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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理寺CSI手扎(下) 第15頁

作者︰蔡小雀

「確定?」她小臉狐疑。

「人格保證。」他微笑。

「好吧。」她忽然想起,繼續擔任本日特助報告道︰「對了,聖人給了你傷病假,要你好好養傷,說十天半個月後再上朝當差,王公公說,這麼對你講,你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是。」他沉吟片刻,隨即淡淡一笑。

她沒打算打探這類高層之間的機密,只想問問自己接下來在大理寺還能幫忙他什麼?

曹照照隱約有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但是她這樣的小螺絲釘只管看好自己,不要成為他的軟肋給他添麻煩,剩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發揮所長了。

「……照照,我確實有件事只信任你能幫這個忙。」他正色道。

「你說,我來做。」她也一本正經回道。

「你曾說過滴骨認親和滴血認親都是不足為信的?」

「對,況且只要在水里化入明礬,誰跟誰的血滴在一起都能相合。」

他猶豫了一下,才道︰「那倘若想驗證何人為親緣父母子女,可有什麼可靠的法子?」

「如果換作是現……咳,我們家鄉那邊的技術,只需要一根含有毛囊的頭發,或者唾液,血跡都可以用DNA檢驗,就知道誰跟誰有親子關系了。」她皺眉苦思。「如果無法用科學方法驗證,也只能用眉型、顴骨、雙眼皮或單眼皮、直發或卷發這樣粗略的方式……但這太籠統了,不能作為鐵證依據。」

他難掩一抹失落,喃喃道︰「那麼,只能撬開當事者或其心月復的嘴了,只是……恐怕談何容易。」

「你想驗誰?」曹照照明知驗親技術確實非自己能力所及,見他苦惱,還是有些心疼不舍。

李衡回過神來,搖搖頭,溫和地道︰「不妨事,我能有其他法子的。」

她握緊他的手,「要是你想驗的人有色盲或色弱就好了,這是遺傳學上絕對可靠的依據——」

曹照照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猛然握牢了,她愕然抬頭,看見方才還神情輕郁悵然的李衡,此刻眸光亮得驚人……

「怎麼了?」她疑惑地望著他。

「照照,你所說的色盲或色弱者,是指難辨目光所及正確顏色之人?」他語氣有些急促。

「對,你挺有概念的嘛。」她流露出佩服之色,解釋道︰「色盲和色弱都是先天性遺傳,我們的眼楮的結構里有一層叫黃斑部,含有三種可分辨不同顏色的錐狀感覺細胞,它的光譜能夠分辨紅光、藍光跟綠光,如果其中一種細胞的功能減弱或消失,就會形成‘色弱’,而如果兩種細胞功能消失,就是‘色盲’。」

李衡听得專注入神不已。

「雖然這看似是一種先天性的缺陷,但其實有些色盲患者擁有極強的夜視能力,所以在我們家鄉某次大戰中,有個叫英國的國家在夜晚派出的偵察員,很多都是色盲或色弱的士兵。」

曹照照平常在醫院里面人緣好又熱心,有時候放假各科缺人手的時候,她都會跑去支援打打下手,久了皮膚科、眼科、內科甚至婦產科、身心科……她都听到不少八卦和該醫學科系的常識和逸聞,閑來無事還能到兒科去講故事給小朋友听。

……這也是她啦咧功力這麼強大的原因吧?

