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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嫁︰跟你買晴天 第22頁

作者︰千尋

雨兒無奈長嘆,轉頭望住晴兒,這可怎麼辦才好?

小玉的話一字字打進晴兒心版,她像被鬼魅吸干精力似地,再找不到一絲力氣。她渾渾噩噩,恍恍惚惚,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消息。

一個踉蹌,她及時被雨兒扶住,好半晌,渙散的眼神終于恢復焦距,她反手握住雨兒,問天、問地、也問自己。

「怎麼會是他,不該是他啊?」

雨兒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哀憐地望著晴兒。

不懂啊,她的愛情怎地才起了頭,就受風霜雨雪摧折?所有的哀悲苦憂像走馬燈似滑過腦海,苦了她的心、她的唇舌,苦得她緊蹙眉頭,淚珠子啪地,一顆顆摔碎在衣襟。

賜婚,那是何等大事,便是再沒見識,她也曉得君無戲言,聖旨一下,便再無轉圜。

怎麼辦?她不要嫁給四王爺,她喜歡的是龍惠熙,皇帝為什麼不懂得各司其職,不明白皇帝有皇帝的活計、月老有月老的差事,何必越俎代庖,亂點鴛鴦譜,毀了她的愛情?

「雨兒,我該怎麼辦?」

向來主意比誰都多的晴兒,失了判斷能力,只能一個勁的感到心慌。

雨兒也不知道怎麼辦,她此刻能想得到的就是「安慰」,只要能安慰得了小姐的心,即便是天大地大的謊言,她也毫不猶豫出口。

她緊緊抱住晴兒,連聲道︰「小姐不怕,等三爺回來就好了,他會去告訴皇上——那個查晴兒啊,與我兩情相悅心相系,誰也離不開誰的心,就請父皇成全了吧。」

「這樣就可以了嗎?」

晴兒傻了、茫了,腦子早已無法思考,如果她還有兩分正常,就會听得出來,雨兒講的全是不可能發生的笨話。

「是,這樣就可以。三爺與四爺兄弟情深,他會告訴四爺——哥哥明白晴兒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天地之間僅此一人,但哥哥的感情已經深深淪陷,失了她便失了命,求你,把她讓了我吧。小姐不也說,四爺是正義、濟弱扶傾的偉岸男子,怎會壞人感情、奪人所好?」

「若三王爺並沒有那麼喜歡我呢?也許,他沒有感情深陷,他對于賜婚樂觀其成,那我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若是無心,怎會天天與你見面?若是無情,又怎會對你諄諄叮囑?小姐也說了,三爺為李橋的事有多憤怒,若不是把你擺在心底,他何苦得罪御史?我們去找劉公公,讓他把皇上賜婚的消息傳給三爺,三爺知道後,定會速速趕回來,處理這一切。」

雨兒的話讓晴兒心里浮上希冀,一抹失色的笑落在唇角,她用力點頭、再點頭。「是,我們去找劉公公。」

拉起雨兒,兩人飛快往惠王府方向跑,遠遠地把小玉給落下。

「小姐,四王爺還在……」

小玉沒把話說完,她們就沒了蹤影,她隱約知道發生什麼事,可那個三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呀?

接到聖旨,惠熙像被人扯開喉嚨,硬生生灌下一鍋滋滋作響的滾燙熱油,燙得他腸爛心碎、五髒俱焚。

他沒快樂過,從他出生的那天開始,就不曾曉得快樂是什麼。

三歲時,他搖頭晃腦地背著三字經,母妃看見開心得不得了,趁著父皇、皇後在的時候,讓他背上一段。他口齒清晰背完後,小眼楮直直地盯著父皇,期待著他的贊美。

可父皇尚未開口,皇後先笑著說了句,「都已經三歲還背三字經啊,儇熙三歲就背了近百首唐詩呢。」

然後,皇後讓太子在眾人面前背一段中庸,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太子吸引了過去,看著他搖頭晃腦默書的樣子,每個人都笑臉盈盈……再然後,父皇賜了太子很多東西……

