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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艷福不淺(下) 第3頁

作者︰綠光

她直視他的背影,越看越確定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似乎傷在左腳,不是腳踝,而是大腿處……這地方很難傷到吧?甚至,她越看越覺得他的身形和盤香樓里遇見的黑衣人相似,當時她確實是拿馬鞭抽了黑衣人的左腿處。

會是他嗎?為什麼?沒道理,她跟他沒有半點瓜葛,突然出現要抓她,還是說……因為方語?難道說,大器的死與他有關?

當初能跟侍在四哥身邊的,全都是父皇從大內精挑細選的人,大器更是出挑的一個,否則豈能近身跟在四哥身邊?可是他卻死狀淒慘,但如果是地方衛所兵圍剿,似乎就合理了。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有理,但若真是如此,他為何要殺大器?是因為方語那個孩子……所以他是要殺那個孩子嗎?

「燕姑娘,咱們先到園子吧。」

耳邊響起江夫人虛偽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她輕嘖了聲,不滿地甩著馬鞭往前走。真是,正想事呢,非在耳邊吵著。

江夫人看著她的背影,手中的手絹絞得都快要爛了。

身旁的嬤嬤低聲道︰「夫人,別對個丫頭置氣,待她過門了,想怎麼拿捏還難嗎?」

江夫人深吸了口氣,硬是將不滿給吞下。

就是,今日就要將她定下,而且還要她難堪不已地嫁進江家門,等她成了她的媳婦,不管她這個婆婆要如何拿捏,饒是夏熾也不能干涉。

坐在花廳外的園子涼亭里,易珂對一干想與她套近乎的姑娘們視若無睹,滿心推想整樁事情的來龍去脈,卻怎麼想也想不透。

畢竟康起賢是識得她的,方語又與她那般神似,沒道理要殺那孩子,可如果在盤香樓里真是針對她而來,那就意味著他知道方語被她帶走,想從她口中得知方語身在何方。

那就可以確定追殺大器的人必定是他,可這是為什麼?

這些年朝中到底發生什麼大事,她一概不知也沒興趣知道,橫豎她已經不是那個慶平公主,還管那些做什麼?

或許因為她不知道朝中有何事,所以推敲不出康起賢這麼做的用意。

夏熾那麼聰明,她要是告訴他,他必定能想得出始末原由,可這種事要怎麼跟他說?不僅僅是說來話長,更得把她的身分交代清楚,可她早就打定主意不告訴他,如今自然不會說的。

這事真的是棘手極了,也不知道夏熾查得如何,他近來壞得很,就算查到什麼消息也不知會她一聲,就算她主動問了,也不見得會坦白。

「坐呀,大伙都坐呀,圍在這兒做什麼?」

一道听起來很膩很虛假的嗓音響起,易珂回神,這才發覺她周圍不知道何時聚集了一堆人。

這是在看猴戲嗎?她神色不善地環顧一圈,就見江家嫡女江嬌一臉惡心諂媚地湊向前,她想也沒想地抽出系在腰間的馬鞭,嚇得江嬌腳步踉蹌,要不是丫鬟從後頭托著她,只怕她會摔得很難堪。

「燕妹妹這是在做什麼?好端端地何必拿馬鞭嚇人呢。」江嬌向來不喜她,但為了博得夏熾的好感,只好按著性子討好。

易珂哼笑了聲,笑她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抽馬鞭向來不是嚇人,你別再靠過來,省得馬鞭不長眼,甩到你身上。」

就憑她這種貨色也想當夏熾的妻子?跟她娘同個樣子,要是夏熾丟了現在的身分,她還會想親近他?

