回頭說道︰「公子太客氣了。」

他笑出聲。這誤會真是誤會得妙極!

是啊,管家又怎麼會懂得他的心?

他所說的「辛苦」,遠非常人所指的那種皮肉之苦。從關外獨自一人走遍千山萬水,來到陌生的地方,找到一個陌生的男子,將自己的命運全盤交付,只因為母親臨終前的一句遺命。

到了這里,即使得到王爺的熱情擁抱,依然可以感受到四周充滿懷疑和敵視的目光。

他是誰?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為何要生于這個世界上?為何要在這個世上生存?

他只是霧影罷了,一團呵之即散的白霧,一片永遠不會有生命靈魂的黑影。

吳王依然用熱烈的笑臉迎接他,像個孩子獻寶似地捧出一具古琴給他看,「這把琴,你能認出它嗎?」

他的手在琴身上輕輕撫模了下,又錚錚地彈了幾聲琴音,一笑道︰「是鳳尾梧桐七巧琴。」

吳王高興的拍了拍手,「你果然認得!」

「娘在世時,經常和我提起這把琴,說是當年走得匆忙,留在了王府,非常想念。」

嘆了口氣,吳王眉宇間都是抑郁,「那她為何不肯回來?哪怕只是來一趟,住蚌幾日。」

「娘是很要強的人,既然已經選擇別的路,就會堅持走到底,絕不肯回頭。」

吳王看著他,「你很了解你娘,你也長得很像她。」

「我不希望自己像她。」

他一愣,「為什麼?」

「因為娘走錯第一步,然後一錯再錯,又不肯扭轉自己的命運,只知道逃避,讓王爺為她牽腸掛肚了十七年,直至油盡燈枯都不得重聚。若我是她,所走的也是一條錯的路,那我會選擇自己掌握命運,絕不會允許它錯。」

吳王怔忡地看著面前這個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少年,他有著與自己記憶中念念不忘的那個人七分相似的面容,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這樣的優雅,又是這樣的淡然,這本不應該出現在他這個年紀的人身上,是什麼力量讓他變成如今這模樣的?

不由得為之心疼,「霧影,十七年來我沒能盡到父親之責,你很怨恨我吧?」

他笑了笑,搖頭,「若怨恨您,我就不會來這里了。」

吳王嘆氣道︰「那你為何到今日都不肯喊我一聲『爹』?」

霧影再笑,「因為我並不是吳王的兒子,我只是霧影,一個孤單的人,一個說不清出身來歷的人,我可以為王爺交付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王爺又何必執著于這一句簡單的稱呼呢?」

他敏感地察覺到他話里有話,「是不是王府內有誰給你氣受了?」

「入府當日我就被您收為養子,貴為『霧影公子』,誰又能給我氣受呢?」他低頭看了眼那把古琴,「這把琴王爺是準備送給我嗎?」

「當年你娘沒有帶走它,我保留了十七年,也該物歸原主。既然你娘不在了,這把琴自然由你保存。」

霧影的眸子浮起幾絲悵然,「鳳尾梧桐七巧琴,誰又能說得清它的主人到底是誰。」

吳王說︰「當年你娘最愛彈『燕雙飛』給我听,你會彈嗎?」

「這首『燕雙飛,縴雨歸,昔巢毀,斷垣頹。暮靄沉沉寂聲悲,殘月朦朦墮夢飛。』娘當年彈它的時候定然心中淒苦,如今她既然不在了,我想還是換一首好了。」

說罷,他撩袍坐下,十指按弦,一陣琴聲錚錚然,竟如金戈鐵馬刺破靜寂,剛烈之音讓吳王陡然驚住,萬萬想不到他這樣清俊逸麗的外表下,竟然會有這麼一副豪放大氣的胸懷。

恍惚間,吳王的心已被他的琴聲彈得熱烈起來,數次幾乎要拔劍起舞。

待琴聲戛然而止,吳王不禁拍案叫絕,「真沒想到你的琴技竟如此高超,似乎比你娘還高上一籌。」

霧影起身說︰「娘病了許多年,後來已經不再操琴了,多是我彈琴給她听,娘在旁邊指導。」

「難怪,名師出高徒啊。」吳王笑著,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他身後正走了進來的君澤,揚聲道︰「你怎麼也來了?」

「被琴聲吸引,忍不住就走過來了。」他驚喜地問︰「是二弟在彈琴?我一直想找個高超的琴師討教琴技,沒想到二弟會是個中高手。」

「嘔啞嘲哳之聲罷了。」霧影不引人注意地悄悄退開了幾分,讓吳王和君澤可以面面相對。

吳王問︰「初舞走了?」

「是的。」

「這女孩兒和你很投緣啊?」

君澤的臉竟有些紅了,「是,兒子和初舞很投緣。」

「那,把她許給你做妻子,如何?」

他既驚又喜,雖然在意料之中,卻還是不免遲疑,「她年紀還小,不過才十四歲,以後的變量太多,誰知道將來又能怎樣?」

「你若喜歡,我就派人去給夏家下聘禮,先定下,等過個三年五載再成親就行了。」見他還要再說,吳王擺擺手,「我第一眼見到初舞就覺得那丫頭適合做我王府的兒媳,所以我才讓你們多親近。你要是真心喜歡她,就不要再說東說西,若是還不放心,我就稟奏聖上,金口賜婚,定死了這件事。」

君澤喜動顏色,支支吾吾了半天,終于說︰「有勞父親為兒子費心了。」

離開書齋時,他與霧影並肩而行。

「在府內住得習慣嗎?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找我。父親膝下子嗣單薄,我的身體又不好,父親如此看重你也是楚家之福,以後我也可以少些內疚了。」他誠懇地道。

霧影沉默許久,緩緩開口,「君澤少爺真的很喜歡那個夏初舞?」

「你我的名分已經是兄弟了,我叫你一聲二弟,你不如就叫我大哥吧,說什麼『少爺』的,反倒生疏了。」

他淡淡地笑問︰「大哥真的喜歡夏初舞?」

「是啊,你看那女孩兒是不是很可愛?因為我自幼身體不好,所有下人親友見到我都是必恭必敬,似乎生怕傷了我一分一毫,所以我一直沒有什麼貼心的朋友。但是初舞就不同了,她率真開朗,我對她……不怕你笑,或許是一見鐘情吧?」

霧影笑看著自己腳下的虛影,「一見鐘情……倒像是段美麗的傳奇,祝大哥這段傳奇能禁得起長久些,畢竟,一生一世的感情才是每個人都渴望得到的。」

「承你吉言了。」君澤心胸坦蕩,此時得逢喜事更是春風滿面,眼中心中所看到的,都是那漫天飛舞的美麗梨花。

只是,身側那雙黑眸幽冷得猶如暗夜寒潭,精致的唇角掛起的,亦是冰涼的笑意。

一生一世的感情,他憑什麼得到?他不可能得到的。

第二章

初舞是由父親口中得知自己已被許配給君澤的事情。

她先是震驚,而後惶恐,拉著父親的衣袖問︰「為什麼,爹?你這麼希望我出嫁嗎?我還小啊。」

夏宜修為了能攀上吳王這門親而喜上眉梢,「孩子,王爺不是要妳現在就嫁過去,只是先將親事定下,幾年以後,等妳成人再正式讓妳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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