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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君偏愛卿 第10頁

作者︰七季

她一向只是個負責伴奏的擺件,這她知道,而于苗苗這捅破窗戶紙的一句話,讓場面完全安靜了下來。

彼思朝並不在意于苗苗說了什麼,只是藉這時短暫的安靜,他又給自己斟了杯酒,對正要去接琵琶的莊綺雯說︰「坐下。」

莊綺雯依言照做,之後顧思朝才對這一桌子的人說︰「今天叫你們來還要說一件事,瑞明祥是我找來的掌櫃,同時我也找了個鑒定師傅。」

「哦?」賬房劉先生掙了把胡子,「好的鑒定師傅可不好找,尤其還是爺您看上的人物,咱們倒是真想見見了,不知我們是否听過這位先生的大名,此時他人在哪里?」

彼思朝將那杯新斟的酒,往莊綺雯身前一按,說︰「就是她。」

一聲巨響巧妙地化解了眾人在那一瞬間的僵硬,大家都被嚇了一似的投向聲音的來源,原來是于苗苗把琵琶掉在了地上,她不好意思地拾起琵琶,朝眾人抱歉地笑笑,盯著莊綺雯半天沒說出話來。

而莊綺雯本人,連琵琶摔在了地上都沒有發現,還是顧思朝的聲音將她喚回了現實。

「依照規矩,喝了我斟的酒,就算是過了我這關,以後你就在京城總鋪跟著趙掌櫃工作,喝了吧。」

「可是我……」

「爺,咱們知道莊小姐在您的燻陶下,一定也是一頂一的識玉專家,但莊小姐畢竟還年輕,而且選是名女子,突然叫她去總鋪那邊,怕是要讓客人不放心啊!」還是總鋪的趙掌櫃耐不住性子,說出自己的顧慮。

其實莊綺雯自己也知道,趙掌櫃代表的也是眾人的意思。

說好听了是怕她沒經驗壞事,實際是怕她根本什麼都不懂,只仗著自己跟顧思朝的關系就和很多老資格的先生並駕齊驅,以後怕是會壞事,勸顧思朝再考慮清楚。

她不怪趙掌櫃,她甚至是支持趙掌櫃的,要她當什麼鑒定師傅……真是開玩笑,這是顧思朝想出的新玩樂嗎?

看她在鋪子里,當著那麼多老師傅和客人的面出丑,他很高興嗎?但就算那樣,也犯不著拿自己店的聲譽開玩笑吧!

「兄長,鑒定師傅的工作非同兒戲,我怕我……」

「喝了它。」顧思朝陰冷的視線掃過她,又掃向眾人,說︰「最近我去了趟清水縣,發現外面有人在冒充咱們玉行的鑒定師傅招搖撞騙,我就在想,沒有玉墜的人都敢打著咱們的旗號,那麼咱們這真正的師傅,又會不會有人和用這個身分,做些于已有利的事呢,比如將客人的玉器評價過低,再聯系外人收了那玉,高價賣出什麼的。」

「那怎麼可能!咱們的師傅都是經受過正統教育,在玉行工作最少三四年,最多十幾年的,爺您怎麼能懷疑那些跟著咱們玉行,度過最跌宕的那幾年的師傅們呢!」有人不服。

第4章(2)

彼思朝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放在桌上,也沒理那個說話的人,繼續說︰「于是我就找人查了一下,這名單上是發現有問題的師傅名單,一共六人,這六個人是你們的人,這事情你們回去再自己查也好不查也罷,這些人明天就不要再讓他們來了。」

對面的四個掌櫃愣了愣,顧思朝說︰「鑒定師傅不好找,咱們現在又缺人,對于綺雯的顧慮你們暫且藏在心里,我把她放在總鋪一個月,一個月後再談你們的顧慮,如何?」

他難得問人家「如何」,被問的那些掌櫃們只能猛點頭,在知道自己鋪里的鑒定師傅八成有問題後,誰還敢反對顧思朝,就怕他把自己也說成共犯,丟了飯碗。

「很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顧思朝拿起那杯酒,在眾人眼前捏住莊綺雯的下巴,硬是將那杯酒倒在了她嘴里,說了兩遍都還在發呆,香辣的酒由口入喉,莊綺雯扶著桌子猛咳起來。

