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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棍侯爵 第31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丹恩決定不回房間清洗。他走向水泵,不理會貼身男僕有關致命寒氣的警告。

昂士伍不甘示弱地加入。他們默默地將水潑在身上,朋友們則聚集在他們身旁檢討並爭論剛才的那場架。

用冷水清洗完畢後,他們兩個注視對方,抖動肩膀掩飾寒顫。

昂士伍先開口。「天哪,」他搖頭說。「誰會料想得到?」

「她開槍打我,」丹恩說。「我必須懲罰她。我總不能讓每個對我不爽的女人都拿著上膛的手槍追殺我。必須殺雞儆猴,對不對?」

他看看其他人。「如果一個女人槍傷惡魔而未受懲罰,那麼別的女人可能會開始覺得,她們用任何微不足道的借口對任何男人開槍也不會有事。」

他身旁的男士們靜默下來,表情凝重地沉思這個令人不能容忍的可能性。

「我娶她是做公益。」他說。「男人有時必須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沒錯。」昂士伍咧嘴而笑。「但是在我看來,犧牲並不大。那女人是個極品——我的意思是說,尊夫人非常漂亮。」

丹恩假裝無動于衷。

「我認為是美若天仙。」柯路碩說。

「氣質出眾。」另一人說。

「高貴優雅。」

丹恩不由自主地抬頭挺胸,但還是努力裝出厭惡的樣子。「你們盡避絞盡腦汁去創作詩詞,歌頌她的完美。」他說。「我可要去喝上一杯。」

第十一章

潔絲的晚餐大約在打架的二十分鐘後出現,但是她的丈夫並沒有出現。他和幾個同伴在酒吧間喝酒,叫旅店老板轉告她不用等他。

潔絲並不意外。根據她的經驗,在拚命想要打爆對方的腦袋後,男人很快成為親密好友,並且以喝得爛醉來慶祝他們的友誼。

她吃完晚餐,梳洗更衣準備就寢。她沒有浪費力氣穿上黑邊紅睡衣。她衷心懷疑丹恩回房時還有能耐欣賞。她換上較不引人的米色睡衣和粉色錦緞睡袍,捧著拜倫的《唐璜》坐在壁爐前的椅子里閱讀。

午夜過後許久,她听到房外的走廊傳來三組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和三個喝醉的聲音含混不清地唱著下流的歌曲。她起身打開房門。

