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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緊夫君金大腿(下) 第3頁

作者︰雷恩那

在北陵時,尋到機會就旁敲側擊一番,而今窩進黑石堡,她則有更多時間能向獵狼族人探問北蠻狼族的大小事,知道的也就更多。

今日是靠著黑毛獸,她與孩子才能輕松上到壁嶺之巔,至于金玄霄派來護衛她和孩子的那兩名手下則遠遠落在後頭,她和金玉磊都在突石那兒坐了好半晌,還未見著那兩人的坐騎和身影。

見到那五名北蠻人,瞥見他們彎刀上已然沾血,她直覺不好,怕是金玄霄的兩名手下在半山腰便遇敵,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五人嘰哩咕嚕一陣,她听不懂北蠻狼族的言語,難以溝通,想靠著三寸不爛之舌虛與委蛇一番都不能夠,但金玉磊似乎懂得一些,小臉蒼白,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

「他們好像知道嬸娘的身分了,知道你是木靈族的樂氏女,是東黎、西薩、南雍和北陵都想得到的靈能者……還知道你是獵狼族金玄霄的女人。」小手暗中拉拉她的手,聲音壓得更低——

「嬸娘別怕,狗子那麼厲害,等會兒就能擺月兌那幾頭雪原狼的,它一回來,嬸娘搶到機會就騎著狗子快跑。」

「要跑一起跑!」她後背盡是冷汗,但自覺已鎮定許多。「他們知道關于我的事,那也好,知道了,就會懂得衡量,便不會一刀就把人宰了。」

結果是她錯估情勢。

凡事皆有意外,意外就在她眼前活生生上演。

當對方兩名壯漢靠過來逮人,她與金玉磊緊握的兩手被用力扯開,她不應該拼命掙扎,在看到孩子被粗暴拎起時,不該失了理智又踢又踹,更不該讓孩子見到她被一臉不耐煩的北蠻子直接損倒在地,額角和下巴全磕出血來,她如果能裝乖,孩子是否就能被安撫下來?

混亂。

接下來的一團混亂,她听到怒吼和咒罵聲,當她抬起頭,被另一名壯漢挾在腰側的金玉磊竟從對方腰間搶到一把匕首,刺入那人腰月復。

孩子力道不足,加之那人套著獸皮制成的衣,匕首並未刺入太深,但此舉已在剎那間激得北蠻子作狂。

那人沒有一絲停頓,反手拔出匕首直直刺進孩子胸口。

其他的北蠻人似乎想制止,但已然來不及,那人揚起粗臂順手一拋,孩子瘦小身軀便飛過突石,墜下去。

這些人原是想活捉她和金玉磊的,既出她的出身和價值,不可能不知孩子是誰家的人,全因她太過莽撞,她見磊兒受虐只想撲過去搶人,磊兒見她被欺負了自然也心生護衛,才會不管不顧地以卵擊石,以為撫蜉能夠撼樹。

她還得慶幸自己當時被損倒在地,而非受到綁束箝制又或是被擊昏,孩子往底下墜時,她連滾帶爬、兩腿一蹬就跟著跳了。

許是她沖得很急,身子又較孩子沉,墜下的速度變得比孩子快,當兩人墜進通天河的前一瞬間,她終是抱住他。

咚!砰磅——

巨量水花激起,入水瞬間如刀切膚,樂鳴秀狠狠咬住舌尖,不讓自己被高處落水所產生的沖擊力道震暈過去。

同一時候,壁嶺之巔上異變又起。

黑毛獸在這時解決掉狼群圍攻,凶性大發的它盡管傷痕累累,要咬死那五名北蠻子也不是不可能,但眼見樂鳴秀追著孩子去,巨獸一個不可思議的騰躍,竟生生躍過那五人頭頂,隨姑娘和孩子一塊兒跳下通天河。

黑毛獸沒空對付敵人,金玄霄的兩名手下倒是緩過氣來了。

即便一開始在半山腰分別被蠻子的利箭偷襲成功,本以為死定,幸得利箭並未深入要害,止住血後還能撐持一口氣爬上來。

兩名獵狼族漢子在緩過氣之後,其中一名就把隨身攜帶的響炮射向天際。箭炮直直飛沖,在高處炸開,裹在里頭的殷紅朱砂亦跟著炸開,散在高空宛若一朵紅雲,處在遼闊的北方大地上更是醒目。

