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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手約 第3頁

作者︰沉香

她知道,該是她說話的時候了,「女兒的事但憑父親做主。父親閱人無數,女兒相信父親。」

荊顯棣滿意地點點頭,「慧妃要的那幅詠梅圖你可繡好了嗎?」

慧妃是他薦給肅帝的妃子,此女極是貌美,真的是一顧傾城,再顧傾國,這幾日肅帝已不早朝了,是被慧妃迷了心竅去吧。他獨攬著大權,想來不出一年便可廢了肅帝自家稱皇了。

第1章(2)

「明日便好了,」看著父親皺起了眉頭,她急說道,「那日刺破了手指污了布,這幾日趕著繡,明日早上便好了,父親若是急著,那我今晚趕趕,想來子時應該可以繡好的。到時再囑人送到前廳里,父親早朝前就可拿到了。

「嗯,也好,」他起身向門外走去,「為父還有事,你莫送了,去忙吧。」

荊心同送父親到門邊就停住了,這繡圖父親急著要。

荊顯棣走出房門,又回過身來,「唉,人老了,想說的竟險些給忘了,一個月後木衡易便來迎娶了,你也準備準備吧。」

月朗星稀,滌月閣里靜悄悄的,荊心同房里的燈還亮著。亥時,荊心同剪下了最後一根線,揉揉發酸的眼楮,從繡架上取下繡好的衣裙,這可能是為父親繡的最後一件了吧,以後她會繡給誰呢?呵,是夫君吧。

起身喚了鏡兒,讓她給父親送了去。躺在床上卻怎麼也不能入睡,白天父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一個月,好快啊!她都要做些什麼?嫁衣是要繡的,別人的嫁衣繡了三十多件,想想繡嫁衣時心中的那份羨慕,如今也到自己了。還有些什麼?都不用她操心的,父親自會準備好一切的,她只管等著那天著了嫁衣,嫁到木府便對了。

只是,這木衡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只听得哥哥和鏡兒說起,自己卻不曾見過,他對自己又知了多少?有時她看著自己的容貌會想,她前生也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吧,要不,今生怎會給她這樣的懲罰?對,是懲罰,對一個女子來講毀去她的容貌就是最大的懲罰啊,饒你怎樣的個性溫良,怎樣的賢淑,面容便阻去了人們看向你的目光,又怎麼會去了解你呢?

今後會是一種什麼生活呢?她有些期盼,卻又不敢深想。

這夜里,失眠的人還有木衡易,不驚動任何人,他借著月光來到木府花園中最偏僻的一處角落里,行至一棵樹葉落盡只剩枝丫的大樹前俯身跪下。他靜靜地跪著仿若泥像,可他的心中卻萬馬奔騰。

今日他向荊顯棣提了親,爹娘可會怪他嗎?楊家枉死的七十口,可會怪他?一個月後他就要娶荊家的姑娘,若是還有他途,他也萬萬不想這樣的。他拜在荊顯棣的門下已經三年了,卻始終不得要領,這荊顯棣謹慎得很,從不肯相信外人。雖然荊顯棣的謀位之心已是昭然,可朝廷卻奈何不得,要不了幾年,他就真的可以使他的野心成為現實。如今他已經暗中聯上了父親當年的舊部、門生,將他們薦到了肅帝那里,他知道肅帝也想除去荊顯棣,只是不敢貿然行事,現在就只差快速拿到荊顯棣的篡位罪證,便可使他罪昭天下,為朝廷除了最大的憂患,一了父親當年的心願,也報了當年的滅門之仇。