江嬌聞言,臉色難看起來,覺得在眾人面前丟了臉,當場想發作,還是身後的大丫鬟在她耳邊嘀咕幾聲,才勉強壓下怒火。「知道了,不靠過去就是了,只是大伙一會要玩投壺,你也一道嘛。」

「無趣。」那種游戲她早就玩膩了,也虧她們玩得起勁。

江嬌嘴角抽了抽,努力揚起笑意,提議道︰「要不咱們打馬球吧,今日我爹也邀了不少男客,不如咱們男女組隊一塊打馬球?」

易珂笑眯眼,道︰「這就怪了,我明明听說江布政使的千金最是守禮教,怎會提議男女組隊打馬球?」她這心思太令人作嘔了,誰不知道他們江家想盡辦法要包辦她和夏熾,簡直不要臉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江嬌臉色變了變,抿緊唇道︰「我只是听我爹說京城風氣較為開放,男女組隊打馬球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燕妹妹是從京城來的,想必也知道這些事的。」

「差不多得了,誰允你喊我一聲妹妹的?」她只是來作陪的,能不能別這麼惡心她?還是要逼她提早離席,讓她爹臉上更無光?

「你……」藏在寬袖里的手緊扭著手絹,她才能平心靜氣地道︰「你年紀比我小,叫一聲燕妹妹合情合理。」

江嬌心里窩火著卻不能發作,簡直是怒到快內傷。當初爹說夏燁那個首輔之位恐怕保不住,跟夏家的交情點到為止就好,所以她便冷著燕翎,誰知道才多久的時間,先皇駕崩,夏燁不但保住首輔的位置,還搖身變成帝師,如今連帶著夏熾都要回京述職,可謂是平步青雲!如今她想要修補關系,燕翎卻這般不給面子,要不是為了夏熾,她豈會容忍她!

「是嗎?怎麼那陶家姑娘、盧家姑娘也沒听你喊一聲妹妹?」易珂笑得戲謔。

再說呀,她也很想知道她多能說,想知道她能忍到什麼程度。

她這人沒什麼本事,但存心要惹火人的話,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江嬌聞言,看向角落遭燕翎點名的兩位姑娘,她向來不會熱絡招呼,不外乎是因為她們身分太低。

妹妹?她們也配她喊一聲妹妹嗎?

「各位主子,今日園子里的花開得正盛呢,要不……主子們不如作畫題字好了。」江嬌的大丫鬟珍珠見情況不對,趕忙打著圓場。

可惜易珂並不買帳。「主子還沒開口,誰家的下人膽敢在宴上插話?我倒要去問問江夫人,江家到底是怎麼教人的。」

珍珠反應卻是奇快無比。「上一回燕姑娘來時,燕姑娘的丫鬟也曾插過嘴,那時燕姑娘說過,丫鬟插個兩句話有什麼不成的,怎麼今日奴婢說了話,燕姑娘卻這般數落?」話落,滿臉失落和惆悵。

在場的幾位姑娘,確實在上一回的宴會中听過易珂這麼說,但沒人敢出聲,畢竟她們出門前,家中的父兄都是耳提面命過的,江家與夏家相比,誰都知道該往哪邊站。

身後的紫鵑抿緊了嘴,心想上回她插嘴,不正因為她們欺負人嗎?可回去後常嬤嬤說了,盡管姑娘給她撐腰,但她確實不該插嘴,如今她們拿這事堵姑娘,她到底該不該開口?開了口,會不會又害了姑娘?

「那是我家紫鵑,在我面前說話的算是什麼東西?」她瞧也沒瞧珍珠一眼,輕按著紫鵑的手。

那一句「我家紫鵑」,讓紫鵑心底很暖。

「我去問問江夫人,看她給我什麼答覆。」話落,易珂毫不猶豫的起身。

此舉嚇得珍珠臉色慘白,原以為能替主子出口氣,要是真鬧到夫人面前,她小命還能留著嗎?夫人可不會管她是為何杠上燕姑娘,只要燕姑娘告狀,她就得死在今日了。

「燕姑娘別嚇唬人了,再嚇的話,珍珠可要哭了。」江家二姑娘江媚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走來,溫聲勸著,柔聲逗著,壓根無視馬鞭,直接握住易珂的手。「咱們都還沒聊到,你就這樣走了,我多難過。」說完,一雙無害又迷蒙的大眼朝她眨著。

