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後,藍媚兒腦中「轟」地一聲,感覺一顆火藥正由自己腦袋里爆了開來,于是使盡力氣將他推開,憤怒高喊︰「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才不是那種人!」
被推離一步距離,他輕蔑地偏偏頭,雙手環胸,微瞇眼看她,唇際仍是那抹冷冰冰的邪魅淡笑。「不然妳是哪種人?」
哼,這會兒倒扮起貞節烈女來了。一個窈窕少女出現在這種荒郊野外,會有什麼光明正大的理由?更何況--
「看看妳,穿得活像台灣特產的檳榔西施,意圖很明顯啊。」她只穿一件無袖緊身背心,根本就是存心展示姣好身材。
「我高興穿什麼是我的自由,更何況現在是夏天,像我這樣的穿著滿街都是!」他果然是從國外回來的,正牌檳榔西施穿得可比她清涼十倍不止。
「台灣的檳榔西施不就是滿街都是?」
她對檳榔西施向來沒有偏見,但對他明顯輕蔑的話實在听不下去,于是義憤填膺地回道︰「檳榔西施也是人啊,穿那樣也是為了工作啊,你不要太過分,以為自己是鋼琴家、藝術家就可以把別人踩在腳底下!彈鋼琴的不見得就比賣檳榔的有倫理道德!」
她的話讓他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暴風雨前的寧靜般看著她。
她可不會被他嚇到!昂起下巴,回他一臉「怎樣?」的表情。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宛如兩個按劍相眄的劍客。
半晌,他又緩又冷的吐出輕哼。「敢情妳終于承認自己是檳榔西施了?」
她牙關已經咬得發痛,實在很想再揍他一拳!怎麼她會遇到這種惡質又不講理的雇主?!莫不是平日忘了燒香,還是真的流年不利犯太歲?
「我叫藍媚兒!」她大聲說道。「是微笑仲介公司依約來這里面試的女佣,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到仲介公司去查,我就是你今天要面試的人!」真是……好可惡的事實啊。
他笑得更加輕蔑。「女佣?我壓根沒有要找女佣。」這女人哪來的爛借口?
伸手輕佻一勾她精巧的下巴。「更何況,有誰會指派這麼一個秀色可餐的女佣來這里?」
她生氣地拍掉他的手,憤慨道︰「我這里有證明--啊?!」
她還來不及說完,已經被他一個動作再度壓靠到大門上,她只來得及尖叫一聲。
「妳竟然敢打我的手?!妳不知道手是鋼琴家的生命嗎!」他看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冷厲說道,然而在他眼底深處卻有抹奇異的光亮,像是對她的反應感到十分有趣似的。
但藍媚兒哪管得了他眼里有些什麼黑眼珠白眼仁的,她只覺全身血液直沖腦門,又驚又氣,粉女敕的臉蛋脹得通紅。「那你就可以任意躇糟別人的尊嚴了嗎?!」她指控,奮力要掙開他。
他忽而狂放一笑,邪佞道︰「我就是可以。」
挪不出距離揍他,她氣得只能用盡全力推他、擠他、撞他,邊罵︰「放開我!你這個惡棍!人面獸心、狼心狗肺、沒有道德良知、大腦缺角、肌肉不發達、運動神經短路、平衡感極度不協調……」
她把她所能想到的罵人的話全搬了出來,卻似乎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彷佛感到很有趣似地一邊看著她鬧一邊緊緊鉗固住她的身軀,動也不動。
天啊!不是出門前才看過黃歷嗎?還說今天宜開工咧,怎麼她會遇到這種天殺的惡質人類!還讓她如此沒有口德的亂罵一通……她真是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父母師長、對不起路邊小狽……