此為獵狼族人用來示警的方法,只要這一發朱砂響炮能被任何一處獵狼族的哨寨瞧見,定能在最短時間將警示傳遞到黑石堡。

兩名獵狼族漢子一上來就開打,畢竟太過憋屈啊,不但一開始就中了埋伏,還把他們負責護衛的人兒全都弄丟,兩名粗漢子完全不顧身上的箭傷,沖向那五個北蠻子一陣混戰。

實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加上抱著必死之心,兩名獵狼族漢子一時間銳不可擋,可惜力戰到最後仍成了強弩之末,在重創對方之余,兩人亦被余下的兩名北蠻子擊飛,一前一後從壁嶺之巔墜落。

而壁嶺上頭後來發生的這些事,抱著孩子在湍急大河中載浮載沉的樂鳴秀自然一概不知。

她僅知得抱緊懷里的男孩,死都不能放手。她僅知得快快讓兩人上岸,不能任河水沖遠了。

但知道歸知道,想抱著孩子往岸邊游,當真若痴人說夢。

就在她又一次被急流打回,在河心間打轉時,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量猶如神助,推著她徐徐往岸邊去。

是黑毛獸。

狗子及時來援,拿鼻頭頂著她的背心,將她和孩子頂上布滿小碎石子的河岸。

一爬上岸,樂鳴秀禁不住嘔出好幾口水,顧不得全身疼痛,她隨即幫金玉磊把肚里的水吐出來,跟著把孩子抱到較平坦的地面上,孩子已陷入昏迷,胸前仍插著匕首,鮮血染紅整面襟口。

似乎探不到氣息,也模不到脈動,小小胸膛彷佛靜到忘記起伏。

「磊兒?磊兒?」樂鳴秀不住叫喚,整個人顫抖不已,背脊一陣陣發寒。

不會有事,一切都很好啊,真的真的……

磊兒信我……

她信誓旦旦要孩子信她,說到就得做到,孩子如果就這樣沒了,她要多難過?

心如刀割,痛入五髒六腑,怕是盡此一生都要為孩子傷心遺憾,她這個與孩子相處不過短短月余的嬸娘都如此痛苦了,何況是孩子的親阿叔?

她不敢去想亦無法想像,男孩若不在,那對金玄霄而言將是多大的悲傷!

「磊兒昏過去也好,沒有知覺就不會痛,你信嬸娘,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很好,真的。」她嗓聲沙啞,喉頭發緊,不確定自己是否在哭。

雙手撫著孩子冰涼涼的臉,最後撫上他的小胸膛,她兩手遂握住匕首把柄,深深吸進一口氣,「哦」地一響,驟然間拔出那把利器。

血在瞬間大量涌出,濺上她的頰面、她的胸脯,她出手亦快,跪在孩子身側雙臂打直,兩掌緊緊按壓在孩子冒血的傷口上。

靈力驅動,意志堅定,在她體內匯聚出一股氣血豐沛的療能,運轉起來如臂使指。

靈能溫馴蟄伏,她喚起這股力量,透過她的指尖徐徐進到孩子身體里。

她閉起雙眸,靜下動蕩不安的心,信念與念想越堅定,力量便越發強大。

她家阿爹當年豁出性命、竭盡所能留住阿娘和她的出世,她是否正在經歷阿爹所經歷過的?