原本靠在兩名同伴身上的丹恩撐起身體,踉踉蹌蹌地向她走來。「瞧,新郎倌來了。」他大著舌頭宣布,伸出手臂勾住潔絲的肩膀。「走開。」他對同伴說。

他們搖搖晃晃地走開。他用腳將門踢上。「叫你不用等的。」他說。

「我想你可能需要人幫忙。」她說。「我叫安卓先去睡,他已經累到站著就睡著了。反正我在看書,還沒有睡。」

他的外套和襯衫都皺了,領巾不知去向,沾血的長褲有點濕,靴子上黏滿干掉的泥巴。

他放開她,搖搖晃晃地站著,凝視靴子許久,然後低聲咒罵。

「你何不坐到床上?」她建議。「讓我幫你月兌下靴子。」

他搖搖晃晃地走向床鋪,抓著床柱小心翼翼地坐到床墊上。「潔絲。」

她走過去,跪在他腳邊。「是,爵爺。」

「是,爵爺。」他笑著重復。「潔絲,夫人,我想我不行了。算你走運。」

她開始拉扯他的左靴。「走不走運還很難說。我們只有一張床,如果酒醉使你像亞瑟叔叔一樣鼾聲如雷,那我今晚必定要難過了。」

「鼾聲?」他說。「居然擔心鼾聲?傻瓜。」

月兌掉了他的左靴,她開始拔另一只。

「潔絲。」他說。

「至少你還認得我。」

右靴沒有那麼好月兌,但她不敢太用力,唯恐他會往前倒下壓到她。「你最好躺下來。」她說。

他沖著她傻笑。

「躺下。」她堅定地說。

「躺下。」他重復,對著空氣傻笑。「哪里?」

她站起來,伸手朝他的胸膛用力一推。

他往後倒下,床墊彈了起來。他輕聲低笑。

潔絲彎下腰,重新與靴子搏斗。

「優雅,」他瞪著天花板說。「優雅的丹恩夫人。嘗起來有雨水的味道。她是個討厭鬼,但是非常美麗(意語)。非常美麗的……討厭鬼。」

她拔掉靴子。「不押韻。」她站起來。「你不是拜倫。」

回答她的是輕微的鼾聲。

「瞧瞧新郎倌。」她低聲埋怨。「幸好床夠大,我對婚姻的奉獻不包括睡地板。」

她走到盥洗台洗掉手上的泥巴,月兌下睡袍搭在椅背上,然後繞到床的另一側,盡可能掀開被子。她掀開不了多少,因為他的上半身斜躺在被子上。

她推他的肩膀。「睡過去,大塊頭。」

他咕噥著先翻向一側,再翻向另一側。

潔絲使勁兒地推。「過去啦,討厭。」

他咕噥著又翻了一下。她不斷地推。不省人事的他終于把頭移到枕頭上,把雙腳抬上了床,然後面對著她縮起身體。

她爬到他的身旁躺下,生氣地把被子拉上來。「嫌我討厭,是嗎?」她低聲說。「我可沒有把你推到地板去。」

她翻身面對他。纏結的黑色卷發垂在前額,右手抓著枕頭一角,睡夢中的他不再眉頭深鎖。他在打鼾,但鼾聲低沉細微。

潔絲閉上眼楮。

雖然兩人的身體沒有接觸,她卻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存在……使得床墊下沉的體重……煙酒和體味混合而成的男性氣息……龐大身體產生的溫度。

她還感覺到一種極無道理的沮喪和傷心……如果她完全誠實。

她預料丹恩會和朋友喝幾杯,她也預料他會喝醉了回房。她不會介意。他不會是第一個或最後一個醉入洞房的新郎,她甚至認為醉意或許會讓他對她的缺乏經驗比較寬容。

老實說,她寧願他盡可能接近不省人事。讓處女失去童貞並不是最美的經驗,妮薇曾說看到幾滴落紅經常會使得即使最壯碩遲鈍的男人歇斯底里起來。妮薇還曾向她解說如何應付那種歇斯底里及其他的一切。

知道今晚的經驗可以決定她和丹恩的未來,潔絲像面臨決定性戰役的睿智將軍那樣地謀劃策略。

她有足夠的相關知識,決心全力以赴,準備以樂意、甘願、敏感、專心的態度應戰。

但她沒有預料到這個。

他不是青少年,他了解自己的酒量,他知道喝多少會使他喪失能力。

但他沒有適可而止,在他的新婚之夜。

理智告訴她,他的行為必定有男性典型的愚蠢理由,她遲早會找出理由何在,結果會證明他絕不是要傷害她的感情、使她覺得自己沒人要,或令她沮喪抑郁。

但辛苦了一整天,她此刻才明白自己大部分的時間都繃緊著神經在期待和擔心後來證明不會發生的事。

她筋疲力盡卻無法入眠,明天還得以同樣焦躁的心情拼命趕路。她想哭,但更想尖叫、揍他、扯他的頭發、使他和自己一樣難過與生氣。

她睜開眼楮,坐起來往四下瞧,找尋可以用來打他又不至于造成永久傷害的東西。視線落在盥洗台時,她心想她可以把水壺里的水倒在他身上。

接著她想到她不應該看見盥洗台。原來是忘了熄滅床頭桌上的油燈,于是她移到床緣伸手熄燈。

她坐在那里凝視黑暗。窗外傳來黎明前的鳥叫。

他咕噥一聲,睡不安穩地動了動。

「潔絲。」他的聲音充滿睡意。

「至少你還知道我在這里。」她嘟囔。「我想那也算不錯了。」嘆口氣,她再度躺下。她在拉高被子時感到床墊移動下沉。耳邊傳來更多的咕噥聲。接著他的手臂伸到她的腰月復之間,他的腿跨在她的腿上。

他在被子上面。她在被子下面。

他粗壯的肢體沉重卻異常溫暖。

她覺得好一丁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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