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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藤染綠 第9頁

作者︰段絮

成親在即,藤井樹在憂郁要不要找未來娘子見一面。自從那日不歡而散,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入我相思門,始知相憶深。他確定自己對辛綠痕是喜歡的,就如詩詞里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喜歡一個人,不是朝夕相處就喜歡了,他和小彩相處十多年也產生不了親情之外的感情,遇見辛綠痕,只有三次短短的會面就把她放在心里了(各位原諒,藤井樹念書不多,詩詞理解有誤)。

因為喜歡,藤井樹不介意別人說他攀高枝。年齡不是問題,貧富不是差距,心意最重要。這一顆情竇初開的少年春心,願意為愛犧牲。

前提是還錢免談。

可見藤井樹和辛綠痕湊成一對不是沒有道理,他們都愛錢。藤井樹一方面想念佳人的音容笑貌,一方面又怕為錢財再次不歡而散,所以躊躇不前。最後還是感情佔上風,辛綠痕打敗銀子,在藤井樹心里榮升第一位。他就趁著一腔熱血沖出家門直奔辛府。

如果她堅持要他還錢,他會給她解釋清楚的。

人是見到了,相比藤井樹的熱切,辛綠痕反應平淡,只招呼他到迎客廳奉茶。

熱血冷下來,藤井樹很失望。未來娘子明顯不像別的女子那樣,見了未婚夫婿會含羞帶怯。她平靜的眉眼找不見一絲波動。

「成親前見面不吉利。」她皺眉,午睡未盡興被吵醒誰都會不高興。對他,說不上動心,只覺得可以接受。未定名分之前的兩次偶遇,相處還算愉快,他的單純樂觀感染了她,他的不卑不亢給她留下好印象。她以為,他不是貪圖富貴的人,可是他卻不肯還銀子,這點令她不快。

「我只是想見你。」藤井樹表白自己的心意。

「以後相見的日子還長著呢。」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我現在想見你。」他執拗地說,抬眼,直視她的眼。

辛綠痕不太懂他為什麼那麼堅持,但是可以肯定一點。

「你喜歡我。」

他臉紅,垂眼,一直紅到脖子根。

這種感覺不錯。

「附耳過來,我有話說。」辛綠痕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只見藤井樹的臉由紅轉白,再轉青。

第4章(1)

拜天地,入洞房,熱鬧的婚禮結束了。第二天,辛家二老發現一對新人不見了,隨之消失的,還有價值一百萬兩銀子的財產。

辛老爺確定,自己給女兒洗劫了。

敝不得婚禮前女兒說現銀堆在庫房不安全,要存進錢莊生利息。所以,辛老爺同意女兒將一車一車的真金白銀古董珠寶運走,說是存進鎮上最大的錢莊了,其實是把財物兌換成銀票,揣在身上好跑路。

辛綠痕是有預謀的,只怪辛老爺一時疏忽,沉浸在嫁女的喜悅中不可自拔,才著了她的道。如今辛老爺才後悔,不該把女兒教得太精明。當初只讓她多抄點女則女誡什麼的,沒事就彈琴捕蝶做女紅多好,偏偏辛夫人說怕女兒什麼都不懂要吃虧,就什麼都讓她學,還把扎馬步練氣射飛鏢作為不好好學習的懲罰手段。結果呢,女兒有本事了,翅膀硬了,反過來算計父母。