從未有過這般體會,神識好似在某個呼吸吐納間進到另一層面,她能感覺到孩子的靈蘊,軟軟的、暖暖的,像他朝著她笑時,靦腆地顯露著什麼……

「磊兒別跑遠,快回嬸娘這兒,嬸娘好怕……」

「磊兒再不回來,嬸娘要哭了,要哭得很淒厲很響亮,磊兒是男孩子,男孩子不可以輕易惹女孩子哭的,人家我也是女孩子,磊兒不能這樣欺負嬸娘,你听話不?」

「金玉磊,快給嬸娘滾回來!」

轟!嗡……

耳鳴驟起,樂鳴秀發現自己似乎厥過去好一會兒。

張開雙眸時,她正蜷在金玉磊身邊,神識方醒,想也未想就急匆匆扒開孩子的前襟探看——

沒有……沒有傷口了。

小小胸膛,平整光滑。

「磊兒?磊兒?」一時間雖喚不醒,但那胸膛確實有了動靜,微乎其微地鼓動著,再探探鼻息和脈動,亦較之前明顯許多。

樂鳴秀肩膀一弛,雙眸一下子全模糊了,眼淚啪答啪答直掉,她用力擦去,揚首卻見黑毛獸在通天河中載浮載沉,嘴里還餃著兩大團什麼,拖著往岸上游。

啊!是金玄霄派來護衛她和孩子的那兩名獵狼族弟兄!

她倏地站起,一陣暈眩令她險些栽倒,勉強調息穩下,此時黑毛獸已游上岸,並將濕淋淋的兩人拖到邊上。

樂鳴秀趕到他們身邊,見兩名獵狼族大漢皆有意識,箭傷並未重創要害,這讓她再次高懸的心不由得一緩,但見他們兩人連嘔好幾口血水,知道內傷定然不輕,又令她著急起來。

這兩位獵狼族大哥可都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從北陵一路護送她木靈族的老弱婦孺來到北方黑石堡,她不僅跟他們混個臉熟而已,還與他們飲過酒、聊過天,帶著族人窩進黑石堡後,她更與他們的妻小說過話、領著孩子們一塊兒玩耍過。

都傷成這樣,豈能不治?

豁出去了!

她能辦到。

「嗷嗚……嗚嗚……」

听見那近似申吟的虛弱叫聲,樂鳴秀再次抬睫去看,眼前剛把渾身水甩掉的黑毛獸突然顛了顛,先是趴倒,跟著整個側躺下來,四足軟軟癱著,然後不住、不住地喘氣兒。

樂鳴秀這才留意到它身上的傷。

黑黝黝的皮毛好幾處染血,若非它撐持不住了,還真不容易察覺它傷得那樣嚴重。好痛!心里好痛,好想哭,又或者她一直在哭,眼淚根本沒停過。

真的只能豁出去了!

她的心很痛很怕,但一直很堅定。

第九章  很怕也堅定(2)

另一邊,黑石堡內——

看到那只常與孩子混在一起的小紫雀飛進議事廳,撲剌剌狠拍雙翅,飛得忽高忽低,並啾啾啾啼得急促,金玄霄即便听不懂鳥語,卻也知道出事了。

幾乎同時間,老方忽然出現在議事廳門外,一臉沉重快步走向他。

「說。」金玄霄當著今日來訪的三名部族族長的面,直接命令。

老方垂首,語調持平道︰「探子傳來消息,赫夜族的穆圖族長遭其同父異母的胞弟阿思克反叛得逞,阿思克囚禁穆圖及其妻兒、殺害族中長老,並為北蠻狼族大開南下的通道,這些時候咱們多在北陵謀事,遂給了阿思克與北蠻聯盟的機會。」

聞言,三位較年長的部族族長驚得面面相覷,金玄霄倒是淡定,沉靜且冷峻問︰「還有呢?」

老方深吸一口氣答道︰「哨寨亦傳來消息,往西四十里開外有響炮炸出紅雲,沒記錯的話,磊小爺今兒個是帶著樂姑娘往那里去了,興子和馬六隨行,必然是遇險了,那響炮極可能是他們其中一人發出,哨寨那兒已有一小隊人手前往探看支援。」

