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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亂投醫 第4頁

作者︰沐秀

取出口袋中隨手放的米粒,遞到雲雀嘴邊。雲雀伸嘴一啄,唧唧叫了兩聲,便從他手中飛起,圍繞在他身邊飛了幾圈,和他戲耍著。

風痕笑了笑,視線落到不遠處的泥地上,不由得感到奇怪,那泥地上有著凌亂的痕跡,像是有人走過。可清靈谷是非常隱蔽的所在,他住在這兒十多年,見到外面來的人加起來也是屈指可數的。

那兒有一攤異色,他走近看清楚,不禁略略皺起眉。

這……是血跡!他蹲,發現血跡旁的泥土邊有著拖行而雜亂的痕跡。

這凌亂的痕跡一直延伸到一旁的草叢里,風痕尋了過去,撥開雜草,卻看到一個人躺在里面。

是個女人。

女人全身血跡斑斑,而她臉上有著錯落的劍傷,血肉交錯已看不清面容,甚是淒慘。此時的她黑發凌亂,原本穿著的白衣已被鮮血染成紅色。

風痕試了試她的鼻息,仍有呼吸,但是微弱。他動手背起她,女人溫熱的血滲到他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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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痕不眠不休的照顧了那女子兩天,總算是續起她的一口氣。

她的生命力很強,重傷如此的人他不是沒見過,但能撐到最後的,她算是第一個;只是……

她發著高燒時,昏迷中老是喃喃道︰「救我……」

他替她換著包傷的白布時,她會忽然抓住他的手,他瞧她手抓得緊緊,眉也蹙得緊緊,嘴里輕喊著。

「師父,不要丟下我!」

他輕輕一嘆,順著她的話道︰「我在這里,不會離開妳,妳放心睡吧。」

像是听清楚了他的話,她安靜下來,不再掙扎得那麼厲害。

風痕拿開被她十指緊扣的手,無奈她即使在睡夢中,仍抓得厲害,想必是非常擔心那個被她叫作師父的人會離開她。

他心里有些許惘然,不解很需要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就這樣過了一天,她終于睜開了眼楮。

風痕發現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漆黑如墨玉般,讓他想到黑夜里閃耀的星辰。

「是你救了我?」她的聲音很沙啞,透著不安。她的手慢慢撫上自己的臉,可模到的只是厚厚的白布。

「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她驚慌地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受了驚嚇的小鹿。

「姑娘,妳別怕,妳受了很重的傷,可能需要一段日子才能恢復。」

「你是誰?這里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我又是誰?」她慌亂地說著。

他看出她的不對勁。

「妳不知道自己是誰?」他按住她激動得亂擺的雙手,柔聲地問她。

「我……是誰?」她遲疑地看著他,眼神變得驚恐不安。「為什麼我不記得我是誰了?我是誰?」

風痕心生不妙,心里閃過幾個念頭,當下便知她傷到了頭部。

她看來無法接受自己的改變,完全安定不下來。慌亂的掙扎中,他瞥見她腰間系著一塊玉璧,上面刻著一個「凝」字。

「妳叫凝兒!」

驚惶的她頓時靜了下來,抬頭對上他沉靜的眼眸。

「凝兒?」她怔怔地念著這個名字,對這名字陌生得全然沒有一絲感覺。

他點了點頭,「因為妳受了傷,所以現在暫時會想不起來。這個妳不用擔心,只要傷好了,就會想起來。我是大夫,會把妳治好的。」

他心里有點慌亂,在看到她如此無助的模樣之後,竟有些陌生的東西涌人心中;那是一種他從未經歷過的感覺,讓他感到有點不安,只能默默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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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風痕拿著搗好的藥汁走進屋里。

夕陽的余光透過窗欞輕灑進屋內,映照著床上縴柔的身影。她坐在床上,向著窗外,烏黑的雲發肆意披散著,臉上雖蒙了厚重的白布,但那道背影看起來很美,卻顯得寂寞,而那淡淡的寂寞,使她看起來疏離,令人難以接近。

「姑娘。」他收回視線,出聲喚她。

「凝兒……」她忽然轉頭看他,如黑玉般明亮的眼注視著他。「你不是說我叫凝兒嗎?那就叫我的名字吧。」

她現在的安靜和早上那副無助激動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他甚至無法分辨,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喝藥了。」他溫言道。

把藥碗遞給她。

她接過,目光移到他臉上,凝望了他好一會兒。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為什麼不喝?妳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你是大夫?是你救了我?」她斟酌地詢問著。

「是。」他淡淡一笑,覺得她現在小心翼翼的模樣很可愛。

「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她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瓣。

她剛才照過鏡子,自己現在滿臉白布的模樣很丑,而她已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我叫風痕,妳可以叫我風大夫,也可以叫我風大哥。」

他溫潤的聲音響在她耳邊,令她驚嘆著他的聲音真好听;她發現听著他說話,竟可以撫平心里的不安。

「痕,我能不能叫你痕?」她抬頭看他,眼里閃著希冀。她不想要喚他風大夫,也不要叫他風大哥,只想叫他——痕,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這樣叫他。

他微微一怔,點了點頭,「好啊,妳想叫我什麼都可以。」

她甜甜一笑。雖然包著白布,但從她的眼里,他仍可以感受到她甜美的笑容,不由得又失神了一會兒。

寂靜的室內,風痕專心地搗著草藥。

「痕,你一個人住在這里嗎?」她忽然問。

「嗯。」他轉頭望向她。

「你……不寂寞嗎?」她皺了皺眉,搖起頭來。

「寂寞?」被她說得一怔,他思索片刻,這才回神繼續搗藥。

寂寞,他覺得寂寞嗎?在決定隱居于此的時候,他不是已經想清楚自己要的東西是什麼了嗎?

他不要紛爭、不要殺人,不喜歡爭斗,更不喜歡糾纏,他忽然想到一個人,一個讓他為難的人,他來此也是為了避開他。

他只想要像這樣平平靜靜地生活,平時和谷中的花草鳥兒為伴,他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好的,只是為何現在會因她的話,心里有點悵惘呢?甚至感到些許寂寞……寂寞。

「那些噁心的東西是要涂在我臉上嗎?」她走過來,皺眉看著風痕在石碗里調制的黏稠液體。

他輕笑出聲,「是啊,這是幽蘭花,是療養生肌的珍貴草藥。」

她湊上來聞了聞,那雙黑瞳看向他。「味道好像挺好聞。」

「幽蘭的香味是很獨特的。」他溫言道︰「待會兒妳要拆白布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痛,妳要忍著。」

夕陽的余暉灑進屋內,他和她面對面坐著。

她閉著眼楮,感覺他溫柔的手掌輕撫在臉上,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讓她想起三月里溫暖的風,洋溢在心,也撩動得令人沉醉。她絲毫感覺不到他說的疼痛,只想沉浸在這種溫柔的觸感里。

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臉上涂抹藥膏,臉上的傷口正在愈合結疤中,此時看來雖然甚為可怖,但她恢復的情況良好,待結疤月兌落後,只要輔以美容的藥草,他有把握讓她恢復到從前的模樣。

雖然他不知道她以前的樣子,但從她的聲音里,他可想見往日她清麗的模樣。

她那仇家想必也是痛恨她的美貌,所以才會如此殘忍而卑劣的在她臉上留下這許多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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