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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城主 第4頁

作者︰湛露

依稀听到窗外有人在說話,正是初舞的聲音。

「侍雪,這麼晚了還要服侍你們公子喝茶?」

「是。」

「穿得這麼少,不會生病嗎?哦,我竟然忘記了,雪隱城比這里還冷上幾倍,只是你們公子有沒有教過你驅寒健體的功夫?」

雪染霍然拉開房門,聲音冷冷地問︰「你還有事?」

初舞燦爛地一笑,「只是來和侍雪聊個天。」

「天色已晚,不送你了。」雪染傲然地看著他,下起逐客令。

他狡黠地笑說︰「侍雪,你先回房去吧,看來你家公子是心疼你了。」

等到侍雪走進房門,雪染雙手將門關住,沉聲交代,「以後不用理他。」

「是。」她的聲音卻好像和平日有些不同。

雪染跨步到她身前,發現她的唇邊竟藏著一絲笑意。

她竟然在笑?雪隱城從不需要笑容!

他厭惡地用手蓋住她的唇,恨聲道︰「那個人有那麼好笑嗎?」

侍雪微愣地抬頭看他,平靜無波的面容陡然映進他的眼里。

他不習慣與人這樣相近地對視,于是撤開手,別過臉去,「記住我的話,不要再和那個人說話,更不要對他笑。」

「是。」這一次她的聲音又輕了幾分。「公子請喝茶。」

飲過那杯茶,他走回床邊像是要就寢休息了,但是忽然間回身對她說︰「今夜你留在這里吧。」

侍雪的手似乎顫了下,托盤上的杯子發出叮當的響聲。

「公子……」她若有所語。

「茶盤就放在桌上。」他不給她多嘴的余地,率先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按照他的話將茶盤放下,走到床邊。

他躺在里面,背著外邊,給她留了大半張床的空間。

她輕巧地躺下與他後背相對,輕輕地呼吸,像是怕驚擾了他,但是很快她又發現自己沒有熄燈,正要下床去滅燭火,雪染反手一揮,燭光陡然熄滅。

兩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近到她都可以感覺到公子的背部隨著呼吸起伏。清冷的風,不知道是從窗外透過窗欞而入,還是從他的身上飄來,這反而讓她的神智更加清醒,睡意全無。

就這樣僵直地躺著,大概過了兩個時辰,她忽然听到他開口說︰「睡在我身邊有什麼不妥嗎?」

那聲音異常清晰,絕不是夢囈。

原來他和她一樣不能成眠。

「沒什麼不妥,只是……好久沒有和公子同榻而眠,有些不大習慣。」她小聲低吟,似乎有些不安。

「任何習慣的事情都可以改掉。」他的語氣不知為何僵硬了起來。「以後也許……」話說了一半卻突然斷掉。

「已是一更天了,明天還要上路。」他轉移了話題。

「是。」她應了聲,身上忽然被什麼東西蓋住。

用手一模,是剛才她薰染過的那床錦被,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梅香。

「公子,這被子……」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要她怎麼蓋?

雪染不應聲,如同沒听見。

「公子……」她又叫了一聲,他依然無動于衷。

她只好拉起被角,半遮半掩地蓋在身上、心下不禁想起初舞公子今天問她的問題。

為什麼她單薄的身子從不會被寒冷侵襲?