三年前由邊外回到安陽參加科舉,他本可以中狀元的,不過,為了拜在容王荊顯棣的門下,只中了探花。這三年來,他緊鑼密鼓地聯系著,在朝廷中的地位日漸提升,這也讓荊顯棣重視了他。同肅帝商討過後去提了親事,因為這是獲得荊顯棣信任拿到他罪證的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多年來他孑然一身,怕的就是牽連了誰,卻沒想到,自己要娶的竟會是荊顯棣的女兒,這是不是上天捉弄人呢?他听說過這荊三小姐,也知道燒了她容貌的那場火是父親的一位舊部放的,也憐惜這三小姐,可是若做他的妻子他是萬萬不願的,不是因為她破損的容貌,只是……她是荊顯棣的女兒。他猶豫、躊躇了好久,他只是恨荊顯棣,不想誤了他的女兒,可是又著實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若是拒絕了,怕是連接近荊顯棣的機會也沒有了。為著楊家的七十余口,他便受了吧,可是他能以為夫之心待這三小姐嗎?這中間真的會一點恨意也沒有嗎?他日若真的除了荊顯棣,這三小姐又會如何?他不知道,真的,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深想,他只想著當下的吧,想著如何得到他需要的證據,其他的待來時再說吧。

荊心同覺得這一個月過得竟如此的快,這心態于她來說是陌生的,她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對生活、對旁人都沒有過多的期許,可是,這段時間她卻不一樣了,每個新嫁娘都是這樣的吧?母親為她準備了上好的衣料,非紅即紫,說是喜氣,還有著許多的珠寶首飾。她為自己繡好了嫁衣,又為著自己的夫君繡好了迎娶的禮服,繡好了鴛鴦枕、鴛鴦被,總之她想到新房里能用的就都繡了。這一針一線里,都有她的情愛和她的期盼啊,她常忘記了自己的容貌,如那眾多的新嫁娘一般,憧憬著自己的姻緣。

對于荊顯棣來說,這一個月過得是那樣的漫長,不曾想,最後竟是這三女兒為他留得了他多年來最器重的一個門生。他的門生不下五十,也多數為官,卻都不得要職,獨這木易衡不同,所以,他急急地要留住他。這一個月來,他更是看到了木易衡的卓識,他想,過不了多久,這天下便是他荊家的了。

木易衡也由多日前的猶豫中走了出來,隨著日子的接近,他發現荊顯棣對他已是不同昔日了。雖然他依然觸不到機密,不過,荊顯棣已是信任他了,想來,不出一年他便可實現當年在將軍府立下的誓言。

荊心同在滌月閣里坐臥不安,父親說今日要引木衡易來,這是多麼不合規矩?可父親說是木易衡求的,他說已是父親的門生,如今又定了姻緣,可是若只等著成親的那天才見面,怕她不慣,不如先見見也算彼此有了印象,成親之日,她也不會尷尬。

「公子,這邊走。」

听到鏡兒的聲音,荊心同一震,他來了是嗎?她又朝鏡中看了一下,很好,額上覆的是一塊白帕子,面上是繡著雨竹的面紗,配著她身上同是雨竹的白衫,也算是亭亭玉立了吧?

穩了穩心神,她起身迎了出去。迎面一人劍眉星目,神采飄逸,舉止間,獨具一派英風銳氣,是他嗎?

木衡易由一個清秀的丫環引領著來到了滌月閣,這里很是幽靜,走上閣樓見到一白衣麗人立于門邊,這女子滿身的雅氣,越走近竟越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安心是一種于他來講已經遠去了的陌生的感覺,而這個從未謀面,現在也見不到真面目的女子竟讓他感到安心。

「心同見過木公子,公子屋里請。」荊心同微微一福。

「小姐多禮,是木某叨擾了。」

坐下後,荊心同听著自己心跳如鼓,想著該要說些什麼?她少與外人交往,而眼前的又是她十日之後的夫君,她更是不曉得要做些什麼,說些什麼。她的臉那樣的燙,仿佛要燒了那面紗一般。

鏡兒上了茶,就護在荊心同的身邊,木衡易看著眼前那僵直的人兒,心下微微一笑,「小姐的繡藝聞名安陽,王公大臣們的夫人、小姐爭著要小姐的繡品啊!」這應是她所熟悉的話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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