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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夜的囚犯 第36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我相信我看到輪廓,」她說。「我相信俄羅斯信件引起秘密調查,結果是樊世大有嫌疑,因為你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他身上。因為它很秘密,而且樊世又沒有被起訴,我的假設是你們擔心引發可怕的丑聞。至于丑聞是在文件的本身,或者樊世其實牽扯到更大的罪行,俄羅斯文件只是其中一部分,我就無從知道了。」

他搖著頭,看向別處。「這很不好,黎柔,你不能、也不應該去想這些。你讓我非常不高興。」

她听出他聲音里的不高興,也覺得他說她名字的方式另有涵義,帶有他獨特的意味。那聲音在她的內在痛苦的回響,彷佛他真的在替她煩惱。

「那是你的良心,」她竭力保持聲音冷靜。「它正在告訴你,你是多麼不公平、狡詐和不尊重他人。我若是你,我會全盤說出來,你跟我都會輕松許多。我希望把事情明確地說清楚,然後讓它過去,我們便可以應付眼前的事。如果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擋在其間,我們永遠都不會有進度。」

他也希望如此。她從他緊繃的站姿和雕像般的側面看得出來。更重要的,她感覺得出來。

「別這樣,」她說。「艾司蒙,講理一點吧。把經過告訴我,就當作報告吧,當我們是同事。我已經預料到故事不會好听,但是我的胃很強壯。這很明顯,不夠強壯的女人,不可能忍受樊世十年。」

「我早該殺了他。」他的聲音很低,充滿懊悔。「我不該把你牽扯進來,好個愚蠢的錯誤。」

她相信他的懊悔是真的,看來他確曾利用她,但不是她所害怕的冷血利用。

「沒錯,因為你的心智被遮蔽了,」她說。「再杰出的人也會發生這種事,沒有人是完美的。」

漫長而不愉快的寂靜降臨。終于,他走到沙發,看也不看她便坐了下來。

然後說出一個名叫「二八」俱樂部的地方。

☆☆☆

亞穆並沒有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只說了幾件輕微的,以及他毀掉那個地方的簡單經過,但是他並沒有說出他利用樊世對他個人的著迷毀掉樊世的理智,主要是不想讓她知道她丈夫的背叛其實兩性都有。她跟艾凡瑞都是英國人,如果艾凡瑞把醉酒之後跟柯德蒙的小插曲,看成那麼不可原諒與違反自然的獸性罪行,亞穆擔心黎柔光想到丈夫曾經踫觸她,很可能感到極度的驚駭。

雖然,她正靜靜聆听,亞穆完全猜不到她在想什麼。話剛說完,他已開始武裝,準備接受勢必會來的責備,以及他肯定會受不了的眼淚。

沉重的寂靜持續許久,終于她長嘆一聲。「我的天,」她輕聲說。「我完全不知道。我也不可能知道,對吧?即是你這樣的專家也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弄清真相的,對吧?」

她伸手放在他的肩上。「謝謝你,艾司蒙。你解除了我的心頭重擔,讓我知道我其實無能為力。樊世不僅懦弱,還很邪惡,我父親的罪行跟他相比起來小多了。我相信我父親的確貪婪和沒有良心,然而,樊世則是殘忍。難怪你覺得早該殺死他,但我也知道你並不想弄髒你的手。」

他真想歪一下頭,把臉頰貼在她的手背上,並乞求她的原諒。「我不是殺手。」

「當然。」她輕捏他的肩。「你是怎麼忍受過來的?必須這樣小心翼翼地對付這些壞人?難怪王室如此看重你。」她輕聲笑了笑。「樊世說你不是普通人,他說的還不到一半。」

那疼惜的輕捏、那聲音里的同情讓他困惑,笑聲則讓他更為不解。

「你笑了。」他呆呆的說。

「我不是聖人,我一點也不喜歡報復。樊世理應受到懲罰,而你顯然是唯一可以執行的人。我只希望你以前就告訴我,想想我為那個骯髒、可恨……啊,我想不出足以形容的字眼……的人所浪費的眼淚。」