「夜視能力……偵察作戰……」他眼神越來越閃閃發光。

曹照照所描述形容的,和他命人暗中布線搜查到的,漸漸有契合之象,也隱隱印證了他根據所查的線索和方向,確實是正確的。

「——你想驗誰呀?」她抑不住滿心好奇,又追問了一次。

他低頭俯近她耳邊,輕輕說了三個人名。

她陡然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蛤?」

「事關重大,在未證實前切不可外傳。」他深邃眸光嚴肅至極。

「我、我知道。」她有點呼吸困難,吞了口口水才壓抑下來,茫然地望著他。「可是你怎麼會……懷疑起他,他們的?」

「反常即為妖。」他平靜地道︰「太過無懈可擊,看似合理尋常的,亦是啟人疑竇。」

「……太高深了,有點听不懂。」她承認。

李衡饒是心緒沉重,還是被她逗樂了,嚴峻之色霎時化為融冰後的涓涓春水……看得曹照照又是一陣心蕩神迷。

媽耶,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卻是皮相骨肉無一不美。

不行不行,先辦正事,現在還不是撲倒他的時候……他眼下還是病弱美男呢!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懷疑他們的,但是色盲和色弱遺傳是這樣的,」她收束心神,認真道︰「如父親有色盲色弱,而母親正常,那色盲色弱就是傳女不傳男……你確定‘那人’不是男的?」

「宮中早年有過流言,但很快就被遏阻,且當年接生的產婆宮女甚至是太醫及脈案,都在這些年不知不覺被清洗湮滅于人間。」他沉吟思索。「我自幼在聖人身邊,宮中私密略知一二,待長成之後受聖人之命輾轉任職六部,整理過無數疑案卷宗……心中已隱隱有所猜測。」

「你本質就是大唐駭客人才嘛!」只差一台電腦跟WiFi了。

他一臉不解。

「咳,那個不重要,」她興沖沖地道︰「不過我有一個方法,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什麼法子?」

曹照照嘿嘿賊笑。「秘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接下來的日子,李衡雖深受皇恩在府中養傷,卻並未歇著,一連串或明或暗的指令從李府發出,自大理寺不斷向整個長安輻射擴張出去……

兩日後,駱王借廣福糧米行以陳米調換新米,暗囤于廣義渠各地渠暗倉中,以待旱澇大災之年、趁機哄抬米價甚至有圖謀不軌之嫌。

聖人大怒,命御史台、大理寺共同徹查此案,駱王卸一切朝政職務,禁于駱王府中,命裴大將軍調派金吾衛、宋大將軍遣羽林衛分駐嚴加看守,府內人和閑雜人等均不得出入。

三日後,太子門下戶部聞侍郎被查出,歷年來偽造涂改文書戶紙,勾結河東道雲州折沖府諸官,改府兵軍籍私入長安為良籍者眾,罪狀嚴重,所謀甚大,立時押入刑部大牢……並責成刑部糾察此大案,報與大理寺共同核實查檢,不得漏失一人一犯。

兵部特使同時漏夜率軍疾馳出京,奉皇命緝拿河東道雲州折沖府涉案官員……

五日後,太子門下太子洗馬冒死告發,工部尚書暗中命人鑄造兵器精弓羽箭,歷年來化整為零,分批秘密遣送進太子私宅……

朝上,太子遭聖人怒斥居心叵測、目無君父,太子懼之,申辯冤枉,聖人叱其退居東宮自省,無詔不得出,並命神策軍全面監管,凡有妄圖擅出者,殺無赦。

皇後娘娘聞此驚耗,月兌簪請罪于宣政殿求見聖人,聖人避而不見,只命宮娥送皇後回清寧宮靜修。

葉大將軍親領左衛軍「牢牢護衛」,針插不入水潑不進。

十日後,蜀王儀仗入京,同時抵達的是關內道節度使盧麟副將呈上剿匪戰報,指出劫掠銅鐵礦車隊之惡狼山匪徒盡數落網,其身分揭穿原為蜀王藩地府兵……

聖人得知龍顏震怒,當朝吐血倒下,朝野震驚惶恐萬分,後聖人經太醫令搶救,終悠悠轉醒,頭一句話便是命裴大將軍帶兵圍住長安蜀王府,蜀王待罪。

楊妃娘娘和九皇子跪求聖人整整一日夜,楊妃昏厥……

九皇子磕首自請廢去皇子之尊,只求聖人予以蜀王自辯,聖人感其手足赤誠,嘆吾家九郎乃至情至孝之人也,命王公公親扶九皇子起身,回其王府,不可再多言。

深夜,楊妃眼眶紅腫臥于床榻上,身旁服侍的嬤嬤小心翼翼地捧來了一碗湯藥,相勸道︰「娘娘,事到如今,您也該為九皇子保重身子啊!」

風韻猶存的楊妃娘娘疲憊不堪地搖了搖頭,失神落魄地喃喃。「嬤嬤,本宮也就只有這兩個孩子,蜀王就藩十年,我們母子之情被這山高水長阻撓了十年……你說,他會不會怨本宮?」