只因為,在她的心頭還有一處是暖的。

只要心暖,身子,也就不會冷了。

第二章

雪染不想與行歌同行,所以很早就起床準備離開。

但是行歌好像算準了他的心思,在外面的院子里悠閑地喝茶,等待他的到來。

「今日風和日麗,真是出門遠行的好日子。」他舉杯對雪染抬了抬手,「我已經命人準備馬匹車輛,從這里到楚丘城,如果快的話,三兩天就可以到了。」

初舞這時也走了出來,「要想找到和驚鴻、破月一樣好的馬還真是困難,這里的馬店中最好的馬也只是中等而已,行歌想追上你的馬車可有一番難度。」

雪染看著他們,張口說︰「我們不同路。」

「哦?」初舞不信,「你不是要去楚丘城嗎?」

「我要先去江南一趟。」雪染看著兩人面露詫異,眼中閃過一絲詭計得逞的得意。

侍雪從他身後走來,「公子,東西都收拾好了。」

「嗯。」他抬腳往外走。

行歌在後面喚道︰「雪公子,既然不同路也不強求,只是如果我們確定那根魔杖確實是武十七所有,是否要等公子到齊再處置呢?」

「你不是被人稱為無所不能嗎?」雪染的口氣里都是嘲諷,「隨你處置。」說完衣袖一揮便離開了。

初舞困惑地看著行歌,「就這麼讓他走了?不追嗎?」

「他有心要與我們分道而行,你就算是想拉也拉不住。」雖然被雪染給了根釘子踫,他還是笑得很優雅。「再說,他雖然說得瀟灑,但以雪隱城與武十七的淵源來看,這魔杖他根本是誓在必得的,現在只是在和我們打馬虎眼,我們也不妨陪他裝裝糊涂好了。」

「那你現在要怎樣做?去楚丘城嗎?」初舞好奇地問。

行歌喝了口茶,反問道︰「你知道他要去哪里嗎?」

「不是說江南嗎?」

「江南哪里里?」

初舞想了想,「應該是薛家吧?」

世人都知道雪隱城和江南薛家的關系。這百年來,雪隱城只與薛家聯姻,前後有四位薛家小姐相繼嫁到雪隱城,成為城主夫人,而現在的薛家三小姐薛墨凝便是雪染的未婚妻。

行歌悠然說道︰「我很好奇,為什麼雪隱城只與薛家聯姻,難道只是因為薛家在江南的財力雄厚,或是薛家與朝廷的關系?」

「那麼,你是想跟蹤他到江南去一趟了?」初舞終于听明白了他的話。

「跟蹤?」他朗聲笑道︰「我行歌做事需要那麼見不得人嗎?只要放話出去,說我要到江南與出雲寺的持念大師參禪悟道,自然可以去得堂堂正正。再說,去年薛筆淨被人劫持,也是我為他解的圍,說起來,薛家還欠我一個很大的人情,如今……」他的笑意更深,「該是他們還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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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薛家,距離踏歌別館所在的小鎮不過百里的路程,當雪染在第二天清晨突然出現在薛府門前時,薛家的門僮還在門口打盹。

「小扮,麻煩通報一下。」侍雪輕輕拍了下那門僮的肩膀,將他喚醒。

門僮揉揉睡眼,老大不高興地,「一大清早的,誰那麼不長眼來叫門?」

「麻煩小扮通稟你家大少爺,我家公子拜訪。」

「哪里來的公子?要見我們大少爺的人可多了,每天都排隊排到蘇州橋上,大少爺未必都能見。你們有拜帖嗎?哪家的來路?」門僮年少氣盛,叉著腰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丫頭。

容貌太普通,穿著也看不出有什麼氣派,鐵定不是富貴人家。八成又是哪里來的窮親戚,想要攀親帶故的。

侍雪溫和地說︰「你只要告訴大少爺,說我們公子姓雪就可以了。」

「姓雪又怎樣?雪薛又不同字,就算是姓薛,也不能隨便見大少爺。」門僮還在故意找碴時,忽然覺得迎面撲來一陣寒風,沒來由地打了一下哆索。

不知何時,那丫頭身邊又站著一位年輕公子,白衣勝雪,黑眸寒如深潭,俊逸不凡的五官竟然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這位公子……」門僮的口氣不由自主地客氣起來,「還沒請教您……」

「雪隱城。」雪染懶得再听侍雪和他唆,終于忍不住親自下車。「我只等半柱香。」話中透著一股漠然和冷傲。

門僮咽了下口水。好大的口氣,半炷香時間?他就算跑進去通報,只怕也跑不回來。但這位公子的神情氣勢實在太嚇人,只怕真的是來頭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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