吃虧的是辛家二老。

「女兒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呀?」辛夫人愁眉苦臉。

「那不肖女最好永遠別回來。」辛老爺咆哮。

「我有不好的預感。」辛夫人不擔心女兒,她擔心的是女兒還有什麼「報復」的後招。

「不會吧,那不肖女不會那麼狠毒吧。」辛老爺額頭上冒出冷汗。

難說得很,辛綠痕「心狠手辣」完全不下于辛家二老,看來這次逼婚真把她惹毛了,要不然也不會使出非常手段來「對付」自己的親生父母。

「老爺,藤家人都不見了。」下人進來稟告。

「他們串通好的!」辛老爺驚呼。

「老爺,苟媒婆家昨晚失竊,丟了五百兩銀子。」又一個下人進來稟告。

「他們竟去做……」辛老爺要暈倒了。

「老爺——」第三個下人又來了。

「我受不了啦!」辛老爺無力軟倒在椅子上,對辛夫人交代,「有什麼事你處理。」

「又是什麼事?」辛夫人不悅地瞪著下人,他們不會一次說完所有的事嗎,偏要一個一個來,刺激得人受不了。

「門口有個老頭說……他是夫人的爹……」下人話還未完,辛夫人像中邪似的跳起來,拖著辛老爺往內室跑。

「還有一個老太婆……她說是老爺的娘……」後半截話已經不重要了,來一個已經天崩地裂,來一雙簡直就是日月無光。

辛夫人的預感成真,她的寶貝女兒果然還有厲害的後招。他們躲了二十年,還是躲不過,難道真應了算命仙的話,女兒是天魔星轉世,只有她暗算別人,沒有別人暗算她的。

這一天,辛家二老畢生難忘。

辛綠痕和藤井樹這對卷款私逃的夫妻,身懷巨資,此刻已經攜手闖天下去也。

「我們要去哪兒?」藤井樹問辛綠痕。

「走到哪兒算哪兒。」辛綠痕答道。

在成親前的最後一次會面,他們就串通好了,應該說主謀是辛綠痕,從犯是藤井樹。主謀負責出主意,從犯負責執行。藤家長輩被他們轉移到鄰縣,是為了預防辛家二老氣急拿無辜之人出氣。偷苟媒婆的銀子,是為了懲罰她的多嘴。至于通知「仇家」上門,辛綠痕是瞞著藤井樹做的,有些事實太驚人,她怕他受不了,以後再慢慢解釋。

有了妻子和銀子,藤井樹樂得跟傻瓜一樣。他才弱冠,正是少年心性,要不是環境所逼,他也是愛玩愛笑的。現在沒了包袱,輕松自在。他從未出過遠門,正確地說,二十年來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鄰縣。這一次有機會遠游,又有心愛之人相伴,自然看什麼都新鮮有趣。

辛綠痕一再告誡他別那麼幼稚,那樣她會很丟臉。本來他就比她小,見過的世面沒她多,也沒她成熟穩重,為了不顯老,辛綠痕保養得可勤了,每晚把蔬菜水果切成薄片敷在臉上,經常嚇壞藤井樹。

這對看著不像夫妻像姐弟的夫妻,穿著華麗,行為招搖,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愜意。

闢道上,形形色色的旅人忙忙碌碌地奔向他們的目的地,像辛綠痕和藤井樹這等漫無目的的人大概沒有幾個。

藤井樹現在已經累得走不動,坐在路邊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走。當初是他說要步行,好欣賞沿途風景,又說坐馬車氣悶,誰讓他不會騎馬。辛綠痕說走路就走路吧,平時待在深閨也難得有走路的機會。結果呢,反倒是身體壯壯的少年郎拼不過弱質縴縴的閨閣千金。

「前面有家茶棚,你好歹給我走到那里去。」

听說有地方可以休息,藤井樹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挪動腳步,辛綠痕不管他,先行一百步坐在茶棚里等著他慢吞吞地挪。

此刻是正午,烈日當空,來往的商旅人困馬乏,在茶棚里休息的人不少,路上逐漸沒了行人。

辛綠痕叫了東西吃,食物剛端上桌子,藤井樹正好「挪」到,時間拿捏得相當好。

「水。」他沒力氣說話,只能發單音節。

編了一大口水,緩過氣,他發現一個奇怪現象。

「那些人有那麼累?都睡了?」

「噓。」辛綠痕示意他噤聲。

不管,別人睡別人的,他要吃東西,吃完了東西,他發現她什麼也沒吃。

「你不餓?不渴?」

「不。」

藤井樹看著辛綠痕,視線由清晰變模糊,由單影變雙影,他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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