「娘娘,蜀王殿下會體諒您的,您這些年來在宮中不易,他又如何不知?」嬤嬤柔聲安慰道,「況且這十年來,您想方設法幫他在聖人面前說好話,維護了他多少回?否則以蜀王的性情……恐怕聖人早就問罪于他了。」

「冤孽啊,本宮這是欠了他的……」楊妃娘娘落淚紛紛,柔弱得仿若一朵單薄清顫如雪的楊花,任憑那東風惡,隨時就會被吹打飄零了去……

「娘娘,別想那麼多了,身子要緊。」嬤嬤好聲好氣哄道︰「您還有九皇子呢!」

「對,本宮還有九兒,還有……」楊妃娘娘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慢慢飲下那碗湯藥。「這就是本宮的命,從來就由不得自己……」

第19章(2)

近日朝政震動詭譎生變,人心惶惶,隱約中彷佛有看不見的陰霾雷雲沉沉籠罩在長安上空……

大理寺最近忙得不可開交,氛圍緊繃,曹照照反而成了最閑的那一個人,被所有人「勸留」在李府專責照顧李衡。

看著傷勢痊愈速度飛快的李衡,日日夜夜打著養傷的名義,實則在書齋不斷處理公務,不斷發出一道又一道的指令,曹照照抱著盒點心坐在書齋一角,邊吃邊覺得有點悶。

「那個……大人,我也能幫上什麼忙吧?」她忍不住舉手發言。

她好歹是大理寺一員司直,又是直接參予這三個環環相扣的案件,可偏生李衡只讓她乖乖兒在自己跟前待著,不只班不讓她上,就連門都不讓她出了。

李衡從一卷要緊文書上抬起頭,嚴肅的眉宇猶蹙,在看見她愀然不樂的模樣時,不由心下一軟,擱下筆後朝她伸手——

「來。」

她眼楮一亮,忙把吃空了的點心盒往旁邊花幾一放,急匆匆地來到他面前。「噯!」

他大手一拉,驀然將她帶入了自己懷里,摁著她坐在大腿上。「讓我抱一會兒。」

她正臉紅心跳,下一瞬就被他寬大溫暖的臂彎緊緊環抱住,嗅聞著他陽剛醇厚干淨的男子體氣,心髒怦怦怦地跳得更急更快了……

李大人您最近好會撩啊!

不過她也感覺得到他的疲倦和依戀,便心軟地柔順依偎在他懷中,當他的女友牌行動電源。

她心疼地拍撫著他線條繃緊的堅硬肌肉,片刻後感覺到他緩緩放松了些許。「你也別太累了,該睡還是要睡的,嗯?」

「我知道。」他嗓音低沉而眷戀。

「嘴上說知道,你昨晚有睡超過兩個時辰嗎?」她懷疑地問。

「……不記得了。」他語氣有一絲心虛,柔聲保證。「別擔心,我有養足精神。」

「你再這樣熬夜,我今晚就搬去你房間跟你睡,盯著你!」她沖口而出。

李衡一滯,曹照照卻清晰地听見他胸肌底下的心髒擂動如鼓……忍不住噗地笑了起來,揶揄調戲地抬眼——

「害羞了?緊張了?怕我今晚對你心懷不軌上下其手嗎?」

他心神一蕩,勉強維持冷靜,只緋紅的雙耳出賣了他。「莫淘氣。」

「誰淘氣了?我很認真的。」她一個勁兒側首瞅著他笑,小手還色膽包天地開始在他胸膛繞圈圈打轉兒。

他猛地抓住了她闖禍放火的小手。「照照——」

下一秒,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底下坐著的某個……突然迅速膨脹硬邦起來……硌人得緊……