她離開沙發。「你就想得出來,艾凡瑞說,你會十二國的語言。喝點香檳好嗎?」

他不懂她是怎麼回事,只壓了壓疼痛的頭。「好的,隨便什麼都好。」

「雪若小姐和薩羅比送了我幾瓶,」她朝門口走去。「本來我氣得想拿它們一瓶一瓶的敲在你的頭上。但是今晚你提升了自己,艾司蒙,你良好的行為值得嘉獎。」

他呆呆地看著她離開畫室。

她沒有生氣,也沒有傷心或惡心,她認為他很好。

她真的向他道謝,說他解除了她的心理負擔。而且她主動的踫觸他,疼惜又帶同情。她說他的工作既可怕又復雜,真不知他如何忍受下來,這也是他午夜夢回常有的想法。

她大可因為他利用她、任由她獨自面對她可怕的丈夫而憎恨他,尤其畢樊世之可怕,部分原因是被艾司蒙所逼。然而,畢黎柔卻安慰他,彷佛他才是受苦的一方。

這讓他發現他多麼渴望安慰。因為他的任務一向都很艱巨與邪惡,令他憎惡,也痛恨英國政府對他的無盡要求。同時,他也會替畢樊世的受害人感到哀傷,例如今天艾凡瑞所受的言語毒害與寂寞的慘狀。

是啊,亞穆畢竟也是凡人,渴望能有傾訴與投靠的對象,因此他想要她的安慰,以及那雙美麗且堅強的手的踫觸。

然而,這又是他所承擔不起的風險。

☆☆☆

她拿香檳回來時,亞穆站在工作台邊。

靠近她的工作區,讓他的心和理智再次客觀。他重拾鎮靜,把激動的情緒壓回內心深處。他為兩人倒了酒,給她一杯。

「我先敬你,」她舉杯輕踫他的。「敬你總是能聰明地處理棘手的事,並能對我的智力有適度的尊重。」

「我對你的智力一向很佩服,」他說。「我知道你的觀察力很強,只是有時我會忘記你的反應也像魔鬼那麼快。」

最重要的是你的心胸如此寬大,他默默加上一句。

「都是奉承的話。」她淺酌一口說。

「都是真話,」他說。「你的心智跟身體一樣,都是魔鬼的杰作。」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她再次與他踫杯。「好吧,敬我惱人的身體。」

這次她喝了較長的一口,在工作台邊的凳子坐下,建議他們回到原來的工作。

「我已經把我的重大發現告訴你了,」她說。「今晚請我吃飯的主人,相信或假裝相信蘭蒂之所以離開是想換一個環境,或做些休息。他們已經發現了大維對蘭蒂的興趣,以及菲娜的反對。雪若小姐與菲娜同一邊,薩羅比當然支持大維。我也是這時發現柯德蒙的事。薩羅比對他妹妹說,大維剛失去哥哥,又在驚駭的情況下失去好友,難怪會因為困惑而失去方向。尤其他太年輕,需要時間才能想清楚一些事情。」

「薩羅比的觀察比他知道的更接近事實,」亞穆說。「柯德蒙的死亡是艾凡瑞所有問題的開始,我們今天花了不少時間在一起,我才知道他那個可怕的秘密。」

她的手指握住杯子的睫部。「有多可怕?」

「其實還好,他有陽痿的毛病——」

「我的天。」她的臉色變白,顫抖的手趕緊放下杯子。

亞穆沒想到她會這樣難受,因為听他說明「二八」的情況時,她好像只是在听一場大自然現象的演講,可是她鄙視她的丈夫,但她非常關心艾凡瑞。亞穆應該理解其中的差異。

暗罵自己的魯莽,他握住她的手。「不要難過,那不是永久性的問題,而且很容易就能解決。我怎會讓你最疼愛的人受苦,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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