易珂微眯起眼,又坐了回去。「什麼珍珠?她值嗎?」

江嬌見她連她大丫鬟的名字都有意見,不禁更加光火,可今日是至關重要的日子,她就是滿身著火還是得忍。

江嬌將怒火轉嫁到珍珠身上,罵了她一頓後將她趕回院子,隨即著人去備了些紙筆硯墨。

「燕姑娘,近來听說明州一帶大旱,不如一會作了畫隨意題個字,再請男客們掏銀子買下充當評分,一來可以將錢捐到明州,二來畫被用最高價買下的作畫者,可以得到采頭。」

江媚說起話來竟似吳儂軟語,光是听就覺得舒服。她回頭問著江嬌,道︰「大姊,這采頭可得找你要才成,你知道我身上沒什麼拿得出手的。」

第十章  隱約的心思(2)

易珂聞言,嘴角彎彎,毫不客氣地看起戲來。

薊州眾多的官家千金里頭,唯一勉強能入她眼的,唯有二姑娘江媚。

倒不是她真的溫良謙恭,而是她很會演,且演得很真,把真實性格藏到連自己都騙過的地步,常常端著無害笑意,嘴里卻含著針,扎得江嬌氣如爆炭,她在旁看著就覺得過癮。

她真心認為像江媚這樣的女子要是能進宮,肯定能在後宮闖出一條血路,只可惜如今的少帝年紀太小,她沒機會。

江嬌聞言,一雙鳳眼像是要噴火般瞪著江媚。

誰都知道府里的千金每個月的花用全都是嫡母給的,這個小娘生的賤蹄子,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暗指她母親苛扣她的花用,才會讓她沒什麼拿得出手,更氣人的是,偏偏燕翎就買她的帳,肯听她說話,肯讓她接近,為此,連爹爹都對她高看了幾眼!

「……大伙是沖著我的面子來的,采頭自然該由我出。」好半晌,江嬌才咬著牙說,讓另一名丫鬟回她院子取一支簪花作為采頭。

易珂嗤笑了聲,倒也懶得再搭理她。

有人自願當跳梁小丑,但她沒興趣看。

江媚也沒再追打下去,很自然地坐到易珂身旁,低聲道︰「你今天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

「不是,是听說你兄長跟我爹要了一支參,才知道你那天在馬市昏了過去,如今可還好?」

「你能不能別連在我面前都作戲?」易珂有點惡心地要她退開一點。

明明就不是個純良之人還要裝賢德,怎麼她都不覺得惡心?

「你不知道既然要作戲就得成套?不管何時何地都得演得夠真。」江媚說時,臉上還是餐著無懈可擊的溫婉笑意。

「真服了你。」

這世上,唯有兩種姑娘能入得了她的眼,一種就是真情實意的良善,可惜這種人不多,在她離世之前,也就遇到一個;其二就是假到極致,以假亂真,能做到這種地步,她佩服。

「人在後宅,身不由己。」她沒有姨娘照料,一切都要靠自己在嫡母眼皮下討生活,不活得虛假一點,如何長到這麼大?

「那倒是。」易珂不在後宅,但在後宮看見的也不少了。

「不提那些,一會你要畫什麼?」

「沒什麼好畫的。」她環顧四周,確實到處奼紫嫣紅,但畢竟已經是仲夏,除了池子里的蓮,沒什麼好瞧的。

「有蓮、芍藥、玉簪、蛇目菊、紫薇……還有前陣子才剛買來栽種的月季。」江媚說出一種花名就指著一處,最終落在牆邊角落里的月季。

易珂看了過去,眉頭不禁皺起。「怎麼焉焉的,到底會不會照顧?」

「听花匠說,薊州這一帶不適合栽種月季,許是如此才會焉焉的。」江媚自顧自地說著。「听說京城有座慶平園,那是先帝賞給慶平公主的,里頭栽種了各色的月季,听說入夏之後香味能傳千里。」

