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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夜的囚犯 第2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不要憂慮,」這位男士說。「我會照顧你。」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淚痕斑斑的臉。「你喜歡去巴黎嗎?」

馬車內雖暗,仍然足以看見他的臉。他比她起先的假設更為年輕,而且非常英俊,閃閃發亮的黑眼讓她覺得渾身發熱而暈眩。她只但願不要再度覺得想吐。

「巴——黎?」她重復著。「現——在?為——什麼?」

「當然不是‘現在’,是幾個星期之後,原因則是你在那里會比較安全。」

「安全?」她讓下巴離開他滑順的手指。「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你是一個落難的少女。」他的臉上並沒有笑容,但是聲音里卻有笑意。「畢樊世從來不會棄落難少女于不顧,何況還是這麼美麗的一位。」

「畢樊世。」她揩著眼楮說。

「我永遠也不會拋棄你,相信我。」

她已經一無所有,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了,只能但願他的話是真心的。

☆☆☆

他們抵達巴黎之後,畢樊世才把僕人的話全部告訴她︰被她偶像化的父親其實是一名罪犯,從事贓物武器的買賣,這次顯然是因為客戶不滿而遭到殺身之禍。黎柔尖叫著說,僕人說謊,並哭倒在她的救命恩人的懷中。

幾星期之後,賀德魯律師來到,事實再也不容她否認。根據他帶來的遺囑,賀律師是她的監護人,他把父親的私人文件和警方的調查報告交給她,這些文件多少證明了僕人的說法。威尼斯瞥方認為黎柔的失蹤是凶手造成的,律師認為以目前的狀況,讓警方有此印象反而比較安全。她沒有理由反對這個聰明與和善的建議,何況她根本沒有心情管這些。她低著頭靜靜听完,同意他的想法,同時感到無比的羞愧。她不只孤單無助,根本就是理應被驅逐的人。

可是,賀律師立刻進行給她一個新身分的工作,讓她重建生活;而雖然沒有法律上的義務,畢先生仍安排她跟巴黎的一位藝術家開始學畫。她雖然是叛國者的女兒,可是這兩位先生不遺餘力的支持並照顧她。她的回報,則是她這顆年輕的心所有的感激。

不久,純真的她給了畢樊世更多。

第一章

一八二八年三月巴黎

「我不要見他。」黎柔掙月兌被丈夫握住的手臂。「我要畫畫,沒有時間在你們把自己灌醉時陪一位無聊的貴族說話。」

樊世聳聳肩。「衛夫人的畫稍等幾分鐘有什麼影響?艾司蒙伯爵渴望見到你,親愛的,他非常的崇拜你。」他抓住她的手。「好啦,別鬧小孩脾氣,只要十分鐘,你就可以躲進你的畫室了。」

她冷冷地盯著抓住她的手,樊世干笑幾聲放開她。

拒看他放蕩的臉,她朝走廊的鏡子走去,對鏡中人皺起眉頭。她原本計劃進畫室工作,所以只把摻有金色、長而豐厚的頭發用緞帶綁在腦後。

「如果你要我給人家好印象,我最好去整理一下。」她說。但是畢樊世擋住轉身要上樓的她。

「你夠美了,」他說。「不必整理任何東西,我就喜歡你這樣有點亂的樣子。」

「因為你是-個毫無規則的人。」

「不對,因為那才是真正的你.既熱情又叛逆。」他壓低了聲音,視線從她豐滿的胸脯掃過縴細的腰肢,來到也同樣豐滿的下圍。「也許,今晚就讓我來提醒你?」

她壓下一陣反胃的感覺,以及立刻斥之為無稽的恐懼。她不曾讓他踫觸已經好幾年,上一回他強行抱住她時,黎柔抓了他最心愛的花瓶敲在他的頭上。她會誓死捍衛這個權利,這是他非常清楚的,她絕對不會讓他那跟無數女人鬼混過的身體踫觸到她,更不會讓他所謂的「」污辱她。