金玄霄沒有絲毫遲滯,丟下三位族長立刻起身離開,步伐又穩又大又快,在空中撲騰不休的小紫雀亦追隨了去,追追追,一路追到大馬廢。

連馬鞍也不及安置,金大爺直接翻身上馬。

「帶路!」他冷冷對雀鳥下令,後者倏地飛到最前頭。

他「駕」地一聲,狠踢馬月復,駿馬遂飛躍奔出,追著紫雀而去。

追蹤之術是獵狼族人的一大強項,如今又有小紫雀領路,方向再明確不過。

當獵狼族哨寨的一小隊人馬撲上壁嶺之巔、見到那三具北蠻狼族人的尸身時,金玄霄在雀鳥的領路下終也尋到通天河畔的四人一獸。

他尋到他們之際,老方帶著人手也已追趕上來,就見樂鳴秀伏在大黑狗子身上,像力氣使盡一般癱軟在巨獸柔軟的長毛里,似昏似睡,動也不動。

「秀秀!」一聲心痛叫喚在他身後乍響。

金玄霄不及回首,那人已沖到他前頭,竟是木靈族的族長夫人、樂鳴秀的娘親俞氏。

老方趕上前來,壓低聲音迅速解釋——

「咱們哨寨的人快馬進到黑石堡遞消息,樂夫人留意到了,許是母女連心,令她有意探听,就直接問到小的跟前來……事關樂姑娘,實在沒能瞞住,樂夫人又堅決非親自前來不可,這才將她一並帶了來。」

聞言,金玄霄沒給什麼回應,目光快速掃過全場。

今日被他派出的兩名手下興子和馬六皆神識清醒、背靠岩壁而坐,他家磊兒就臥在他們兩人之間,胸膛規律起伏著。

至于他養的那頭大黑狗子,呼吸吐納如常,只是它躺落的所在滿地鮮血……事實上,這處岸邊有太多鮮血痕跡,河水不及沖走,全一處處落在碎石岸邊上……為何如此?

「……阿娘?」伏在黑毛獸身上的姑娘家終于動了動,很艱難地抬起腦袋瓜。

他看到那姑娘遲疑地甩甩頭,彷佛很困難地喘著氣,然後很勉強地撐起身子。

她目光直愣愣的,眼里好似只有她家阿娘,腳步有些踉蹌,搖搖晃晃朝前而來。

「阿娘……阿娘……我、我沒有沒命,沒有跟阿爹那樣丟了性命,秀秀撐下來了,沒事的,都沒事了……我把人和狗子都留住,沒有……沒有遺憾,我沒事……」才說自個兒「沒事」,立時就軟了雙膝,她像驟然遭利剪斷線的傀儡木偶般,身子直直落下。

「秀秀!」俞氏驚慌叫喚,飛快朝女兒奔去,卻不及金玄霄的迅雷不及掩耳,後者後發先至,在姑娘家拿額頭直撞碎石地面之前,及時撈她入懷。

樂鳴秀眼前一片混雜,好像所有的人事物全攪在一塊兒,辨不出形物。但有人半跪在地摟著她發軟的身子,用橫抱襁褓的方式將她抱在懷里,她眨眸再眨眸,努力定楮,終是瞧見那人……

欸,是她已經熟悉的男性峻顏。

原本是為了求生存才與他虛與委蛇,說自個兒喜歡他、心儀他,一開始就謊話連篇,但說著說著……怎麼謊話像成真了?

上一世她那樣老實乖巧,真真沒說過謊,重生之後被逼著「演戲」,與他「對戲」對到現在,真已入戲甚深,再回不到原來的那個自己。

她牽唇笑開,軟軟道︰「磊兒會沒事的,還有那兩位護衛大哥,都沒事的,還有……還有大黑狗子……它好勇猛,那麼多條雪原狼圍著它撕咬,它還是王者風範,沒了它,誰都沒命的,你、你往後要多愛惜它,多給它一些好吃的……金玄霄,我好朋,如果……如果我一覺不醒,那木靈族就……就交托給你了,拜托你多多關照……多多……關照……」話音未盡,她眼皮已經掩下,跟著小腦袋瓜一歪,昏厥過去。

金玄霄感覺體內氣血在剎那間凝滯,肚月復似狠挨了好幾記猛拳一般,痛到無法吼出。依稀……彷佛……他命中的命中,曾經這般摟她在懷,見識過她瀕死……又或者早已死去多時的模樣。

女兒家的臉容雪女敕如常,但羽睫淡淡掩下,鼻息猶若靜止,朱唇欲言又止般微微啟著,身子虛軟無力由著他擁抱……這般場景、這般畫面,他像在前世般的夢中深深體會過。

一時涌上心頭的是驚懼、是悵惘、是劇烈的疼痛,他傻了般抱緊她,隆隆作響的耳中一點一滴傳進部屬們的話音,有人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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