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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車開進慢車道 第20頁

作者︰林雨行

所以秦日臻勸慰說︰「我們還是出去吃怎麼樣?呃……燭光晚餐吧?」

但是張小弟很不客氣地拔刀相向,「嫌我做得不好吃?!」

為了拯救自己日益衰殘的生命,秦日臻嘴上抹了油說︰「怎麼敢!只是怕你太操勞累壞了身體!」

這個答復很有人情味,張小弟想了想就放下菜刀立地成佛了。

然而手機卻不適時地響起,張小弟听見那聲其實听過無數次的「爸爸,來電話了!」時不明不白地臉紅了。

她的臉越來越紅,但那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原因,變成了由氣憤引起的了。秦日臻一接起電話就開始了沒完沒了地討論,好像是一件嚴重的事精,他說了幾次不用擔心,還用了許多張小弟不熟悉的枯燥理論性的詞條。

收線之後秦日臻吃了一驚,「你臉怎麼這麼紅?」

張小弟惱怒地道︰「你還知道我在這里!究竟是誰打來的講了這麼久?」

「是何印殷,她最近在學炒股,剛才……」

手機又響。張小弟神色黯然。

這一次秦日臻表情冷峻,喔喔嗯嗯了幾聲馬上掛斷電話,抓起外套邊穿邊說︰「公司有點兒事情,孫總通知我馬上去。」

張小弟的腦子在這兩個電話里幾乎沒轉過彎來,

「什麼,孫總?搞什麼鬼呀,不是已經下班了?」

「這件事與美國方面有關,美國現在可是白天。不過也不是很嚴重的事,用不了多久的時間。」秦日臻一只手放在她肩上,「這樣吧,你先去我們公司附近那家海鮮餐館定好湖中包廂等我,我盡快趕去。」笑著親了她一下,轉身便出了門。

但是張小弟並沒有馬上去海鮮餐館,出了門滿街亂走,看到書店、音像世界什麼的就鑽進去。她在秦日臻爆他們公司不遠處一家書城看見2003年諾貝爾文學獎獲賂者庫切的代表作《恥》,就看了起來,因為她喜歡書中那個堅持拒絕發表道歉聲明以保全工作寧願去農場的老男人。當然,她在那里逗留了好一會兒。

☆☆☆

秦日臻從公司出來便直奔那家餐廳,可是服務員說並沒有他描述的那樣一個小姐來過這里。他等了一會兒,有點兒焦急,站到大門外去邊抽煙邊等,挺土老冒的樣子。他打張小弟手機,可她關機了,打家里座機,也沒人接。這家伙到底干什麼去了?秦日臻站在那里,焦急的心情並沒有持續下去,他開始回想過往種種。這是一種奇怪的心理反應,等待一個人的時候,不去猜測那人此時在做什麼,卻去猜想那人的從前。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就連究竟怎麼冒出一個徐楨明都不清楚。他想這是因為自己太忙了,沒工夫也沒想起來問她,而現在忽然想起時她又不在這里,那不知遇到兩個條件都具備的情形應該等到何時。

等了許久他感到口干舌燥,過馬路去了對面的一家7-11。面對各種各樣的飲料,他感到有點兒吃力,何印殷和張小弟對這些都很在行的,只在他不知道買哪樣。

「兩杯珍珠女乃茶。」有人從後面走來站在他旁邊說。

他轉過頭,何印殷在繁華的都市夜景里鮮艷奪目。她向他微笑。街上布滿攜手相偎的情侶,玫瑰。化妝品、親吻,眼波流轉、相視而笑……盛世般的沉醉情人節。

「怎麼,你也是一個人?」何印殷的口氣里自然有疑惑,隱隱的有絲嘲笑的意味。

秦日臻沒听出來,實話實說︰「我正在等她。」說著往街對面望去,還是不見她。

何印殷把一杯珍珠女乃茶給他,「我記得你並不討厭它的味道。」把自己的喝了一口,又笑起來,「讓人等得半死不活,是她一貫的風範。記得高中時春游,全班等她一個人。老師喜歡她,舍不得把她扔下。」