「除非你不想活了。」她將掉落的長發塞到耳後,冷冷地對他一笑。「你該知道的,法國陪審團對于迷人的女性謀殺犯一向多麼地同情有加。」

他只是咧開嘴笑。「你這原本甜美的小貓咪,怎會變得如此堅硬無情。不過,你對每個人都是這麼無情的,不是嗎?只要擋了你的路,你就踩踏過去。這當然是最好的方法啦,然而總是有些可惜。畢竟,以前的你是那麼可愛。」他傾身向前。

大門的門環在這時響起。

樊世低聲咒罵著退開。黎柔把松掉的發夾弄好,快步走入客廳,她的丈夫緊跟在後。管家宣布客人的到訪時,他們已經擺出標準英國夫妻的模樣︰黎柔挺直背脊坐在椅子上,樊世盡忠職守地站在一旁。

客人被延進客廳。

黎柔在剎那間忘卻一切,包括呼吸。

艾司蒙伯爵是她所見最美的男人。活著的男人中最美的。她在畫里面看過他這種人,然而即便是波提且利也會因為看到這麼美的模特兒,喜極而泣。

兩位男士在她那暫時停止作用的腦袋上方相互問候。

「夫人。」

樊世的手肘讓她回到當下,黎柔呆呆地伸出她的手。「先生。」

伯爵彎身親吻她的手,嘴唇拂過指節。

他的頭發是稍淺但如絲的金黃色,比流行的發式稍長。

他握著她手的時間,也比禮儀所規定稍微長了一點——長到把她的視線吸入他的眼中,並將所有的意識凝注在那里。

他的眼楮是深色的藍寶石,專注地燃燒著。他放開她的手,但是並未放開她的眼光。「謝謝你給我這麼大的榮幸,畢夫人。我在俄國看見你為黛薇公主的表妹所繪的畫像,我想要買,可是畫像的主人非常識貨,堅決不肯割愛。他要我自己來巴黎找你,所以我來了。」

「你從俄國來?」黎柔強忍著伸手按住心髒的動作。我的天,他遠從俄國而來,而他光是走過聖彼得堡的街道恐怕就有上百個畫家追著他吧。任何藝術家都會為了能畫到這樣一張臉的機會,不惜賣掉第一個孩子。「當然不可能只為著一張畫像吧?」

他性感的嘴自在地轉成慵懶的笑容。「啊,我在巴黎也有些生意。夫人千萬不要以為只是虛榮讓我來此,雖然尋求永恆也是人的天性。而人之仰望藝術家,一如人之仰望上帝,而且目的相同,都是尋求不朽。」

「說得真好。」樊世插嘴道。「就在此時此刻,我們也正逐漸腐朽。前一分鐘,鏡中人仍是盛年,轉眼間卻變成長了疣的癩蛤蟆。」

黎柔听出丈夫聲音中隱含的敵意,但她的注意力仍在伯爵身上。她看見他凌厲的藍眼中光芒一閃。在那個剎那間,他的臉和房中的氣氛都有了微妙的改變。在那怪異的片刻里,天使的臉變成它的對手的,輕笑聲仿佛來自——魔鬼。

「再轉眼間,更成為蛆蟲的盛筵。」艾司蒙放開黎柔的視線,轉向樊世。

他仍笑著,眼神似乎真的覺得談話很有趣,魔鬼的表情也徹底消失。然而,房中的緊張卻增加了。

「即使畫像也不可能永久存在,」她說。「任何畫材都不全然穩定,所以也會腐朽。」

「埃及的墓穴里有保存了幾千年的畫,」他說。「但那些與我們無關,我們都沒有機會得知你的作品可以保存幾個世紀。對我們來說,此刻才是重要的,而我希望,夫人,你能在稍縱即逝的此刻,找得出時間分給我。」

「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些耐性,」樊世走向放著盛酒器與酒杯之托盤的桌子。「黎柔正在忙一幅畫,後面還有兩幅等著她。」

「我的耐性是很有名的,」伯爵說。「沙皇就曾經說,我是他所見過最有耐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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