易珂听著,神色有些恍惚。

她的慶平園還在?她以為當初四哥叛變被殺,那座園子也會被即位的三哥給廢了,仔細想想,在她重生後,似不怎麼想起前世,彷佛隨著她的死,將那些煩人的事都給拋出腦後了。

也是因為有夏熾在吧,因為他在,她無後顧之憂,撒潑任性都隨她,也虧他能忍受這樣的自己。

「不過,月季有什麼好呢?花開沒多久就枯萎了,不像紫薇或蓮,一旦花開就能持續數十日。」

耳邊听著江媚的叨念,她下意識地回了一句,「花艷不在花期長短,而在于燦爛與否。」她喜歡月季,只因她像極了月季,風流絕艷,只可惜花期短暫,盡管如此,她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為護他人而死,對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結果。

江媚瞅著她,突地掀唇笑得極為撫媚。「怎麼听起來別有寓意?」

「人生不就如此?既來一世,就要張狂恣意地活。」她月兌離了皇族,哪怕是在薊州這偏遠的城鎮,住在三進的宅子,她都覺得遠比在京城要過得自由自在。

「那是因為你有人疼寵著。」

易珂頓了下,心想,可不就是這樣,如果不是夏熾,她豈能活得隨心所欲?

「不過,你兄長早晚是要娶妻的,到時候還能不能這樣疼寵你,那就難說了。」江媚笑咪咪地道。

實在是太羨慕她的際遇,明明就是個孤女,誰知道竟然峰回路轉成了夏熾的義妹,要知道如今的帝師夏燁可是夏熾的親大哥呀,夏熾回京肯定平步青雲,莫怪薊州一帶的官員努力巴著他的大腿。

而薊州這一帶的官家千金里,哪一個不羨慕燕翎的好際遇?當上夏熾義妹就算了,還讓夏熾疼寵到這種地步……只要敢對燕翎有非分之想的,如今有哪個還待在薊州?沒有,全都押回京候審了。

那兩個鬧事的如今還押在布政使司衙門大牢里,任憑前參政和前參議如何求情,她爹不放就是不放。

易珂懶懶看向江媚,斬釘截鐵地道︰「不可能,他會一輩子對我好。」因為內疚,他勢必會對她好。

可是以內疚為出發點的好,她真的……不喜歡。許是被他寵壞了,可她真心認為彼此間的好應是來自于兩人間的一份情,不該是因為愧疚後悔。

「你傻呀,他要是娶了妻子,不寵妻子還寵你……他娶妻干麼?」江媚餐笑反問,瞧她狀似想得出神,不由好心提醒她。「燕姑娘,你終究不是他的親妹子,沒道理他不疼妻子還疼你,是不?況且你早晚也得出閣,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夏熾身邊。」

「為什麼不能?」她才不嫁,等到有天他娶妻了,給她一個小小的角落度過余生就夠了。

她是這麼打算的,可是為什麼當腦海里浮現夏熾挽著妻子將她丟到角落的畫面時,她的心很悶很難受,比當年看著衛崇盡娶妻還要難受?

江媚緩緩眯起極為媚人的大眼,嗓音嬌軟地道︰「燕姑娘,難道說……你喜歡夏大人?」

易珂心里狠拽了下,一臉見鬼似的瞪著她。「你在胡說什麼?」她喜歡夏熾?才不是!

他是弟弟,是她看大的弟弟!

她心里無比肯定,可是好像又不是那麼肯定,總覺得江媚的話語像是一把利刃,瞬間劃開了她不想正視甚至一再封印的結界,她有點慌有點混亂,甚至也厘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不是?我倒覺得我猜得沒錯,甚至我懷疑夏大人該是對你有意,否則一般人再怎麼疼寵妹子也不致于到這種地步。」

這事她早早就懷疑過,雖說她沒親眼見過夏熾如何待燕翎,但光是听聞誰敢動燕翎,誰就會從薊州消失這一點,足可見夏熾對她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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