秦日臻也笑了,「她以前一定是個調皮搗蛋的學生吧。對了,你是她高中同學,就把她學生時代的事告訴我。我們進去說。」

何印殷清楚,張小弟隨時都可能出現,以她的個性,她一定會懷疑他們。何印殷知道自己應該拒絕,可是心里有一種可恥的,像一把鎖鎖住了她的清醒,她任自己被秦日臻拉進了7-11。

其實何印殷對張小弟的情況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以前叫張奕,家庭條件很好,但有一天敗落了。她退了學,進了一個樂隊四處奔波,到H市時才穩定下來。她改名為張小弟,何印殷也是在她到了H市時才听說的。秦日臻一邊听一邊望著對面,但張小弟始終沒出現。

秦日臻與何印殷告別時,她忽然靠近他說︰「不祝我情人節快樂嗎?」

「嗯?」她現在不是單身一人的嗎?

「哦,應該由我祝你情人節快樂。」她說著擁抱了他一下,「祝你快樂!」

他感到她似乎有些陌生,目送她以倔強的走路姿勢拐過街角,馬上想起再給張小弟掛個電話。這回她開機了,但過了很久才接。

「你跑到哪兒去了?」秦日臻忍不住發火。

「我正在四環路上看街燈啊。」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而秦日臻此時正身處二環。

秦日臻大怒,命令她就地不動,他立刻開車去接她。

秦日臻找到張小弟時,她果然站在路邊手里把玩著剛剛才買的布藝發卡,傻乎乎地抬頭望著街燈。他責備她幾句,問她餓死了沒有。她說吃過了回家吧,兩人就上了車。

張小弟蟋曲在安全帶里,頭側向車門一邊像是睡人,一路無語。

到了公寓,秦日臻伸手去拍她的臉,「可以醒了。」卻模到一把冷濕。張小弟像嚇了一跳,猛地坐直。

秦日臻扔下安全帶轉身問她︰「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誰哭了?我……眼楮痛。」聲音渾濁暗啞,像感冒了很久的人。她趕忙去開車門,但被他搶先一步抓住手腕,「有什麼事情告訴我!」

她雙手被他握在手里,頭卻扭在後面,並舉著手臂擋在胸前。他用一只手抓住她叫她掙月兌不了,騰出另一只手去開了車里的燈。只見她米黃色的風衣右側肩上和衣領處濕了一大片,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秦日臻反復檢閱自己剛才做過什麼,讓她這麼傷心。是剛才太凶了的緣故?還是去公司去久了?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麼過敏,猛地想起在7-11門前何印殷行止怪異的擁抱,心里一驚,馬上又想到那之後一分鐘內地打電話,張小弟就已經在四環了,她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跑過去。那麼之前呢?

他抓著她的手思考,張小弟終于忍不住喊叫起來︰「你可不可以松一點兒勁啊,我的脖子和腰都快斷了!」

秦日臻松了手,見她果然很難受地扭脖子扭腰,心說這個傻瓜。

「你自己不知道別那麼扭著。」

「我怎麼知道你一點兒放手的意思都沒有。」

倒埋怨起他來了。他想她這已經沒事了吧,就決定算總賬。他輕言細語但態度嚴厲地說︰「你一直都是這樣,總是莫名其妙地哭來哭去,你從來不告訴我原因,現在你得全部講出來。」

張小弟先不承認自己以前也哭過,然後就說都忘記是些什麼事了,被他逼急了,才狼狽地模一把臉,

「你一定要我再去回憶一次再傷心一次就甘心了是不是?你從來都不懂我,真正懂我的話,根本不用問!」就像李小多,「就是我說了,你也會認為那些是不值一提的,就連我自己也奇怪,怎麼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讓我哭一回。所以你讓我說,我也說不出來的。你不要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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