他拼了命的處處表現,卻怎麼努力都比不過耀眼的太子。

漸漸他習得心計,學會拉攏群臣替自己抬升聲勢;他帶著一顆狐狸心,卻掛上羊面具,裝出無害表情;他八面玲瓏、手段圓滑,長袖善舞、擅于交際,最後他學得,想要的東西,得自己賺、自己爭取,別去指望父皇的賞賜。

十幾年宮廷生活,磨掉他的真心,他永遠笑臉迎人,卻不曉得真心大笑是什麼滋味;他討好每個人,不是因為那些人值得討好,而是因為他們身上有他要的利益。

一個在算計中成長的人,不會得到幸福,只會在權謀里慢慢腐朽,他沒指望過幸福,所以不介意腐朽,直到遇見楠楠,她是第一個教會他,真心是什麼的女人。

可是她的心不給他,她寧願追隨愛情、親手埋葬生命。

失去楠楠,他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上天待他優渥,讓他認識了晴兒——一個天天給他大晴天的女人。

她教他用銀子買真心,告訴他,真心處處有,只是他跑錯鋪子才誤以為真心物稀為貴,其實啊,真心還算平價品。

她教會他因開心而笑、因快樂而笑、因心情好而笑,再然後,她無條件地把自己的真心奉送給他。

是的,他知道她喜歡自己,她不是個戴面具的女子,喜怒哀樂,每個點滴都詳盡地表現在臉上。

她是他的,他有十足把握,他已經打算好,辦好這次差事便要求父皇將晴兒賞賜給自己。這是自從三歲過後,第一次,他希望從父皇手里得到的恩賜。

誰知,父皇竟把晴兒給了閱熙,還把王尚書的女兒王可卿許配給他?這算什麼!

他怎麼也無法理解事情為何會演變成這樣,晴兒的爹爹不是已經賄賂官員,將她的名字從選秀名單刪除?照理說,就算要賜婚也沒有晴兒的份,他搞不清楚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此時賑災之事已近尾聲,他將收尾的工作交給與他同來的欽差大人,自己一人快馬飛奔,趕赴京城。

他馬不停蹄、夜不宿店,十日的路程硬是縮短成七天,回到京城時,已是風塵僕僕、滿面風霜。

可他沒回惠王府,直接進宮面聖。

第6章(2)

御書房里,皇帝端坐在案前。

三交六菱花的窗子斜斜地射進一道日光,在地上暈出一塊金黃,鎏金香爐里漫出一縷細煙,那是象征皇帝之尊的龍涎香。

惠熙靜靜看著皇帝,對于自己,他從來不是一個父親,只是一個將金甌九鼎盡數握在手中,將所有人們當成棋子的皇帝。他曾經說,把棋子放在最明顯的位置,就能看清楚它有什麼作用,以及對手會如何應對。

太子儇熙就是這樣一枚棋子,因為他,所有皇子卯足全力競爭,他們辦差、他們求表現,他們把所有的心力拿來討好這位父親。

可惜……他們于他終究只是一把棋。

皇帝看著好潔的惠熙自災區而返,一身狼狽,衣角沾上點點污泥,他微微一哂,走到兒子面前。

他不太重視這個兒子,他承認。

以前他有儇熙,一個文武雙全、充滿智慧、雄才大略的兒子。他寵他、愛他,一心想把自己的大好江山交到他手上,沒想到人算敵不過天算,他死了,留給自己無數愴然。

沒有儇熙,他還有英勇善戰、能夠安家定邦的壢熙,有已經能夠獨當一面、為朝廷鎮守梁州,打開貿易道路的務熙,還有個長相、性格和自己酷似的閱熙,他們都是他最喜歡的兒子,至于惠熙……他忽略得太久。

儇熙死後,朝堂大臣分兩派,一派舉薦壢熙,一派薦惠熙為太子。

他認定惠熙雖務實圓滑,但帝王之術不能光靠收買人心,那只是手段,其根本是制衡駕馭,他缺乏威壓百僚、勵精圖治的魄力和手腕,他雖才華出眾,但其才能卻非帝王韜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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