忽然,在她雙手亂揮之際恰巧模到背後門板的把手,她毫不考慮地壓下,門應聲而開,背部的支撐瞬間架空,她往後仰倒的同時,直覺拉住他的衣襟,兩人便一個往前,一個向後倒向門內。
在他還措手不及之際,她即以俐落的身手曲起腿頂住他,借力使力,以柔道中的「背摔」動作將他甩向後方--
毫無防備的他就這樣被重重摔在地上。
而她則趁機起身,早一步退到門邊,像是有隨時準備逃跑的打算。
「妳--」他迅即翻身爬起,俊臉滿布風暴,冷冽的眼刮起陣陣冰雪。
「你是自作自受!」她喊回去。
「我錯過什麼了嗎?」突然,她身後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
她迅速轉身,看見一個俊逸斯文的男子站在她身後,揚眉來回看著屋內像是剛大戰過一場、同樣狼狽的兩人。
顏之莫以一貫優雅的神態笑道︰「看來你們已經見過彼此了,那應該就不用我多加介紹了吧。」他興味地上下打量藍媚兒,對這樣一個荳蔻少女要來應征女佣工作感到相當驚奇。
從驚詫中迅速回神,藍媚兒立刻警戒問道︰「你是誰?」可不要再出現一個變態啊。
「我是顏之莫。」他笑起,指指屋內的男人。「顏之介的大哥。」
「顏之介?」藍媚兒聚攏雙眉,看向屋內的男人,他正以一種深不可測的眼神看著顏之莫。「他不是顏之懷嗎?」
顏之莫看她一眼。「不是。」
「可是顏家不是只有兩個兒子嗎?」
「妳的消息錯誤,顏家有三個兒子。」
她眉皺得更深,腦汁糊成一團--他說什麼?她見到的人不是顏之懷而是顏之介?那他不就從一開始就欺騙了她、讓她誤會,還因此而戲弄她?他、他、他……
「你這個大騙子!」她忍不住又朝此刻正名為顏之介的男人叫。
「是妳自己搞不清楚狀況。」顏之介嗤之以鼻,完全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隨即看向顏之莫,出聲︰「你來做什麼?」聲音里有著明顯的不悅。
顏之莫從容不迫地走進屋內,指指藍媚兒,笑。「我跟她約在這里面試。」
「面試?」顏之介擰眉。
「你才是要面試我的人?」藍媚兒訝然問道。
顏之莫揚眉,看向顏之介。「我之前跟你提過要替你請個女佣的事,你忘了嗎?」
顏之介不語,但那表情明白表示︰他壓根不知道有這件事。
「我跟你提過的。」顏之莫確定地說道。
顏之介蹙眉思索半晌,才終于恍然似地想起了什麼。沒有回應顏之莫,反而冷眼射向藍媚兒,斥道︰「妳笑什麼?」
藍媚兒一听顏之莫是她的「證人」,馬上雙手交叉胸前、鼻子翹得半天高,擺出一副「你看吧,我真的是來面試的女佣!」趾高氣揚的表情。
就算顏之介此時表情冷厲得像恨不得沖過來揍她一拳,她也不怕,還故意把頭偏向旁邊,從鼻子哼氣道︰「哼哼哼,做錯事的人應該馬上道歉,老師沒教過你嗎?」
顏之介狠狠瞪她一眼,轉而對顏之莫冷道︰「我當時並沒有答應你。」
「你怎麼能不答應?」顏之莫對房內四周揮了揮手。「你看看你這個地方,就算沒亂到不堪入目,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更不用說你的三餐,你又不會煮飯,老是隨便吃吃……你看看你,都瘦得皮包骨了……」
他邊說邊模模顏之介的臉頰、拉拉顏之介的衣服,害顏之介難堪的直揮手閃避--他一定要在外人面前當他是個小孩似對他嗎?
「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嘛,哪會做些什麼。說不定連穿個衣服都要人家告訴他袖口在哪里呢。」藍媚兒故意懶懶地靠在門邊碎碎念,音量剛好可以讓顏之介听得一清二楚。
青筋隱隱浮現,顏之介轉頭開罵了︰「我在跟人說話,妳在旁邊嗦個什麼勁!」
「我嗦?」藍媚兒也沒啥好脾氣地沖口回道︰「那你怎麼不反省一下自己的態度?明明就是你錯在先,不跟我道歉也就算了,還惡人先告狀!要說誰態度差,那你肯定榮登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