晚上,莊綺雯被叫去書房。

彼思朝正拿著本書看得專注,正到她走到書案邊上,他才把桌上一只細長的盒子推到她面前,莊綺雯打開一看,盒子里是一條玉墜,圓潤的墜子上工整地刻著一個「莊」字。

她闔上那只盒子,兩人都沉默著,最後她還是拿起了那只盒子,不管顧思朝這次是目的是什麼,她都選擇接受。

「你似乎總是在看書。」她說。

彼思朝直盯著書頁的視線轉向她,像是很意外她會主動跟他說話。

「以前你也總是在看書,」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也許是今天他的行為有些反常,讓她也變得同平常不一樣了。

看到他對自己的話有反應,莊綺雯又接著說︰「以前後院不是有座假山嗎?後來你嫌那假山礙事就叫人移走,建了現在的涼亭,那時你總是倚在那假山邊看書,我時常好奇你怎麼有那麼多書可看,看到現在都還看不完。」

「你對這個很感興趣嗎?」顧思朝問她。

「也不是,只是……」莊綺雯也不知自己要說什麼了。

她只是突然看到他讀書的側影,不知腦子里哪根筋不對了,竟然像是見到了少年時期的他,那個細瘦的年輕人也總是倚在假山上,總是靜靜地拿著書,那時還是小泵娘的她,在一旁遠遠地看著,就覺得那側影真是好看。

如果她用功讀書,也能看懂他看的書,那該多好啊。

那個扎著小辮子的女孩露出一臉羨慕的表情,很羨慕那些書本,每天被他拿在手里,被他目不轉楮地盯著,每一頁每一頁都細細地品讀。

突然想起自己有過的那些單純想法,那段單純的時光,話就那樣月兌口而出,連莊綺雯自己都覺得詫異非常。

假山不在了,少年長大了,他們還在一起,他仍專注于他的書,而她則再也讀不懂他。

「想知道我為什麼總是在看這些紙嗎?因為你爹給我請了教書先生,那位先生只給了我這些書,連多一個字都不和我說,莊府的上上下下口中叫著我少爺,但全都避我避得遠遠的,沒有人願意接近我,也沒有人管我,于是我只能靠讀書混日子,就是這麼簡單。」

「怎麼會!」莊綺雯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雖然近些年她從別人口中稍微听到些,他以前在莊家的事,也許他過得並不順心,但被所有人排擠這事,怎麼可能呢?

「你難道忘了我們總在一起嗎?你給我講那些書中的神話故事,春天我們在院子里放風箏,夏天我們一起捉蜻蜒,秋天我們把落葉堆起來烤紅薯,差點鬧出火災還把小翠嚇哭了;冬天我們堆了好大的雪人,然後一起祈禱春天不要來,不是每天都熱熱鬧鬧的嗎?不是每天都很充實嗎?」為什麼要把自己說得那麼孤獨?就算他總是一個人,但她會陪他啊!

在他不看書的時候,她總是纏著他做這做那,而他也總是陪著她瘋鬧,難道他都忘了嗎?

那時她還不到十歲,但她都記得清清楚啊,那麼多那麼多回憶,她在夢中被嚇醒,因為夢到那天他抓了她爹娘,還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無數次被同一個夢嚇醒。

可只要想到和他在一起的時侯,那些像是銘刻在心底的記憶總會洶涌而出,開啟了一道關不上的閘門。

那個毀了她家的人是真實的,那個她童年中最珍視的人也是真實的,她都忘不掉,為什麼他卻能將那段日子的生活,形容得無關痛癢?

彼哥哥顧哥哥,叫得小翠都煩了厭了,而他在接管了莊家後,把所有以前的下人都遣走了,包括小翠。

真的不算什麼嗎?莊綺雯哪料到事到如今,她竟會突然覺得傷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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