身為護理師的曹照照立刻就會意他這是——

盡管當護理師的時候看多了,但這是她喜歡、迷戀的心愛男人的……咳,她還是情不自禁地害羞了,吞了口口水,有點騎虎難下……

「我還是先下來……」她挪動小就想逃離「案發現場」。

可才一動,就覺那……越發勃發火熱強硬……她明顯地可以感受、描繪出有多大……咳咳咳。

一百八十幾公分高穿衣顯瘦卻胸肌月復肌可觀的李衡,原來「本錢」真的很粗……

——曹照照你這打住!打住!

「別動!」他附在她頸項粉耳旁,嗓音粗嗄性感難耐,環抱住她的長臂肌肉繃得更糾結僵硬了。「你,先別動……」

好似……拼命在克制自己……

「我……」

「讓我……緩緩。」

「喔。」曹照照也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撩出火來了,不敢再亂動,默默僵在原地,感覺到他胸膛劇烈起伏,極力壓抑……

那個,她也不想兩人的洞房花燭夜今天就在書齋內上演了,所以還是控制一點的好。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平息下來,靠在她小巧的肩頭上,沙啞苦笑。「——是我失態了。」

如李衡這樣自幼飽讀四書五經和君子教育的名門貴公子,向來端方守禮自持,坐懷不亂,可自遇上了曹照照後,他的防線一一潰敗……

他這才明白,原來過去清冷倨傲矜貴,不過是尚未踫見這個叫自己唯一心動的女郎罷了。

「……你好點了嗎?」懷里軟軟香香的小女郎問。

他舒了口氣,溫柔小心地將她從自己腿上抱扶了下來。「我果然還是太高估自己的克制力了。」

「因為我太有魅力了嘛!」她耍貧嘴,說完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不要臉啊我哈哈哈哈哈。」

李衡看著她仰天長笑,不自禁修眉俊眸跟著笑意盎然了起來。

此生得她,何其有幸?

數日後,聖人抱病臨朝,因朝中已隱隱有廢太子的聲浪而起,且再說駱王雖行事不慎,有與民爭利、違反唐律之過;然,和太子暗地打造兵器意圖謀反罪嫌相比,駱王此案,不過是區區小惡罷了。

更有官員聯名上奏,懇請聖人看在駱王素來處事低調謹小慎微的份上,請容御史台詳細調查無誤,再行裁奪。

且駱王貴為皇子之尊,禁于駱王府中,由金吾衛或羽林衛擇一看管即可,皇城十六衛戍守聖人為首要之務,莫因此事而分釋兵力,以防後患不測。

聖人陰郁良久,終是準了眾卿所請允,令金吾衛回歸皇城戍衛,僅留羽林衛圍禁駱王府。

在此同時,蜀王實乃遭關內道節度使盧麟陷害的說法和種種證據,也由兵部侍郎和御史台阮御史在朝堂之上呈奏,兵部侍郎更提出慶州刺史可為證,盧麟和大理寺卿李衡曾在前次小湯村一案中閉門密謀……

而後李衡前腳回京不久,盧麟後腳就宣稱運送上京的銅鐵礦車被半途山匪劫去,還指稱是由蜀王藩地府兵喬裝所做。

種種機緣巧合,令人不得不生疑。

況大理寺卿李衡又餃太子少師,向來和太子交好,為避嫌之故,更該暫停大理寺卿一職,改由大理寺少卿接手此種種要案。

聖人聞此大怒,痛斥兵部侍郎和阮御史居心不良,陷害忠臣……可就在此時,急報又至——

——被圍在長安蜀王府中等待調查的蜀王和年僅四歲的王世子,竟于府中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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